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前往本地最大幫派的總堂,葉楓並非盲目的自信。
他的修爲雖然只有罡武境初期,但是修煉的功法可是神秘的七轉混沌訣,體內的真元,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甚至超過一些普通的罡武境中期高手,更何況他有玄階上品戰技分光劍法在手,再配合令人匪夷所思的修真法術,別說是罡武境初期巔峰的武者,就算碰到普通的罡武境中期武者,也足有一戰之力。
再不濟,以御風術和斂息術這兩門修真法術,葉楓想要逃離此地,再簡單不過。
當然,同時面對三名罡武境高手和實力參差不齊的數百幫衆圍攻,葉楓並非完全沒有任何風險。他之所以願意冒險前往,無非是不想違逆自己的本心罷了。
逐雲豹倒是在其次,在臨淵城的港口被驚龍幫算計,纔是葉楓真正來此的原因。
修爲到了罡武境,若想更進一步,已經不是簡單的凝聚真元這般簡單,心境的提升,同樣極爲重要,驚龍幫敢算計自己,在無傷大雅的情況下找回一點場子,也是必須的。
如果忍住心頭的憤怒,放棄找驚龍幫尋仇,雖然短時間內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心境,等到將來要突破玄武境的時候,這點小事便會化作突破時的心魔,給他的修行造成影響。
很多罡武境武者,便是因爲忽略了這樣違逆心境的小事,導致突破玄武境的時候,心魔重重,最終功虧一簣。
玄武境需要領悟天地法則的力量,心境如果得不到提高,又如何突破自身,去領悟天地法則。
葉楓面帶微笑,偶爾率性而爲,感覺很不錯,雖然有點點仗勢欺人感覺。
一旁的範塵肯定不會這樣想,仗勢欺人,“勢”只怕在人家那邊吧。
葉楓在他眼裡,已經和瘋子沒什麼不同。
“好大的膽子,敢在我怒蛟幫撒野!”一道洪亮的聲音從大殿正前方傳出,大殿正堂處,栩栩如生的怒蛟弄潮圖下,面相威嚴的中年男子拂了拂繡有金絲蛟龍的長袍下襬,大踏步從臺階上走下,臉色鐵青。
“光幫主!”
“幫主大人!兄弟們無能,攔不住他,打攪了幫主的壽宴,還請幫主賜罪。”
有賓客頜首致意,更多的是怒蛟幫的幫衆,齊齊下跪行禮,面色難看。
拼盡數百幫衆之力,卻擋不住一名年齡不到十八歲的少年,這些人的臉面算是丟盡了,他們準備迎接來自幫主的處罰。
光承安並沒有處罰他們的心思,葉楓身上若有若無的強大氣息令他心驚,罡武境強者擁有的恐怖威壓自然流露而出,雖然修爲上隱隱可以看出是罡武境初期,比他的修爲略遜一籌,但是氣勢卻比他只強不弱。
“這小子只怕是傳說中的天才武者,以我的實力,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取勝。”光承安不是不講道理的首領,事實上,他爲人甚爲大度,算得上骯髒地下勢力中的謙謙君子,也正因如此,大殿中的普通幫衆沒有受到責罰。
“罡武境的天才武者,不是你們攔得住的,跟你們沒關係,退下吧。”光承安揮了揮手,示意留在大殿內的幫衆退去,他刻意散出真元,檢查了一番昏迷的手下,發現他們只是一些輕傷,並不危及性命,臉色頓時舒緩了許多。
少年出手並不重,看來這件事並不是沒有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光承安在距離葉楓五十米左右的距離內站定,饒有興趣的看着眼前這名看似魯莽,實際上頗爲沉穩的少年。
“閣下就算是罡武境武者,也總得講點道理纔是!”
葉楓微微仰起頭,眯着眼睛看向對方,光承安的所作所爲讓他頗爲意外,他原本以爲,像怒蛟幫這種地下勢力,首領大多會是一些兇殘暴虐之輩,手下如此不堪,勢必會雷霆大怒,甚至不惜施加殺手。
如果當真如此,葉楓不介意好好教訓對方一番。
光承安沒有懲戒那些無辜的幫衆,外面看起來雖然有些粗獷,行事作風反倒有一點謙虛謹慎。
“原來是光幫主的壽辰之日,在下葉楓,並非有意打擾,只是驚龍幫的龍幫主欠在下一樣東西,特意前來討要。”既然是講道理的人,葉楓也不會胡亂發作,隨性而爲不是恃才傲物,更不是無端和他人結仇生怨。
葉楓的反應沒有出乎光承安的意料。
“倒是個有意思的傢伙”,他心中暗道,同時微微躬身,朗聲說道:“原來是葉公子大駕光臨,幸會幸會。”
光承安驚異於葉楓的姿態和涵養,更驚異於對方的修爲和天賦,心中料定他是某個大家族的子弟,專門出來歷練,又或者是打算參加南嶺郡內聞名遐邇的天機宗入門考覈,順道路過此地。
“驚龍幫龍幫主確實在本幫做客,不過,我和龍幫主可是世交,他的一些事情我還是比較瞭解的,別說是欠你東西了,恐怕龍幫主根本就不認識閣下吧。”
問題有些咄咄逼人,不過葉楓不以爲然,他隨手一拋,將十多枚令牌丟落一地。
衆人情不自禁的仰起脖子望了過去,看清這些令牌的模樣後,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這不是驚龍幫核心幫衆的腰牌嗎,怎麼會在此子手上?而且足有十多枚!”
“難不成這少年去過驚龍幫,殺了十多名核心幫衆,然後收了他們的腰牌?”
很快有人議論紛紛,他們大多是地下勢力的成員,對驚龍幫幫衆的腰牌無比熟悉,一眼就看出這些腰牌不是尋常驚龍幫弟子所有。
光承安也看着這些腰牌,臉色微變,莫非眼前這名彬彬有禮的少年,想要拿這些東西來威脅他不成。
範塵則是一臉煞白,心中暗呼不妙,這些腰牌什麼時候落到他手中的,自己怎麼完全沒有任何印象,難不成他在擊飛那些弟兄的同時,就順便收走了這些腰牌不成?
“我初來臨淵城,還沒走出港口,就被幾個驚龍幫幫衆盯上了!”葉楓並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娓娓而談,像是在訴說一件平凡無奇的小事。
剛一開口,衆人頓時恍然。
臨淵城港口,不正是驚龍幫的地盤,驚龍幫在港口乾的那些坑人騙財的醜事,對臨淵城的這些地下勢力而言,並不算陌生。這少年點名道姓找上驚龍幫,很顯然也是和港口那些可憐人一般,成了驚龍幫下手的對象。
只可惜,這次的點子不是一般的硬,不僅殺了驚龍幫的一批精英弟子,還專程找上門來。
場上有人喧譁,有人議論,總之嘈雜不堪,葉楓卻是繼續低聲述說着自己的故事,聲音雖低,卻清晰無比的落入每個人的耳中。
“對真元的操控,也在我之上!”內行看門道,聲音中夾雜的真元之力,清晰的被光承安捕捉到。
利用真元聚氣出聲來壓制雜音,任何一名罡武境武者都能做到,但在不干擾所有人交談的情況下,將聲音清晰自如的送到每個人耳中,就需要對真元極爲出色的掌控力了。
“各地有各地的規矩,我不想惹事,本打算花點小財消消災就算了。”葉楓說道,清了清嗓子。
停頓的這一點點時間,有人呲之以鼻,都殺到別人家的家裡了,也叫不想惹事?
“但是驚龍幫的弟子卻提到他們有逐雲豹出售,讓我隨他們一同前往驚龍幫的總堂。”葉楓繼續道,聲音清澈。
衆人噤聲,很明顯的一個陷阱,少年卻信以爲真。
“肯定是故意的。”有人暗中嘀咕。
“既然是我急需的逐雲豹,而且指明說要賣給我,那我出點錢購買也是合理的,沒想到這夥人卻把我帶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指了指地上的令牌,葉楓擺擺手說道,“他們要殺我,我又不是什麼大善人,自然不會束手待斃,喏,這些令牌,就是從他們身上取下的證物。”
“除了證物之外,當然也有證人,這位名叫範塵的兄弟,就是當初引我到埋伏地點的驚龍幫成員,只不過最後洗心革面,答應帶我來這裡。”葉楓伸出指頭,指向臉色越來越難看的範塵。
衆人譁然,光承安也皺起了眉頭,人證物證俱在,到了這個份上,如果繼續講道理,他還真沒有什麼道理可講。
“少……少俠,您這是出賣,赤裸裸的出賣。”範塵聲淚俱下,小聲哭訴。
葉楓苦着臉繼續傾訴,看模樣卻更像是栽贓嫁禍驚龍幫的某位紈絝子弟,有人甚至懷疑葉楓是不是莊家的族人冒充的,專門來找驚龍幫的麻煩,想從他手中奪走逐雲豹。
“本來想好好買他的逐雲豹的,現在被他的手下暗中埋伏追殺,雖然僥倖逃過一劫,但是當時的危險還是歷歷在目,我來這裡,不過就是想討回公道,只不過,對我來說,逐雲豹就是公道。”
葉楓擲地有聲,光承安的眉頭皺得卻更緊。
對方確實不是來搗亂的,而是來討債的,公道虛無縹緲,不過人家已經點名需要逐雲豹,又專程拿出人證物證,他着實不知道該如何辯駁。
“好囂張的小子,你知道你是在什麼地方,是在跟什麼人說話嗎?”一直隱於暗處的龍星海終於忍將不住,從大殿內走出,每跨出一步,氣勢就暴漲三分,等到和光承安並肩而立時,罡武境初期的氣勢已經徹底爆發。
青色護體真元從體內膨脹而出,繚繞周身,安靜的大殿內響起噼啪的氣浪轟鳴聲,這是真元運轉到極致,和四周空氣摩擦時產生的爆鳴。
葉楓不以爲然的凝視着地面,五十米開外的距離,對罡武境武者的速度而言,完全可以忽視。
不等葉楓有所反應,龍星海突然從光光承安身旁消失,腳下堅固的大理石地面,出現寸寸裂紋,彷彿蛛絲一般,從之前站立的位置蔓延而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