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鍛筋十八節的時候,能舉起八百斤的石塊嗎?”半晌,趙家一個身着藍衫的少年嚥了咽口水,用胳膊導了一下旁邊的夥伴,輕聲嘀咕道。他名爲趙東,在趙家少年中修煉進度僅次於趙強。
“四百斤。”旁邊的少年臉色凝重,認真的估量了一番,“最多…五百,而且堅持不了這麼久。趙軒很強。”
“這傢伙……吃了春藥嗎?”聽着少年的評價,趙東有些無語了,憋了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話。
趙東身邊的這個人名爲趙青青,名字比較女性化,但是趙青青這個人,卻比較爺們,修爲尚可,觀察力非常仔細,可謂是知微見著,所以平時粗枝大葉的趙東,都對其佩服不已。
“呼~”四五秒後,趙軒呼了一口氣,將巨石放下,收回雙手,笑着回頭看了一眼圍觀的少年們。
“這小子……”趙強冷峻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笑意,看起來也沒那麼差。
只是,這恐怕還不夠啊。
趙強心中劃過一絲惋惜,因爲一個月後,凌天城內,趙家與李家就要進行一場大型比鬥,就算趙軒此時能舉起八百斤的石塊,再用一個月的時間來提升實力,怕是也來不及了。
是的,一個月後,凌天城中,趙家與李家要進行一場兩年一度的比斗大會。大會的舉辦由來已久,目的是爭奪在城內商鋪街的使用權。贏的一家可以拿到一條最爲繁華的商鋪街,而輸的一家也只能拿到地段平常的商鋪街。所以凌天城內十四個實力不錯的家族,每次都要兩兩家族比上一次。而下個月,則是又輪到了趙家和李家。
要說起比鬥,當然不可能讓家主長老這種級別上場比鬥,自然是年輕的一輩表演。這種可以得到好處,又能促進各家少年進步的比鬥還是很受各家歡迎的。
而李家和趙家已經是老對頭了,兩年前趙家險勝李家,而這次,趙強聽說李家大長老的孫子,李嶽已經突破到了煉骨四十二響,其他的幾名小輩也有了相應的突破。這讓身爲趙家少年領軍人物的趙強破有壓力,畢竟這關係到家族在凌天城內兩年的收入。
而且是哪個少年心氣兒不高呢?誰又願意別人壓自己一頭?
趙軒微微一笑,剛想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離開演武場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就出現在了他的眼中。
趙軒看到的是一位約莫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一身青衣,劍眉入鬢,虎目生威,雙目之中有精光閃爍,眉宇間暗藏着些許凌厲,龍行虎步間就來到了趙軒年前。他便是趙軒的父親,趙從風。
看着趙從風來到近前,趙軒心中有些糾結,“父親”兩個字哽在喉中,卻怎麼都喊不出口。畢竟趙軒前世也活了三十多歲,喊一個比他大不了太多的人爲父親,多少心理上還是有些障礙。
“我聽說你昨夜喝了爛醉回來。”趙軒還沒說話,那邊趙從風卻打開了話匣子,“怎麼今天突然來演武場?”
“孩兒…”趙軒瞪了瞪眼,卻看到後面一路小跑步過來的管家,趙文,氣喘吁吁的,看起來有些滑稽。
趙軒心中一動,趙文是鍛筋十節的武徒,負責家中內務,經常跟在趙從風身後,現在他氣喘吁吁的跑過來,那說明——趙從風第一時間得到了他來演武場的消息,怕是連早上趙文匯報家中事宜都沒顧上,就急匆匆的敢來了。
通靈武師的速度自然不是鍛筋武徒可以跟上的。
趙軒想明白了一切,這一瞬間,居然從心底涌上了一種難以言明的感覺,這種感覺,很溫暖,很舒服,還讓他的鼻頭有些發酸……
這,就是自己從未感受過的親情嗎?
“父親……孩兒最近練功偶有所得,所以……來練練看。”趙軒剛纔還如鯁在喉的兩個字,現在脫口而出,兩世爲人,能讓他喊出這句話的,趙從風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嗯?我剛纔看你舉起了八百斤的石塊。”趙從風沒感受到趙軒的不同,語重心長的道,“是該用心了。你也不小了,成人禮之前若是不成爲煉骨武者,是沒辦法參加凌天城裡一年一度的宗門大選的。”
平時在以前趙軒眼裡可能有些煩的說教,在如今趙軒的耳中卻是另又一番感受,“孩兒明白。”
趙從風愣了一瞬,他已經做好了被自己兒子忽視的準備了,沒想到這次趙軒竟然沒有了之前的叛逆。仔仔細細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像是從新認識他一般。
難道是開竅了?
說實在的,趙從風雖然被人稱爲東陽之虎,但是教育孩子這方面卻是不怎麼樣。這一點,參考一下之前趙軒那小子叛逆的樣子就知道了。
“好,好。”趙從風連說了兩聲好,面龐依舊冷峻,虎目中卻多了一絲笑意,“待你舉起千斤巨石,爲父便傳授你武技!”
“孩兒定不負父親期望。”趙軒躬身道,現在起,他已經完全融入了自己的身份,有這樣一個疼愛自己的父親,自己還在矯情什麼呢?趙軒躬下身子,默默想,“雖然之前的趙軒死在了李山青的手中,但是,這個仇我一定會替他報的。”
“一個月後,凌天城內的比鬥,你也跟着去看看吧。”趙從風看了一眼身後的趙文,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家中還有些雜事需要我去處理,我先去了。”
“嗯。”趙軒點點頭,看着氣還沒喘勻的趙文和又匆匆趕回去的父親,內心一片柔軟。
演武場內,一羣少年們看着匆匆來,匆匆去的趙從風,聽着這對虎父與犬子的對話,都是有些摸不清狀況了。一個個念頭在衆人心裡閃過,“趙軒是真的變了?”
當然,他們也就想想,趙強可不管這麼多,他向來直來直去,看見趙從風走了以後,就直接走到趙軒跟前,“外人都稱家主與你是虎父犬子,你可知道?”
趙軒也不生氣,摸了摸鼻子,道:“我知道。”
“我覺得你讓家主丟了很大的人。”趙強直言不諱,他覺得能舉起八百斤鐵塊對比斗真的沒什麼作用,“一個月後的比鬥你別去了吧,我不想你丟人丟到凌天城裡。”
一衆少年都有些譁然,雖然瞭解趙強的性格,但是,這樣直言不諱的太傷人了。趙軒會不會惱羞成怒,造成什麼不好的後果?一衆少年不禁有些擔憂。
“呃……”趙軒也是被趙強的直言不諱傷到了,三十多年養成的圓滑世故一下子失去了作用,他有點尷尬卻還是沒有發怒,畢竟趙強也確實是爲趙家着想。
“你沒生氣有點出乎我的意料。”趙強轉過身去,微微一嘆,“我說的話還是希望你認真考慮一下。雖然,我也希望有奇蹟出現。”
話說到這裡已經最後明顯了,就是意思,在你身上不可能出現奇蹟。趙強這話說的也沒錯,放在以前的趙軒身上,那確實是沒有可能。但是,現在的趙軒和他擁有的九龍塔,卻可以將一切不可能化爲可能。
趙軒沒有說話,看了看周圍圍觀的少年們,緩步走出了演武場,心中默默道,“年輕不就是用來創造奇蹟的嗎?”
此時此刻說再多也沒用,而且相比說一些話,趙軒更喜歡去做一些事來證明自己。
回去之後的趙軒又享受了一番痛苦的折磨,因爲小侍女趙瓔一大早找他沒找到都嚇哭了,這讓他險些笑暈,自己不是出去了,還能是被壞人劫去了不成?
而且,當趙瓔端着已經涼了的藥劑放在趙軒面前時,趙軒的臉頓時變成了苦瓜色。
“少爺,這是奴婢一大早去廚房熬製的。”趙瓔楚楚可憐,一雙小手還有被燙紅的痕跡,想來是不小心被熱鍋燙到了,“管家他們說,這個治醉酒後的頭疼之類的毛病最有效了。”
於是,盛情難卻之下,趙軒只好苦着臉喝下了這碗解酒藥。
“少爺身體一定要好好的。”趙瓔嘿嘿一笑,也不提自己的手被燙傷的事,乾淨的笑容讓趙軒也被感染。
“來,手遞給我,我給你塗一點燙傷藥。”趙軒喝完藥之後,嘿嘿一笑,不由分說的把趙瓔的小手拿過來,給她塗起了燙傷藥。
看着小丫頭羞紅的小臉,趙軒突然覺得做這種事也是一種享受啊。
這樣逗逗小丫頭,練練功不也是挺好的嗎?
一邊給小丫頭塗着藥,趙軒一邊望向了李家的方向,突然有點忍不住笑了笑,李家今天應該挺忙的。或許,還會很空虛啊。
趙軒猜的沒錯,隔壁鎮的李家今天確實有點忙。
“你說趙軒沒死!”李易狹長的雙目中爆出濃重的殺意,語氣中滿滿的不可置信,“我兒說了,他可是親眼看着他斷氣,才讓家奴送趙軒回去的!”
“趙家的眼線傳來的消息,千真萬確。”李家家奴半跪在地上道,“今早趙軒就在趙家現身了,生龍活虎的,沒有死。”
“該死的!”李易怒氣沖天,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檀木的桌子瞬間被拍成了粉末,“我們的獵虎計劃竟然在最不可能失誤的地方失誤了!”
是的,獵虎計劃是李家蓄謀已久,用來殺死趙家家主趙從風的計謀。
這個計劃說來其實也簡單,就是讓其子李山青與趙軒接近拉近關係,然後找個時機害死趙軒。這樣愛子如命的趙從風定然方寸大亂,一怒之下必然尋仇。這樣,李家就能順理成章的將這頭老虎的頭顱斬下,贏得一個月後比斗的先機,再刻意打壓一下趙家的年輕一輩。此長彼消之下,比斗的輸贏就顯而易見了。
可是,讓李易措手不及的是,趙軒這個不可能出岔子的地方,竟然真的出了岔子!
這下可好,李家把鴻門宴擺好了,人家正主不來了!簡直就像是一個搔首弄姿的妓女都把牀鋪好,連晚上擺哪些動作都想好了,人家嫖客卻招呼都不打直接爽約了!
這種感覺,真的好空虛,好寂寞啊。
“那老爺,這埋伏的人手……”李家僕人躊躇了一下,低聲問道。
“撤了吧!”李李易越想越窩火,這計劃的岔子一出,趙家對自己可就有所防備了,“我得把這件事情告訴大長老!”
李易急匆匆的走向的李家內院,大長老此刻還蹲在內院裡守株待兔呢!
沒錯,趙軒確實猜到了李家的計劃,所以選擇在了今天去演武場,爲的就是釋放兩個信號。
第一,告訴他的父親他沒事,而且很好。
第二,告訴李家,你們計劃泡湯了,你們還打草驚蛇了。
先嚇嚇他們,他們家裡怎麼雞飛狗跳趙軒也懶得去管。
但是,有些事情該還的也是要還的。
趙軒覺得一個月後凌天城的比鬥會,或許是個收利息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