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似乎是一片神奇的空間,恍恍惚不知幾許時光,似如永恆一般,沒有時間的概念,非常奇特。
前所未有的壓力自這片空間上空壓下,竟有壓制人修爲的特性。如此也就罷了,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身軀內的生命之精,似有似無間被上空的石碑緩緩吸收,化作力量,無形之中,他的軀體,成了提供整個陣法運轉的源泉。無邊的壓力壓制修爲,其目的便是壓榨出身軀內的力量,供其使用,根本無法阻止。
“小子,這裡有點古怪,竟能壓制人的修爲!小心點,我可不希望……”老藤條三隻眼睛觀向八方,伸出自己的三隻眼睛遊蕩在空曠中,如是道。
陸陽很想狂揍它一頓,這貨什麼時候能改掉這個毛病?話語總是隻能說出一半,不希望什麼?爲自己收屍麼?
對於體內生命之精無端流失,他倒不以爲然,自己修爲本就不高,這種壓力於他而言,根本微不足道。大不了再重新回到曾經,在做一次凡間獵人的感覺。
燃燒自身的氣血,化作點點神輝,照耀着這黑暗之地,他的身軀如同漆黑的夜中,天上的一點星光。
一塊區域被陸陽照亮,雖然是幽幽亮光,在這片黑暗的空間中可以忽略不計,但也足夠他們觀察四周的動靜。
方纔發現,頭頂漂浮着無數石碑,一望無際!在空中忽暗忽明的幽紅,居然全是空中石碑上的紋路。石碑不大,關鍵是數量驚人,如此多的石碑,瀰漫整個空間。每一塊石碑之上,均帶有神秘的紋路,泛着紅光,各不相同!奇異的能量順着那些紋路緩緩流動。好似組成一張巨大的天網。
他能感覺到,隱隱間,這些石碑之間有着莫名的聯繫,牽一髮而動全身。思索之際,老藤條發言了:
“神魔封天大陣!我的個乖乖!是什麼人物有這麼大的臉,居然用神魔封天大陣鎮壓?”
陸陽可不依了,聽其話語,難道這地方還真鎮壓着某種強大的存在?
“快回去叫醒大石頭,這鬼地方邪門,我可不希望稀裡糊塗地送命!”
“年輕人,淡定些,正所謂禍兮福之所倚,說不定是大機緣吶,送你一場前所未有的造化也說不定。你準備好了嗎?機遇可是留給有準備地人的。”
陸陽徹底無語,這鬼地方一看都不是善地,哪裡有機緣?活脫脫的人間地獄,不要丟掉小命,能安然的離開這裡,就知足了。
滿天的石碑泛着幽幽紅光,恍如成千上萬只惡獸盯着自己一樣,不僅如此,看似雜亂無章的石碑,卻是非常有序地排列在空中。
什麼是神魔封天?顧名思義,神魔亂舞,連天都能封住,更別提天下間的生靈。
至於什麼是陣法之類,陸陽也只在一些札記上觀閱過,略知一二。但也只知道有這種奇怪的神通手段,沈塵的崆峒印便有異曲同工之妙,兩人在茫茫山林一段時日的相聚,全靠所謂的陣法抵擋外界的兇獸。自從沈塵離開後,他對陣法之類,可謂一竅不通。
陣法的精要在於找到天地的脈象,如同大夫看病治人一個道理,需要學會把脈,抓住天地的脈象,從而在各處生命之精交匯地投入結出控制手段和對這天地奧義的理解,在輔助於陣法器材,便可佈置陣法!
陣法結界皆是如此,而封印陣法更爲高級,不僅要調用天地之力,而且還需施法者擁有通天的手段,陣法變化無窮無盡,毫無盡頭!
然,凡是陣法,皆有陣眼,陣眼是陣法的關鍵所在,陣眼可是陣法發揮力量最重要的佈置,換句話說,若想要破除陣法。只需找到陣法的陣眼,便可被輕易破解!
陸陽呆呆望着懸浮於空中的石碑,渾然天成,找不到一點拖泥帶水的痕跡,佈置這神魔封天大陣的人物,在陣法上的造詣,估計早就達到登峰造極的境界!
“神魔封天……”陸陽喃喃自語,這種連天都能封印的陣法,卻在此地出現,拿來鎮壓什麼?難道還真是外面之人傳言,鎮壓一位強大的存在?
正愣愣出神之際,一聲不甘的響聲自空中迴盪,似龍吟,又似鳥鳴,還有點像傳說中生活在海中長鯨的叫聲,伴隨着點點哀鳴與不甘。
聽其聲勢,也不算什麼強大的存在啊?既然不強大,可爲何用此種陣法鎮壓?
怪異無比的叫聲在茫茫石碑中盪漾,聲音弱小至極,顯得尤爲可憐,全權解釋了一位被鎮壓者最後的倔強。
陸陽面露沉重,逃脫一位至強者的追殺已然是幸運至極,可逃剛出狼窩,又入虎穴,此地定不是什麼善地,能被如此強大的陣法鎮壓之輩,怎能說弱小?畫中世界他是不能再回去了,若真遇到什麼危險,估計現在的山河社稷圖的防禦力,還不如自己提槍而上來得灑脫。
“嚶哄!”
又是一聲,泛不起點點漣漪,均被無數個石碑抵擋。陸陽面露古怪,就連自己的一聲震吼,恐怕都比這聲音來的有威勢。未知之地,未知存在,斷不可輕敵。
手中長槍緊握,方纔恢復些許的他又一次燃燒氣血,神輝數丈!猶如茫茫夜空,唯有他這麼一顆照亮暗夜的星辰。
正尋找出路的陸陽和老藤條在這廣闊無垠的地方亂轉。隨着時間的推移,並未發生任何危險之事,只是偶爾有幾聲忽略不計的怪異叫聲發出。
恍恍惚不知時光幾許……
正直慶幸這封印大陣還算穩妥,死死壓制住那未知的存在之際……
忽然,一道水藍色且威力不是很大的光束自一塊看似普通的石碑上發出,直衝向一人一藤,那光束還未接近陸陽,就已經讓人感覺心悸,並非是那道光束強大,而是恰好出現在這種令人窒息的地方。陸陽想都不用想,那妖邪怪異的藍光,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若是粘染一點,鬼知道會出現什麼樣的後果。
身軀靈性一動,便躲過那道光束的襲擊!
長舒一口氣。
然,躲過一道光束後,自那塊石碑中竟然冒出如雨水一般的水滴,傾盆大雨,與天地風雲所產生的雨水無二。
陸陽揮槍做當,神輝籠罩下,所有的水滴全被阻擋在外,他可不希望沾染一點詭異的雨滴。
“老藤條,看出什麼名堂沒?”陸陽一面抵擋,一面扯着老藤條問話,雖然自己在陣法上的造詣可謂是爲零,但他也明白,若是貿然抵抗,便有不可想象的後果。
老藤條伸出三隻眼睛四處瀰漫,不知到了何方!
下着的雨水忽然又變,所有落下的雨水霎時間變成了藍色的冰塊,快速凝結,隨後居然燃燒起來,淡藍色的火焰包圍一切,似有焚燒一切之感。四周溫度驟然降低,寒徹骨的低溫讓他不由得冷顫連連。
聞所未聞,越是旺盛的火焰,居然令四周的空氣越來越低。
“不好,這水能燃燒,很古怪!”
陸陽大喝一聲,暗自慶幸自己並未沾染那些雨水,若不然,鬼知道此刻自己到底是成了飛奔的火人,還是一副燃燒的冰雕。
其人縱身跳躍,便離開那塊熊熊燃燒的水地。轉身便朝着另一個方向逃去。
想走?哪有那麼容易!
“嘩啦啦!”
驟然間,一根幽黑的鐵鏈自那石碑中串出,一變十十變百,漫天亂舞,咋眼一看,其每根鐵鏈上,均刻有怪異的紋路,上面清清楚楚刻着密密麻麻的字體,其中有三個大字,到還認得一二,拴天鏈!神紋和文字皆泛着淡藍色的光輝,似有靈性,直奔陸陽。
看此事態,陸陽大感不妙,拴天鏈?難不成這陣法把他也當做封印的對象嗎?
鐵鏈瞬息及至,陸陽揮舞手中長槍做擋,但那鐵鏈似乎天生長有眼睛,每次皆避開陸陽的抵擋,直纏他的老腰。
並未抵擋幾回合,便被鐵鏈如願以償,纏住他的老腰牢牢不放,任憑他如何掙扎,已使用自己全身力氣,根本無濟於事。
如此也就算了,當這根鐵鏈拴住陸陽之際,便傳來一道大力,將他拉向石碑,反觀那石碑,紅光陣陣,硬如鐵的石碑,居然出現水波紋痕!好似人能從中自由出入一般。
“莫非那便是陣眼?”陸陽心中猜測,鉚足了力氣掙扎。
這還了得?莫不是真把他當成了封印對象,要將他拉入這所謂的神魔封天大陣?!
“老藤條,別發愣,快搭把手,不然我們都會被拖進陣中!”陸陽急眼,長槍深深插入地底,牢牢抓住長槍不放!
不由分說,還未等他開口前,老藤條早已伸出自己的三隻眼睛,飛速蔓延,在這片詭異的世界尋找可攀附之物。
最終,一張青翠的綠網布滿了這片區域,史上最怪異的拔河比賽便在此時開始。只是苦了陸陽,他的身軀無端端成了繩子的一部分。
還是鐵鏈勝過一湊,龍魂槍深深插在地底,已經磨出一道痕跡,老藤條不愧爲萬年老藤,在這時候,將它的作用體現的淋淋盡止。
如此境地,陸陽把期望全都寄託在正在陷入沉寂的石人身上,心念一動,石人便被搬了出來,但無論陸陽用何種手段,這塊大石頭似乎真正的成了一塊石頭,驚不起一點波瀾。
時間一點一滴,兩者僵持不下,陸陽被兩者間拉扯,已然成了一根皮條,斷不可被拖入石碑中,也實在受不了長久的拉扯,面容已經扭曲不成人形。
“小子,幹他孃的,管他洪水滔天,神魔亂舞!”
“媽的,拼了,石大哥,求庇佑,受不了啦!”硬生生的拉力着實讓他難受,一聲震吼,催動不滅經文化作八條金色神龍,直奔那塊詭異的石碑!
“敖!”
八條神龍,龍吟不斷!
“轟隆!”一聲驚天動地爆破聲響徹天地,那面石碑應聲而碎,化作點點流光消散。
鐵鏈上傳來的拉力頓時消失。
眼見石碑破碎消散,陸陽面容更加難看,苦笑道:
“完蛋了,期望那塊石碑不是什麼陣眼,一根鐵鏈我們都掙不開!到底是什麼?”
“你瞎啊,上面不是寫着麼?叫拴天鏈!”老藤條也恢復正常,揮舞着自己的幾片綠葉和三隻眼睛,爬到還栓在陸陽身上的鐵鏈,懟了回去。
陸陽哪有心情與它拌嘴?這貨不僅說話只說一半,就連聽話,也只聽一半。他只想表達到底是什麼驅使那根鐵鏈的,硬生生被它聽成那根鐵鏈是什麼。
凝重無比望着漂浮在天空中的石碑羣,心中祈禱,千萬別出事。
大概是緊張之故吧,陸陽一手牢牢抓住長槍,一手捏住老藤條,雙目四顧,緊張不已:
“你這隻聽一半的毛病是不是得改改?”
“咳咳!我記性不好,只能聽一半!”
隨着那面石碑消散,沉寂片刻,懸浮在上空的所有石碑皆晃動起來,方纔的幽幽紅光,隨着無形的陣圖紋路來回遊走。
“碰!”
“碰!”
……
一連串石碑爆碎的聲音,至此,整個曠地,幽暗紅光好似組成一道大網,雖然沒有石碑做支撐,但其威勢不見反增。
陸陽苦笑,事與願違,有時候越是期待,越發失望。
忽然,瀰漫在上空的幽紅色神紋迅速縮小,變成一塊璀璨的紅色,眨眼間遁入到他的眉心之中,隨之,陸陽清晰的感覺到,那原本靜靜呆在自己眉心,困敷不滅經文的石碑一股腦便將璀璨的紅色吸納,不滅經文活了一般,迅速變化,瘋狂涌出,龐大的信息充斥他的腦海。
不滅經,又齊全了一部分。
陸陽詫異無比,神魔封天大陣的陣紋怎會進入玉碑?難怪不滅經文化作的神龍能輕而易舉毀滅陣眼,估計兩者間有着某種未知的聯繫。
還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便聽見:
“嚶哄!”
其聲古怪,響亮無比,但聲音中全然透露着從未有過的喜悅,自由之音在怒放。
陸陽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被陣法封印的人物,恐怕是脫困而出了,早已死死抱住石人化成的巨石,以求庇佑!
空中爆發出強烈的藍光……如夢如幻。
一道怪異且巨大的影子至空中顯現,淡藍色的光蘊照亮整片天空,將天空渲染成藍色的海洋,不知何故,那道巨影一會兒似鳥一般翱翔天空,一會兒似魚一樣喜遊海底!發出怪異的歡愉聲。
“哈哈哈哈!一萬年了,三軍啊三軍,終於出來了!潛碧海,泳滄流,一尾平風濤,刷毛羽,恣飲啄,遨遊天地間,誰敢擋?……”
一隻全身泛着夢幻般藍色,長着翅膀的巨大怪魚,自空曠的天空顯現,天高海闊,九天無礙!這副畫面,再加上詭異的鳴叫,徹底顛覆陸陽對世界上生靈的認知。
望着天空愣愣犯傻!這到底是魚是鳥?
然回頭一想,這場景似乎極爲熟悉,似乎在哪見過!想來很久,終於,曾在一本書上,提到過,這場面與那上面記載的,簡直一模一樣。
有魚,其名爲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化而爲鳥,其名爲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是魚,海中水擊三千里,天空中扶搖直上九萬……
“鯤鵬?!!”
老藤條驚呼!此語正中陸陽所猜。
鯤鵬現世,風雲變幻,天地爲之黯然,只是此地雖然廣闊無垠,根本沒有它發揮的空間。
“一萬年?被封印了一萬年!正在呼喚三軍……是要征伐天下,一洗萬年封印之苦麼?”
這可是鯤鵬啊,一萬年的封印都不能將他磨滅,鬼才知道它現世會翻起什麼樣的波瀾。
遨遊片刻,天空中那如夢如幻的天藍色消失,整個空間忽然震顫,大地也開始出現裂縫。
陸陽大驚!面色難看到極點,看來傳說中的鯤鵬正在施展無上神通,召喚它的三軍將士!不滅真界難免會有一場恐怖的戰爭,而始作俑者的,便是自己。
“哎,小子,驚不驚喜?你若騎上它,天地之大,哪都能去……”老藤條用那青翠欲滴的幾片葉子拍了拍正後悔懊惱的陸陽,道。
在這一刻,陸陽才緩過神。趕忙捂住老藤條胡言亂語的嘴巴。真是找死,此等神話中的生物,不將你生吞活剝,已是祖輩積德,得來福報,還妄想騎着別人?
鯤鵬破印,估計早就注意到陸陽等人,只是一萬年的封印,對一隻嚮往自由的鯤鵬而言,暢享遨遊一番,纔是最重要的。
“什麼?我聽到了什麼?耳朵沒毛病吧?有人居然想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