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臉色一白，因爲那聲音分明是馮大師發出來的。
定睛一看，馮大師還躺在冰棺裡，並沒有絲毫變化。
“微微，後面人還挺多……”橘婭見我發呆，小聲催促我。
我回過神來，和她快步走出廳外，問她剛纔有沒有聽見什麼？橘婭搖搖頭，我腦子裡始終迴響着馮大師那兩個字——問心。
難不成這是馮大師留給我的遺言？他算準了我會去他的追悼會，可他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還有雍遇安，他連馮大師的追悼會都沒參加，他就好像一夜之間人間蒸發了一樣。
他究竟去了哪兒？
橘婭還要留在殯儀館接待客人，我心神不寧地坐車回家，電臺廣播還在重複播放着男屍失蹤案的新聞，警方至今也沒覈查出那具男屍的身份信息。
這幾天的事把我折騰得夠嗆，晚上我泡了個熱水澡，疲憊不堪的在浴缸裡睡着了。
迷迷糊糊正睡得香甜，鼻尖嗅到一股沐浴露的香氣，一雙大手撫上了我的後背，在我的肌膚上來回按摩。我享受地輕吟了一聲，身後的男人低笑着，忽而湊到我耳根邊，呵氣道：“幾日不見，有沒有想我？”
“你是誰？”我一顆心砰砰直跳，不過男人的氣息很熟悉，夢中的我並不害怕他。
話音剛落，他又低笑了兩聲，後背上的大手攀上我的雙肩，順着鎖骨一路往下。浴缸中的水波盪漾，他的語氣霸道：“果然是個忘恩負義的壞東西，這麼快就忘了你的男人了。”
冷不丁的，我想起了在橘婭公寓的那個夜晚。
是他，那夜侵犯我的男人，我原以爲他是周尉！
我睜大了眼睛去看他，可是眼前一片白霧，只依稀看見一道朦朧的剪影。
“呵，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見我嗎？”
我渾身雞皮疙瘩直冒，他緊緊摟住了我的腰。最後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的意識一點點變得模糊，耳邊聽見他輕聲道，“別急，我們會再見的，等我。”
清晨醒來時我躺在被窩裡，想起昨夜的夢，我驚出了一身冷汗。
當下我有些精神恍惚，甚至分不清那是不是真的夢。
牀頭櫃上的鬧鐘拉回了我的思緒，今早我必須去公司上班，要不然請假那麼多天，真擔心會被領導給辭退。
一天我都在忙碌中度過，快下班時銷售部的王波在qq上找我。
“衛大美女，你終於來上班了。這幾天我一直很擔心你，給你發微信你也沒回。”王波和我同時間進公司，半年前我恢復單身後，他就一直明裡暗裡的追求我。
不過他並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又礙於是同事關係，所以我一直裝糊塗。
“太忙了沒空看微信，謝謝你的關心啊。”我客套地打出一段話。
不一會兒，王波回我：“其實那天第一個發現照片的人是我，當中有幾張照片太露骨，我就沒有交上去，想着等你回來後親自還給你。晚上有空一起吃個飯嗎？”
原來照片是王波發現的，人事經理給我看的那些已經夠猥瑣了，王波指的更露骨的到底是什麼尺度？我臉一紅，不管怎麼說，那種照片絕不能落入外人手裡。
我只好答應和他一起吃飯。
下班後，王波開車帶我去了一家西餐廳。
我吃得心不在焉，旁敲側擊地讓他把照片給我，他總和我打馬虎眼。
“微微，你現在自己一個人住太孤單了，就不想找個男朋友嗎？”王波含情脈脈地看着我，“你對未來的男友有什麼要求嗎？”
我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不想讓他再抱希望，索性攤牌：“王波，我覺得我們適合做朋友。”
王波臉一沉，尷尬地笑了笑。
吃完飯後，他告訴我照片放在了車子裡，說是待會兒送我回家時順便給我。
半個小時後，我和他到了停車場，王波從收納盒裡拿出一張彩印紙交給我。我掃了一眼，臉立馬燒成了猴子屁股，竟然是我在浴室洗澡的那種裸/照。
不用多說，肯定是周尉的鬼魂纏上我時偷拍的，好在這張照片沒被更多人看見。
“謝謝你啊。”我把紙疊好想下車。
王波拉住了我的胳膊，陰陽怪氣地笑道：“衛微，我猜你私生活也挺開放的吧，要不然不會有這種照片。實話告訴你，這只是複印件，我家裡還有幾張原件。”
“你到底想幹什麼？”我轉過頭，沒好氣地問他。
他色眯眯地看着我，拉下了褲子的拉鍊，緊接着用力把我的腦袋往他的雙腿間按，“你要是把我伺候爽了，我就放過你。否則，我就把照片發在網上，讓你身邊人都知道你是什麼貨色。”
王波停車時特地選了最底層，周邊都是些佈滿灰塵的殭屍車，根本就沒有可以求救的人。
“王八蛋，你放開我！”我手忙腳亂地解開了安全帶，一拳重重地擊在了他的下/體處。
“唉喲！”王波慘叫了一聲，我推開他下車逃跑。
幾秒鐘之後，我聽見他也推開了車門，一邊低聲咒罵着一邊追我。停車場裡光線昏暗，論賽跑我一個女人肯定是跑不過王波的。
正想着該怎麼辦時，轉角處有個年輕女孩子在向我招手。
我一愣，她指了指自己身邊，我發現那裡有一間堆放清潔用品的工作間。
是那種防盜門，沒有鑰匙不可能從外面打得開，不過此時門是敞着的。
我立馬跑了過去，和女孩子一起躲進了工作間，輕輕關上了門。
我把耳朵貼在門上，聽見王波的腳步聲從門外經過，漸漸走遠了。
“呼，謝謝你啊，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我長鬆了一口氣，和小女孩道謝。她看上去十八九歲的年紀，揹着紅色的書包，穿一套藏藍色的校服，格外青春可愛。
小女孩笑了笑，張了張嘴，不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我看見她嘴裡沒有舌頭，不禁嚇了一跳，半晌才反應過來她可能是殘疾人。
小女孩指了指自己校服上的名牌，那上面寫着“章曉雲”，應該就是她的名字了。
停車場裡沒有手機信號，我多等了一會兒，看見王波的車子駛了出去。
“曉雲，今天太感謝你了，能給我個聯繫方式嗎？回頭我請你吃飯。”我和小女孩坐電梯出了車庫。
她從書包裡拿出一個皺巴巴的語文課本，在封面上寫了一個地址交給我，笑着跑掉了。
我把紙張疊好放進包裡，打車回家。
在車上的時候，我接到一條王波的短信：“不要報警，否則我就把照片公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