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到八月,但江城的清晨依舊涼爽。
本該因爲學生放假而顯得冷清的江城大學校門口的廣場上,一羣衣着各異的年輕男女正三五成羣地聚在一起。
三年前大家畢業,班長趙文龍在那時做了一個提議,約定大家在三年後的今天,進行一次同學返校聚會,一爲拉攏感情,二則看看大家畢業後混得怎樣。
這時,一輛的士停到校門口廣場南面的馬路邊,周天揹着綠色單肩包從車上下來。”“
望着幾十米外的廣場中央,正聚在一起聊天嬉笑的同學們時,他臉上露出一絲真誠的笑容。
周天緊了緊右肩上的單肩包帶,邁着不緊不慢的步伐朝廣場中央走去。
“喲,這不是周天嗎?你小子三年了樣子居然沒怎麼變,還是這麼年輕!可不像我,剛纔他們都笑我更胖了,眼角不少皺紋……”身高足有一米八,體型微胖,留着中短分頭的班長,也是這次返校聚會的組織人趙文龍注意到來者,從人堆中迎了上來。
“班長,好久不見。”周天笑着用力把住趙文龍舉起的右手。
“去年在qq上聽徐靜說你畢業後沒去沿海任何公司,而是回了內地?”
趙文龍一把摟住周天的脖子,帶着他走到一邊,偷偷塞給他一張名片,壓低聲音道:“以你小子的水平,怎麼可能進不了北上廣那些大中型名企?要是真有困難,就跟我說聲,我幫你聯繫幾家名企面試還是沒有問題的。”
“那就多謝了,有需要的話我一定找你……”對方顯然早就準備好了這番心意,周天心裡有些感動,將名片收了下來。
當初的趙文龍跟周天的關係並不算近,只是普通同學間的友好和禮貌往來,甚至兩人更多的在獎學金和聲望上互相競爭,並且前者屢屢競爭失敗。但現在看來,趙文龍並沒有嫉恨過對方,反倒是暗中敬佩着後者。
不過這個樂於助人的班長雖然在學習上拼不過周天,但卻在政治方面有着常人難以企及的天賦。
據說他在畢業時拒絕了四五家頂級公司的招攬,勇敢地報考了北京的國家公務員。而且結果也沒有讓人失望,他硬是憑藉自己的實力一路過關斬將,更在一年後進入國家辦公廳,完成人生的第一次華麗蛻變。
與趙文龍一起回到同學堆中,周天微笑着和同學們一個個打招呼。
“嘿,這不是年年拿滿各種獎學金,被評爲江城大學有史以來最具天賦的傳奇學霸周天麼?敢問周兄現在在哪高就啊?”
這人的話音剛落,現場頓時有點冷場。
說話的人叫羅富,是個身材肥胖,髮際線已退到腦頂門的矮個子,在場的同學都知道他和周天大學時期的恩怨。
這胖子家原本是在上海浦東新區養豬的,大一下學期時,他家的幾塊地賣了上千萬元,一躍成爲千萬富翁。於是從大二開始,羅富便從一個畏畏縮縮的屌絲宅男學生,搖身變成一個自詡風流的囂張暴發戶。他在大二時各種瘋狂地花錢追求以舞蹈出名,剛進校園沒幾月就被評爲新一屆江城大學舞后,比他們這屆低了一個年級的周茜。
周茜和周天同樣出身孤兒院,從小和周天一起長大的周茜就如周天的親妹妹一樣。
羅富本想憑藉周天的同學關係,近水樓臺沾點便宜,還表示事成之後可以獎勵大舅子十萬人民幣,然而卻被周天硬生生地擋了回去,更反過來告誡妹妹應該更多把精力放到學業和舞蹈藝術中,不要輕易接受膚淺男生的追求,直把羅富給氣得七竅生煙,當着全班人的面罵他不給面子。
爲了此次聚會,羅富特意穿了一身阿瑪尼名牌,西裝革履地過來,手腕上還帶着一塊價值上萬元的卡西歐金錶,炫耀之意一覽無餘。
“西南的一家小研究所,福利挺不錯的。”面對羅富的挑釁,周天淡淡一笑,並沒有被激怒。
聽到周天說自己在內地的一家小研究所工作,很多原本不知情的同學看向周天的眼神頓時變得微妙起來。雖然大家的專業屬於科研類,但以現今的社會形勢而言,又有幾個人真的願去西部研究所工作的?或許國家事業單位編制的福利勉強還算過得去,但絕對比不上入職沿海的大公司來得高薪高酬以及浪漫自由。
“看來傳奇人物現在混得也不行嘛!”羅富冷笑道,有幾個大學和他關係不錯的酒肉同學也跟着鬨笑了起來。隨後羅富得意地帶着幾個人大搖大擺地走到十幾米外的廣場噴泉那裡去抽菸。
“呼……”
這時,一輛銀白色的德國大巴從遠處緩緩開了過來,這是他們此次出遊的交通工具。和大巴車的師傅打了個招呼後,班長趙文龍看了看錶,藉機打圓場道:“車來了,大家可以先把行李放上車。離約定時間還剩十五分鐘,我剛纔點了點人頭,就差五個人了。有站累了的同學,可以先到車上坐着休息。”
大家其實都明白,趙文龍此時岔開話題不過是爲了給周天這個曾經的傳奇學霸留些顏面罷了。
在周遭詭異的氣氛中,趙文龍苦笑着搖了搖頭,轉身拍了拍周天的肩膀:“咱倆都沒帶行李箱,要不先上車把包放到座位上去吧。”
周天微笑着點點頭,似乎並沒被剛纔的氣氛所擾。
周天剛剛轉身準備登上大巴車,卻感覺背後猝然傳來一種讓他“毛骨悚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