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把摺扇,扇骨已經摺碎了五六根,而扇面材質不明沒有損壞,其上繪有飄雪圖,上書“連天飛雪長空盡,遺孤縱世空餘憤”,提款:費仲贈予孤子虛兒。
“這…這是?是費大哥的扇子!”蒼朗將這摺扇拿起,不看則以,可他仔細看來卻是目現驚容,同時不好的預感襲遍全身。
“難道費虛大哥他……”蒼朗不敢繼續想下去,因爲當日被“飛雪連天”誘騙的路上就聊起過這把扇子,他也記得上面所寫所繪的內容,知道這時費虛父親裡給他的遺物之一。
可是,這被費虛視作珍寶的靈器扇子竟然扇骨破碎,而且流落到坊市被拿來變賣,這說明費虛一定遭遇不測,只是不知現在到底是生是死。蒼朗想到了鐘山,當時也是因爲和自己的瓜葛被天刑宗抓去搜魂後,被餵了護山之獸,屍骨未存啊!難道費虛也是因爲自己,可爲什麼這把扇子會出現在極瀾大陸,蒼朗越想越不能鎮定。
“小子,你快放下,這可是靈器,雖然是破碎的,可修復之後也比法器實用不少。”獨腳漢子看到蒼朗握着扇子越來越緊的手,大叫道。
而周圍那幾個一夥的攤主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好奇地觀望着。
可是他們都沒有注意到現在蒼朗的神色越來越難看,周身收攝的氣息也漸漸不穩定,一絲暴躁的氣息流露出來,蒼朗伸手如電,一把揪住了獨腳漢子的闊領大聲質問道:“說,這扇子是從哪裡得來,扇子的主人呢,快點告訴我!”
突如其來的變故,把周圍許多人都驚到,目光齊刷刷看了過來。
而那個獨腳漢子則下意識地發力想甩開蒼朗,可他卻感覺到蒼朗那白嫩的細手上傳來一股巨力,死死地拉住他,讓他脫身不得,這時他才注意到蒼朗身上釋放出來那如野獸一樣的氣勢,趕緊放棄掙扎,忐忑地回道:“這,這東西是我撿到的!”
“在哪裡?”
“是,是在赤炎宗勢力範圍,萬魂淵-澄心湖畔!”他話音剛落,周遭衆修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萬魂淵”啊,極瀾大陸修者誰不知道,那可是當年極瀾宗的駐地之所,千年前一戰導致千山倒,宗門陷,周遭大河在那裡匯聚成湖,而且,在湖中心無故現出一道萬丈深淵,湖水不停流進深淵,永不停息。而極瀾一戰死去亡魂不計其數都在那淵內徘徊,曾有很多修者下去探查,均是有去無返,最出名的還是赤炎宗的一位先祖,曾經召集幾十個修爲高深者,一起下去探查,最後也是沒有回來,後來,再沒聽說誰敢再進入那萬魂淵內。
就連遠遠看着蒼朗的蕭墨顏在聽到“萬魂淵”三個字後都目光微凝,不過她並沒有像其他修者那樣驚訝,而是現出沉思的神色。
可蒼朗沒聽過,他現在只在乎費虛的下落。
“我不管你什麼淵,告訴我,這扇子主人的下落!”蒼朗鋼牙緊咬,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少俠,你別發怒啊,小的當時根本沒看到有活人,只是在這扇子邊上有血跡,而且一直通往澄心湖邊。可能…可能這扇子的主人已經落入湖裡,被衝進了萬魂淵內!”
“嘶!”
“沒得救了!”
“嘶!”……周圍驚聲不斷,還有一些在嘆息。
可蒼朗根本不管這些,“走,帶我去!”蒼朗就要拖着獨腳漢子走。
蕭墨顏清楚萬魂淵的情況,她自然不會由着蒼朗亂來,正要出言勸阻。
就在這時!
一個如天籟一般的清脆聲音在人羣后響起:“開心時候賺小錢,不開心時賺大錢,這是誰啊,不知道這裡是做買賣的地方嗎?用強啊,想搶劫嗎,也不看看這是誰家的地盤!我說早上吃嘛嘛香,看來今天有大買賣哈!”
“嘩啦!”那原本圍着看熱鬧的衆人一窩蜂地散去,都是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似乎這聲音是他們的催命符一樣。
一襲淡綠出現在長街之上,看樣子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她扎着兩條小馬尾,兩隻粉嫩的小手不時地挽弄着。而那粉嘟嘟的小臉蛋上有兩顆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得讓人忍不住去多看幾眼,那剛說完話的桃形小嘴微翹着,饒有興趣地看着蒼朗。
可蒼朗現在一門心思想着費虛的安危,根本就沒把剛纔的聲音聽在耳朵裡,頭也沒回地拖拽着獨腳漢子離開。
“呦呦呦,這位小哥哥,你這時發得哪門子瘋啊,沒看見小姑奶奶來了嗎?快點放手,別把人家瘸五嚇到,是吧,小五子,姐姐來幫你,嘻嘻!”說着她那小手一撫額頭眉心處,原來她的眉心處又一個比較淡的印記,那印記就像俗世的銀錢模樣。在她的手一撫之後金光乍現,接着在她手掌上幻化出一枚虛影,虛影與她的手之間有金色鎖線相連,屈指一彈,那錢幣的虛影就射向蒼朗。
蒼朗靈覺何其靈敏,他感到了背後徒然出現的壓力,就想抽身抵擋,可沒等他轉過身來,就感到雙臂一緊,接着一股無形的力量籠罩他周身,身體竟被這力量拖向後方,差點倒下。他強自站穩,一看,自己雙臂到腳踝被一圈圈金色的光環套住,那光環之上還不時有錢幣一樣的符文閃爍。
蒼朗現在連對方的樣子都沒有看到就被制住,他沒有回頭,這時發力想要掙脫,竟然徒勞無功,他越發力,光環就越收緊一絲。
“嘻嘻,在我的地盤上搗亂,走吧,先帶你回去。”說着她輕握絲線,蒼朗身體竟然不由自主得漂浮起來,就要被拖走。
從少女剛剛出現,蕭墨顏就注意到了,尤其是那綠衣少女額頭那類似銀錢一樣的符文出現的時候,她的目光有生以來第一次露出了迷惘神色,熟悉?親近?等奇怪的感覺混雜地出現在她腦海,是她一陣陣恍惚,似乎……,她始終沒有搞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
而現在蒼朗就要被拖走,她才恍然清醒。
“你,把人留下吧!”她蓮步款款走了出來,可話語卻帶着一絲商量的口吻,而蕭墨顏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
少女剛纔只注意蒼朗,這時聽到蕭墨顏的聲音才望了過來。
可是,第一眼,她的目光就落在了蕭墨顏額頭梵文之上,緊接着綠衣少女那如水一般的大眼睛竟然同樣現出迷惑等諸多神色。
“你……!”短短一個字,她語氣中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留下他吧,我需要!”
“你…是誰?爲什麼我感覺很熟悉。”此時綠衣少女不自覺地問着。
“我也感覺熟悉,你叫什麼,我們見過嗎?”
綠衣少女似乎已經從剛纔的迷惘中回過神來,手中提着絲線一個雀躍就來到蕭墨顏身前,一把就抓住了蕭墨顏的手,兩個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無比的興奮,“嘻嘻,我剛纔感覺你好親切,就像姐姐。我叫朱宓,姐姐你額頭也有個印記啊!我們是不是以前在哪裡見過。”
“是啊,我也有這樣的感覺,也許我們真的認識。”蕭墨顏性格清冷,可是朱宓抓住她的手,她本能地想躲開,最後卻不知道爲什麼任由朱宓一直抓着,並且被抓住後感覺特別踏實。
“是嗎,是嗎?那我們在哪裡見過?”朱宓很興奮。
“我感覺自己有一片空白的記憶,也許在那裡有你!你呢?”
她的話剛說完,朱宓的臉色瞬間變得很古怪,接着她沉默了一下,很鄭重地說道:“我也是!但是一直找不到原因。”
“不過這裡人多耳雜,我們……”朱宓接着說道。
事實從她出現之後,這裡已經成了一片空曠之地,靠近的攤位早就收起來跑得遠遠的,稍遠一些也是低着頭裝作若無其事地擺弄自己攤位上的物件;而路上走來走去的修者見到這種情況更是遠遠避開,唯恐惹到什麼麻煩。而多數還是抱着看戲的心態,在遠處不時地觀望。
蒼朗呢,他現在很憋屈,對,就是很憋屈!現在他手中還抓着費虛的摺扇,不過剛剛急於尋找費虛的衝動已經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少女打斷。現在更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手腳,莫名其妙的蕭墨顏竟然和這個少女聊得火熱起來,自己竟然被兩個女人給拋在腦後。
憋屈!
他心裡一橫,也不管這裡人多人少,轟然運轉體內的靈氣和血脈之力,想要破開枷鎖。“給我開!”他中心默唸,那靈氣和紅色霧氣溢出體表,衝擊向金光之環。
而正在和蕭墨顏說話的少女似乎也感到了蒼朗的變化,她和蕭墨顏都被吸引得看向背對着她們的蒼朗。
蒼朗的靈力似乎與其他修者不同,有着一絲氤氳之色,血霧更濃,它們的衝擊竟然可以將那金光之環給撐離體表,而且一絲一絲地越來越寬鬆。
“嗯?!”少女如水目光微微一凝,眉心處更射出一縷金光加大了束縛力度,蕭墨顏看着少女的動作,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緊,卻沒有勸阻,似乎想要看蒼朗如何來面對。
確實,那金光的加入,原本已經離開蒼朗身體的光環驟然發力,猛然又束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