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丈的丹藥香氣,令這片空間陷入了寂靜。
高原、傅山、呂棟這些煉丹大師,眼中盡是濃濃的震驚之色。
縱然是被稱爲落陽第一煉丹大師的杜萬青,他所煉製出來的精品丹藥,丹香也不過是五六十丈。
七十丈,這已經超過了杜萬青。
“從此刻起,落陽第一煉丹大師的名號,恐怕是此子了吧?”呂棟艱難的發出聲音。
“也不能這樣說吧,杜萬青每年好歹能煉出幾顆珍品丹藥來。”傅山質疑。
“傅兄可能有所不知,杜萬青每年雖然能煉出一些珍品丹藥,但他是依仗了一種古老丹液,這種丹液能夠提升丹藥品質,是他偶然間在一處洞府得到,用一點少一點。”
高原倒是知道一些內情,緩緩道:“沒有那種丹液的話,杜萬青又怎麼能練得出珍品丹藥來?也就是說,僅從純粹的煉丹實力上來說,此子,纔是真正的洛陽第一煉丹大師!”
高原的話,令得在場的所有人都深深震動。
杜萬青在落陽第一煉丹大師的神壇上已有十幾年之久,今日,竟要被一個少年取而代之?
“哪怕是當初的丹王陸長生,他成爲煉丹大師的時候,已經是十七歲,那時陸長生煉製出來的精品丹藥,也不過是四十丈香氣,就被驚爲天人。”
“此子比當年的陸長生更要年輕,煉丹的天賦,也更勝一籌!”
“難道說假以時日,此子又會是第二個丹王?”
幾位煉丹大師的聲音都在顫抖,寧江展現出來的天賦,實在太過可怕。
與其相比,嚴子陵那點成就,一下就顯得卑微起來。
嚴子陵已經二十歲,他的精品丹藥香氣只有二十五丈,跟寧江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七十丈,他怎麼可能辦到?”
高臺上,嚴子陵臉色蒼白,雙拳緊握,英俊的臉上全是不敢置信,巨大的震驚之下,他的臉色甚至有些猙獰起來。
他是宗師弟子,從小得名師指點,二十歲便成爲煉丹大師,這樣的天賦足以在青雲國年輕一輩煉丹師中排入前五。
但是此刻,他卻慘敗在寧江的手下。
輸的徹頭徹尾,毫無懸念。
七十丈香氣,即便是當年的陸長生也遠遠不是寧江對手。
“嚴子陵,你輸了。”
寧江聲音聽不出喜怒,平靜的可怕:“按照約定,你欠我一條命。”
嚴子陵身體一抖,周圍的人,更是面露駭然。
若是嚴子陵死在此地,只怕他背後的宗師會大發雷霆。
而嚴子陵臉色鐵青,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想過自己會輸。
“你想殺我?”
嚴子陵目光眯起,突然有恃無恐起來:“的確,我是輸了,但我是宗師弟子,你若殺我,就要承受宗師怒火,我這樣一說,你還敢動手嗎?”
一位煉丹宗師若是發怒,整個落陽城都要被掀翻。
他的背後站着一位煉丹宗師,等於是有一張免死金牌。
就算是先天極限強者想要殺他,都要考慮清楚後果。
“嚴子陵,其實從剛纔開始,我都沒有要你命的想法,我很少殺人,殺的也都是些觸碰到我底線的人。”
寧江聲音飄渺,似從天上而來,讓人感受到不到緊張的氛圍:“其實你只要把你身上的千年血靈芝給我,我就會放過你。”
“想要千年血靈芝,可以。”
嚴子陵只以爲寧江不敢殺他,心中冷笑,說到底,寧江也終究是怕他背後的宗師。
“可惜啊,你偏偏要找死!”
突然,寧江的話鋒一變,這一刻,嚴子陵感受到寧江身上的氣勢變了,彷彿有無窮的刀劍迸發出來,要將他凌遲處死。
而那雙目光,更是如同萬載寒風,不僅蘊藏着冷漠,還有一種令人難以形容的死寂之意,就彷彿是冬天的冰湖,寒冷,寂寥,沒有一絲生機。
在這樣的目光下,他如遭雷擊,忍不住退後一步。
但隨後,他就反應過來,覺得剛纔這一退是奇恥大辱,憤怒道:“你敢嗎?”
“鏘!”
回答嚴子陵,只有一聲劍鳴。
長劍出鞘,迅猛如雷。
“噗嗤。”
劍尖刺入,貫穿嚴子陵的咽喉。
鮮血飛花碎玉般的噴涌。
嚴子陵張大嘴巴,雙目圓睜。
“很難以置信嗎?既然你問我敢不敢,我就用行動告訴你……”
寧江如黑夜般不帶感情的雙眸之中,清楚的映着嚴子陵驚詫的面容:“我敢!”
“你不怕……宗師之怒?”
嚴子陵怒目圓睜,聲音斷斷續續,直到此刻,他都不敢相信寧江居然會殺他。
他的背後,可是一位宗師啊!
“嚴子陵,你根本就不理解,我究竟是怎樣的存在,宗師又能算得了什麼?我可是……”
寧江頓了頓,深邃的目光之中,綻放出睥睨日月山河的傲氣:“至尊!”
至尊,豈可輕辱?
青雲國只知,宗師不可辱。
又哪裡知道,宗師一怒,血濺五步。
可至尊一怒,天崩地裂,伏屍百萬,流血千里。
嚴子陵千不該萬不該,挑釁寧江。
像十萬年前,有一些至尊,若是有人膽敢挑釁他們,不但當事人要死,甚至要被株連滿門。
寧江算是至尊之中脾氣好的,他殺人,都是冤有頭債有主,輕易不殺人,可一旦要殺人,那麼對方無論是上天入地,都逃不了一死。
這次寧江本無殺人之意,可嚴子陵問他敢不敢,那就是自尋死路,怨不得人。
看着倒在高臺上嚴子陵的屍體,四周,徹底陷入了死寂。
無數道目光呈現出呆滯。
寧江,竟敢當着所有人的面,一劍擊殺嚴子陵。
這可是宗師弟子!
以一位煉丹宗師的能量,一旦發起怒來,整個青雲國,都會有無數人來殺寧江。
寧江,怎敢如此?
他有什麼底氣,能夠抗衡一位宗師的怒火?
“瘋子,這個瘋子。”
費海身體顫抖不止,給他一百個膽子,他都不敢殺嚴子陵,可是寧江說殺就殺,從頭到尾,哪裡能夠看得到半點猶豫?
這一刻,他又生出慶幸,沒有把寧江得罪死,否則他也要死在寧江手下。
“是他,白頭鬼寧江!”
有人通過寧江剛纔那一劍,認出了寧江的身份。
嚴子陵本身實力也不差,不會比十傑候補人弱,但是寧江一劍殺人,輕描淡寫。
滿頭白髮,再加上這樣可怕的劍法,也只有近日來轟動落陽的白頭鬼寧江符合。
“他太沖動了,他不該這樣做的。”
魏嫣然神色蒼白,這個一向冷靜的冰山美人,這一刻也感到了大事不妙。
哪怕是她,也絕對不敢殺嚴子陵,一旦這樣做了,縱然是杜萬青都保不住她。
“你知不知道,你的弟弟闖了大禍,捅了天大的簍子。”
魏嫣然看向寧雨安,在寧雨安的臉上,她居然看不到半分的驚慌,反而,有一種驕傲。
“這纔是小弟,無所畏懼,你們所有人都覺得他不敢,但他偏偏就敢殺。魏嫣然,我只能告訴你,一直以來你都太小看我小弟了!”
寧雨安驕傲道,她想起在醉月樓的時候,寧江不過是練氣三重修爲,就敢和十傑之一的周文浩生死約戰。
那種無敵的氣魄,豈不和此刻一模一樣?
至於結果,她不在乎。
宗師之怒,或許非常可怕。
但她不會畏懼,無論寧江做什麼,她都會在背後支持寧江,大不了和寧江一起死。
高臺之上,寧江目光一掃。
那雙平平靜靜的目光,在這一刻,卻無人膽敢直視。
費海更是把頭深深的低下,身體顫抖,寧江連嚴子陵都殺了,他生怕寧江隨手把他也給宰了。
可從頭到尾,寧江的眼裡又哪裡會有費海?
他走下高臺,隨着他走動,人們不由自主的分開一條路,他所到之處,無人敢攔。
“安姐姐,我們回去吧。”一直走到寧雨安面前,寧江道。
寧雨安點點頭,看着魏嫣然:“我們的賭約,你可以兌現了,像你這樣驕傲的人,我想不會反悔。”
魏嫣然抿了抿紅脣,緩緩道:“你煉丹水平高超,我遠不如你,先前說的那些話,我向你道歉。”
說着,她心中輕嘆一聲,有些黯然。
一直以來,她的煉丹天賦都是落陽城年輕一輩第一,就算是輸給嚴子陵,她都沒有沮喪。
可是寧江展露出來的天賦,讓她感受到了一種不可超越,這可是遠勝丹王陸長生的天賦!
她雖然被稱爲落陽年輕一輩煉丹師的領軍人物,可這樣的頭銜跟寧江一比,又是如此的渺小。
此刻的寧江,已然超越了她的師傅!
然而,對於這位冰山美人的道歉,寧江卻完全沒有什麼表示,既不挖苦,也不說話,只點點頭,就要和寧雨安離開。
魏嫣然一愣,就算寧江挖苦她幾句,她都可以接受。
反而是這種無視,令她感到了非常難受。
“你最好趕快離開落陽城,否則譚景林宗師不會饒你。”看着寧江離去的背影,魏嫣然忍不住說道。
“區區宗師,何足懼哉?”
寧江頭也不回,離開丹會。
看着寧江的背影,這一刻的魏嫣然,第一次覺得寧江不是狂妄,而是一種無法仰望的高大。
十二月十五。
竹海莊園,丹會。
寧江登臨落陽第一煉丹大師寶座。
其後。
劍殺宗師弟子。
消息一經傳出。
落陽,震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