褚名寬與鄔滌二人剛下樓,就跑來一個小夥計送來斗笠蓑衣,之後跟着二人出了門。
褚名寬幫鄔滌拉扯緊了蓑衣,見她仍舊冷着臉一言不發的冒雨大步前行,他氣惱的也不想與她說話。
約摸一刻鐘後,就來到了北城門口,那小夥計很機靈,拿着褚名寬掏出來的令牌過去與城門守衛溝通。緊閉的城門很快便打開一條縫,放二人順利出了城門。
總算出來了!褚名寬鬆一口氣,拽着鄔滌極速消失在雨幕中。
太守府中,看着窗外的瓢潑大雨,墨厭愁的想用腦袋撞牆。他真怕主子就這般站成了雕塑,眼看着主子一日日消瘦下去,他卻挖空心思沒轍。
“主子,屬下昨夜夢見鄔滌問屬下,問您可有好好吃飯歇息……他還說……說您若是太清瘦了就沒四殿下好看了……”墨厭醞釀了幾個時辰的鬼話,編到最後將自己嚇沒了聲。
但是,他竟然驚見主子忽然回頭看他了……只是那眼神有些瘮人。
“屬屬下說的都是真的,真沒騙您……”墨厭硬着頭皮極力掩飾心虛害怕。
“他還說了什麼?”低啞的嗓音震得墨厭渾身一抖,忘記了喘氣。
在主子冷沉的目光下,墨厭很快回了神,避開主子的視線低下頭繼續自圓其說,“他還說,他好不容易把您伺候的圓潤好看了,威脅屬下定要好好伺候您,不能讓他的辛苦白費,否則,等他回來就給屬下吃滅鼠藥……”反正橫豎都是不好過,他乾脆豁出去了鬼嚼,只要主子能有個反應就行。
看着明顯胡扯的屬下良久,褚江拓回頭繼續望着窗外的大雨,敢情這一個個的都拿他當傻子對待呢!愚蠢的人類!
因雨勢太大,褚名寬與鄔滌二人很快遇上了山洪,只得尋了石質牢實的山嶺躍上了半山腰,覓了一處很淺的小山洞擠進去避雨。
“看看,都溼透了,還倔着要冒雨走。”褚名寬取下鄔滌身上的蓑衣,忍不住氣惱她。動手要用靈氣幫她烘乾衣裳,卻被她狠狠一把推開拒絕的徹底。
“你還覺得自個兒很有理?”褚名寬被她不講理的倔樣兒氣笑,“你冒險去慈閩國究竟爲何?你隻身涉險前,可有想過你的親人?他們若是知曉你如此任性去涉險,他們會作何感想?”不給她掏掏耳朵,顯然她不可能覺悟。
鄔滌冷繃着臉完全不想理他,按了按發疼的傷處,她自顧自烘乾了衣裳。
昏暗中地方有限,二人擠一起距離很近,卻各自繃着臉不說話,看着外面雨水傾盆而下。
“我傷處痛的厲害,你快幫我看看是不是毒沒清除徹底。”褚名寬腆着臉擼起袖子給她看。
鄔滌繃了片刻敵不過他的僵持,只得板着臉扭頭察看他的傷處,碰了雨水確實有些沒法看。她打開溼噠噠的包裹找藥上藥,沉着臉沒說一句話。
“順便將你的傷處也處理一下。”見她收起包袱往洞口外瞅,他說出了眼下最關心的事。
“你做什麼去?沒看見還在下雨嗎?”見她隨便披了蓑衣就走,褚名寬氣急想揍她。
緊追出來見她竟然跑去半山腰……砍竹竿,“鄔滌,你腦袋是不是被雷劈了?”冒着大雨跑出來砍竹竿作甚!又不能當乾柴燒火取暖!
鄔滌拖了幾根竹竿返回來,惡狠狠的衝他揮了揮手裡的匕首,然後又鑽進了洞裡。
見她只顧低頭用匕首削竹竿,褚名寬解了她身上的蓑衣,不由分說就動手烘乾了她再次弄溼衣裳。暖烘烘的熱意席捲渾身,她手上動作微頓後繼續專注削竹竿。
“這些還能吃,你湊合墊墊肚子。”褚名寬丟掉不成樣子的點心,攤開乾果湊到她面前。
她隨手抓了幾個果乾丟嘴裡,將修整好的竹竿削成小段,沒心情說話。
“如此昏暗當心傷到手,是要全部削成段嗎?我來。”褚名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就搶過來,有模有樣的認真削竹竿。
鄔滌隨便在衣襟上擦了擦手,坐一旁安安靜靜吃果乾,聽着山間迅猛的洪水聲,她心急如焚卻面色沉靜異常。
也不知青焱山可有下雨?不對,北方正值冬日,要下也該是下雪纔對。她忽然想起了她出山時的初衷,她只是想回家,與爹爹大哥他們一家人在一起,雖然萬般捨不得師傅,她還是滿懷期待下了山。
她遇見了褚江拓,他的俊美容驚豔了她,撩撥了她懵懂的心。起初,他冰冷淡漠的從他身上感受不到人間煙火氣,任她如何纏磨,他總是猶如神祇一般注視着凡人的苦難,毫無波動。
直到西域荒漠那一遭,她走近了他,看懂了他淡漠外表之下那太過偏執倔強的靈魂,也將他刻在了心上。
從前,她只想着將來能代替爹爹駐守邊疆,好讓爹爹回家歇息,她極度渴望親情心裡裝的是小家。可如今,她卻多了家國大義,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個人情意。唯一不變的是,她從始至終都憎恨那些故意挑起戰爭的西域人和南夷人!
“喂,你瞎琢磨甚呢,跟你說話呢,全都削好了,你看看行不行。”褚名寬的聲音使得鄔滌回神,她看了看那一堆小竹段,動手將其全收進了包袱中。
“冷不冷?這外袍你湊合披着……”見她縮寫身子開始閉目養神,他解自己外袍準備給她禦寒,卻被她一臉嫌棄的阻止。
“停停停!您哪就拉倒吧,你穿過的衣裳也好意思脫下來給人,再說瞅你脫衣裳那副流氓架勢,給誰敢要吶!”她完全不領情。
“我又沒怎麼着你,你怕甚。”褚名寬嘴角抽了抽偏開臉掩飾尷尬。
“該擔心的是你,甭懷疑,我有的是陰招治你。”靠着陰寒的石壁不想多動一下,她很累,既然眼下不能趕路就好好歇息。
看着她蒼白的倦容,他再未出聲打擾。直到她很快陷入沉睡中,他才脫下外袍披裹在她清瘦的身上,小心翼翼扶着她離開石壁靠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