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婦吃了莫小凡的丹藥之後,就再次走進了雨幕,她披着蓑衣,推着車,走在微冷的秋雨裡。
少婦感覺自己身上暖暖的,在蕭條的秋風之中,她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冷,她心中有些驚訝,她在驚訝着,那個修士給她的驅寒丹藥就是好用,一點都感覺不到寒意。
她中午沒有吃飯,她已經習慣了一天兩頓飯,包子和粥只賣了一份,給了莫小凡,她想莫小凡儘快的好起來,她從把莫小凡救回來的那一刻,都在想着這個修士能夠幫她做一件事情。
只不過,看到那個修士如此悽慘的莫小凡,善良的少婦不忍心再去求他幫忙,少婦只有默默的把那個可憐的修士照顧好。
在平日裡,午飯之後的一段時間,是她最難熬的一段時間,沒有吃午飯會餓的,尤其是在這樣蕭瑟的秋風秋雨裡,不但會餓,還會冷。可她今天卻沒有感覺到餓,也沒有感覺到冷,她一直都感覺自己身上暖暖的,身上似乎還有用不盡的力氣。
“修士的驅寒丹藥,原來這麼有用。”少婦在秋雨裡默默的說了一句,她推着車,掃着垃圾。
少婦走到了屬於她打掃的那個街道上,雨飄落着,街道外面清淨了很多,大多數的人都在茶館酒樓,賭坊青樓中高談闊論,交流着些什麼,秋雨裡,隱隱約約的還能聽到有人在說油條哥這個名字。
少婦走到了屬於自己的街道上,街道房檐下的拐角處,卻蹲着一個人,那個人很認真的拿着一支筆和一張畫板在房檐下安靜的坐着,那個看着雨和雨中的人,他看了許久才落筆,筆落在畫板上,一副秋雨圖躍然而出。
少婦推着車從那個屋檐下的人前走過,和往常一樣,少婦知道那個坐在屋檐下的人是誰,那是一個街頭畫家,在她來掃這條街的時候,這個街頭畫家就在那個屋檐下畫畫,一直都未曾離開過。
少婦不理解那個貧困的畫家爲什麼一直在哪裡畫畫,不也不想理解,她只想在這秋雨之中,把這條街上飄落的黃葉都掃進垃圾小車之中,讓這個街道重新干淨起來。
“你把那天晚上撿走的那個修士,放哪了?”少婦推着車想以往一樣走過那個街頭畫家面前的時候,那個街頭畫家忽然擡起了頭,看向了那個少婦。
少婦驟然止住了腳步,身體僵硬,臉色變的有些蒼白。秋雨落在她蒼白的臉上,讓她感覺很冷,儘管她身體暖暖的,但是她就是感覺非常的冷。
那天夜裡,這條街道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打掃街道的她,另外一個就是街頭的這個畫家,少婦撿走了昏迷的莫小凡,畫家就在街頭看着。
少婦的身體僵硬了一會兒,她沒有轉頭,她推着小車繼續往前走,她不打算再理會那個畫家。
“你把他撿回家了?很多人都在找他。”少婦往前走的時候,那個街頭畫家卻又說了一句。
“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少婦終於止住了腳步,驀然回首,看向了那個畫家。
“秋雨深處,少婦韻味,暮然回首,好一副雨中少婦掃街圖。”街頭畫家在這個時候,沒有理會少婦的問話,反而自顧自的說了一句。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揮動着手中的畫筆,展開了畫布,筆在布上蜿蜒的行走着,只不過是幾個呼吸的功夫,便畫成了一副極具意蘊的水墨圖。
少婦在這個過程中,沒有走,雨水溼透了蓑衣,染溼了她的髮梢,雨水順着她的髮梢往下落。
“你那天都看到了什麼?”少婦臉色蒼白着,她看着那個畫完一副水墨圖的街頭畫家,問了一句。
“你撿起了那個受傷的修士,把他放進了垃圾車裡,用垃圾覆蓋着,然後走了。”街頭畫家一口氣畫完了一幅圖,便頭擡起了頭,看向了那個少婦。
“嗯。”少婦應了一聲,然後,她推着車又往前走了。看到便看到了,那又怎麼樣,少婦這樣想着。
“你們走了之後,一個天石城的守衛問我了。”那個街頭畫家見少婦走了,就又說了一句。
少婦聽到天石城的守衛時,臉色蒼白的更加厲害了,在她的眼裡,天石城守衛那樣層次的人,已經是極爲恐怖的人了,因爲他們是修士,更是直接保護這個城市的人。
天石城守衛要找的人,一般都不會是什麼好人,大多都是違反了天石城法律的人,纔會被守衛找上,一旦找上,就會被扔到城南的監獄的。
天石城的守衛認爲自己很弱小,在修行界中他們是最卑微的存在,可是在少婦這樣的清潔工的眼中,他已經是神一樣的存在了。
有的人在自我卑微的時候,卻已經成了其他人仰望並且羨慕的存在,昨天晚上的那個天石城的守衛,很明顯就是這種人。
“你對守衛說了?”少婦的聲音微微的有些顫抖,包庇逃犯,與逃犯同罪,這是天石城的法律,少婦很明顯的知道這個法律。
“沒有啊,他就給我要了一幅圖,他說那是定情信物,然後,他就莫名其妙的跑了,我也很奇怪,他爲什麼沒有接着問我,”那個街頭畫家說道。
少婦聽到這裡的時候,顯得有些茫然,她有些不明白畫家說的東西,不過,她鬆了了一口氣,但是她的臉色還在蒼白着。
“你能不能不對別人說那天晚上的事情?”少婦的語氣中,帶着幾分哀求 ,少婦僅僅只是一個清潔工而已。
“嗯,這個也可以,我明白。”那個街頭畫家似乎很懂的點了點頭。
“你明白什麼?”雨中的少婦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我明白,你是愛上了那個漢子。漢子遇難,一個少婦救了那個漢子,從此,兩個人相親相愛,白頭到老,這是一個多麼具有浪漫色彩的故事。”那個街頭畫家天馬行空的想象,再次展開了。
一個畫家飄忽的思維,比時間最爲詭異的法術,還要難懂深奧。
少婦的身體再次僵了一下,愛上那個漢子?相親相愛?這都是什麼?她看着那畫家有些疑惑,臉上也有些羞怒。
“不是這樣的。”少婦的身體有些顫抖。
“你不要不承認,你害羞,我也知道,不過,這是多麼浪漫的一件事,你爲什麼還要掩飾呢?你是一個少婦,丈夫死了,歲月如同一把寂寞的火,每天都在煎熬着你,忽然有一天,一個你命
中的男人出現在你面前,你難道不應該抓住機會?”街頭畫家充分發揮着自己浪漫的思維,講述着他自以爲是的故事。
少婦的身體顫抖的更加的厲害,她蒼白的臉上出現了一朵不正常的紅色。
“你能不能別對別人說,我撿走了那個人。”少婦的身體顫抖着,她這個時候卻沒有再反駁那個街頭畫家,她再次用哀求的語氣說了一句。
“這麼浪漫的故事,不流傳出去,有些可惜了,不過看在你的害羞與善良,我不打算告訴別人了。”屋檐下的乞丐抹了抹自己的畫筆,認真的說了一句。
“謝謝!”少婦儘量讓自己臉上有一些笑容。
“不過,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請求,我爲你藏住這個秘密,你讓我看看你美麗的胸膛。”街頭畫家在這個時候,又說話了。
少婦的身體再次僵住,她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那個畫家竟然提出了這樣一個請求,她應該怎麼做?
秋雨飄着,少婦感覺真的很冷,這場秋雨冷的讓人感覺到可怕。
少婦顫抖着,沉默這,考慮着,秋雨中的街道上,靜悄悄的。
少婦和那個街頭畫家談話的時候,一條人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這條街上,秋雨中,那個人影蹣跚而行,看起來,他隨時都會倒下,可是他一直都沒有倒下去。
少婦和那個畫家談話的時候,都十分的投入,一時間都沒有注意到那條蹣跚而行的人影,已經離他們很近了。
“你一定要看嗎?”少婦顫抖的問了一句,臉色又變的極爲蒼白。
“嗯,一個少婦美麗的胸膛,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東西,更何況在這樣的秋雨之中,那是多麼美麗的一幅美景。”那個畫家直直的看着少婦。
“如果讓你看了,你就一定爲我守住這個秘密?”少婦的聲音顫抖着。
“是的,一定爲你守住這個秘密。”畫家很肯定的說了一句,他的眼睛裡已經露出了些興奮的神色。
“我給你看。”少婦最終屈服了,她雪白的牙咬着自己的嘴脣,有了些血跡。
話聲落,那個少婦顫抖着,伸出手去解開自己衣衫上的扣子。但是,在她解開第一個釦子的時候,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這條街上的那個蹣跚的身影,已經到了她和那個畫家的身邊。
接着,那個蹣跚的身影在秋雨裡,出現在了少婦和那個街頭畫家的眼睛中,之後,那個蹣跚的身影走到了那個街頭畫家身前,他伸出了自己的手,狠狠的砸在了那個街頭畫家的腦袋上,那個街頭畫家頓時就沒有了聲息,倒了下去。
少婦這個時候,兩隻手已經開始解第二個釦子,她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她的身體再次僵在了這秋雨之中。
許久。
“你把他殺了?”少婦顫抖的問了一句。
“沒有,他會昏迷七天。”那個蹣跚的身影,輕聲的說了一句。
“你怎麼來的?”少婦又問了一句。
“噗通——”這次回答少婦的不是那個蹣跚而來人的回答,而是一聲倒地的聲音,那個蹣跚而來的人倒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