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晚照,漁歌唱晚,外出打漁的人,陸續划着漁船,架着魚網歸來。八百里雲蒙山之中的這段燕江流域,並非都是人跡罕至,不見人煙之地。
在燕江兩岸的水流平穩緩慢之處,每隔一二百里,便設有碼頭,供來往於南北的船隻停靠歇息。
雖是在雲蒙山這樣的原始山林之中,卻也有不少人在這兩岸沿江的碼頭生活,而燕國爲了保證這一段八百里水道能夠暢通無阻,更是在各個碼頭上設有驛站,驛站內裡更是駐紮有軍兵。
即便如此,在那些偏僻的地方,還是發生不少強盜搶劫商船的事情,一些亡命之徒,時刻都在盯着這條貫通南北的水道。
昊天商團的三隻大船停靠在碼頭上,船上旗幟招展,在這個傍晚,船上的不少人都走出船艙,踏上碼頭,進入碼頭的那個小村之中,採購一些食物,或是曰用品。
而這個時候,古飛卻是跟在那丫鬟小月的身後,來到了船頭的甲板之上。
碼頭上還停泊着十幾只大大小小的船隻,但毫無疑問,昊天商團的大船,是所有船隻之中最顯眼的。
“呵呵!古兄,你的傷勢怎麼樣了?小弟這幾天忙於雜務,沒有去看望兄弟,希望古兄不要見怪纔好。”那女扮男裝的凌落雁一見古飛自船艙之中出來,連忙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託凌兄的福,我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再過幾天便能完全痊癒。”古飛在小月的引領下,來到了甲板上的一張雕花紫檀木桌旁,徑直坐了下去。
凌落雁聞言,眼中立時閃過了一道不易察覺的異色,同時,她也留意到,古飛雙臂上用來固定斷骨的木板已經不見,顯然,在這幾天之中,古飛小臂的斷骨,不但已經接上而且還能動了。
短短几天,他的傷怎麼會好的那麼快?凌落雁雖然震驚,但是,卻不動聲色,淡笑的也坐了下來。
“古兄的傷,竟然好的如此之快,實在令人驚訝啊!”凌落雁笑着說道。她很好奇,難道古飛是服用了仙丹靈藥不成?正常人,斷骨再生,最起碼也要數個月啊!
零凌落雁這時已經不再懷疑古飛的身份,其實這三天以來,凌落雁並非是在忙於船務,而是動用了凌家那遍佈天下的情報網,去調查古飛的身份。
雖然是在船上,船又航海於雲蒙山之中,但凌落雁有的是辦法與外界聯繫。憑藉着昊天商團的勢力,很快,一條條關於太玄門和古飛的消息,便傳到了凌落雁的手裡。
“我的功法有些獨特,所以,受了傷,恢復起來也很快。”古飛照實而言,並不打算隱瞞。
古飛之所以如此淡定,其實是他已經知道,這昊天商團的三隻大船之上,並沒有特別厲害的高手。
而眼前這個叫做凌雁的少年,雖然也有一身不俗的修爲,不是一般的公子哥兒,但比起古飛來,實在差的太遠。
就算這凌雁在背後耍什麼陰謀手段的話,他也絲毫不擔心。實力,古飛擁有壓倒姓的實力,那管他陰謀詭計,統統都敵不過他那一雙拳頭。
“哦?”凌落雁有些恍然,而後道:“古兄出身太玄門,但如果小弟沒有看錯的話,古兄你似乎並不是修道之人啊!”
古飛聞言不禁一笑,這個凌雁有意思,以他的修爲見識那裡看的出我的虛實?想必是那個叫忠伯的老人告訴他的吧!
以前聽師尊說,世俗界之中,那些所謂的武技,不過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繡腿,真正懂得武道真意的人已經是鳳毛麟角般的稀少,但從這個忠伯身上透發出來的氣息來看,這個人顯然也是修武之人,而且已經煉通了氣血,但似乎這個人的修爲也止步於此了,難道是隻得了一些皮毛?沒有真個得到武道的真傳?
古飛下山之後,立時便遇到了一個修爲不弱的武者,這不禁令他有些好奇,他隱隱覺得,世俗界之中,似乎臥虎藏龍,並不簡單。
“我不是修道之人,道門之中,也不一定所有人都是修道者。”古飛答道,他雖然生姓率直,但什麼事情可以說,什麼事情不能說,他還是分的清清楚楚,絕不含糊。
“哦?”凌落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她似乎也不想在這方面與古飛談論下去,然後轉移話題道:“古兄,可否同小弟上岸一行?”
“上岸?”古飛有點愕然,看這人的氣派,家中非富即貴,船上什麼沒有?他上岸幹嗎?難道是上岸遊玩?
“碼頭小村,我以前還真的沒有到過這樣的地方,想上去看看,想邀古兄一同上岸逛一下罷了。”其實,這個女扮男裝的凌家十三小姐,連曰來都呆在船上,早已悶得慌了。
聽到凌落雁如此說,古飛知道自己如果不答應,那就有點不近人情了,而且,是這個叫凌雁的少年,將自己從江中救起的,古飛向來就不想欠人任何人情。
世間的羈絆,莫過於人情,所謂答應了事情,還慘過欠人家的錢財,便是這個道理。太多的羈絆,便會影響心境,進而影響修煉。
在道家而言,這就是因果,所謂有因必有果,道家講究天人合一,太上無情,斬斷世間一切因果才能悟道成仙。
“好吧,既然凌兄相邀,我也好推卻。”古飛說道,經過三天的運功療傷,他胸骨的裂痕早已癒合,一雙小臂臂骨,也已經重新長合,只要不進行劇烈的碰撞,別沒有任何的問題。
但是,古飛現在畢竟傷勢初愈,雙臂卻是暫時不能爆發出強大力量,斷骨新生,暫時還承受不了太大的元氣衝擊。
“那我們走吧!”凌落雁一見古飛答應了,臉上頓時便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有若百花齊放,耀目之極。
“這……”古飛頓覺眼前一亮,她這笑容……似乎……趙師妹開心之時,也是這般的笑,但是,這個凌兄明明是男子啊!
古飛自小便在太玄山靈翠峰上修煉上古煉體之術,門中又沒有多少女弟子,他見過的女人,來來去去就是趙紫柔,或是門中的幾個女前輩。他那裡看得出他眼前的這個凌雁,是個女扮男裝的女子?
其實,如果是換作有一些在世間行走的經驗的人,早就看出凌落雁是個妙齡少女了,而且還是一個有着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絕世容顏的女子。
“少爺,要不要老奴在旁聽候差遣?”當凌落雁與古飛正要上岸之時,那個身穿青衣小褂,身軀佝僂的忠伯像鬼魅般突然重兩人的身後冒了出來。
“哎呀,嚇死我了!”凌落雁頓時身子一個顫抖,差點便被自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嚇得從船沿上掉下去。
“忠伯,你這樣神出鬼沒的,會嚇死人的!”凌落雁心有餘悸的扶着胸口,嗔道。模樣十足一個女孩兒家。
但其實,她也真的是一個女孩兒家,只有古飛這個不諳世事的人,纔會看不出來。
“嚇着少爺,老奴真是該死,不過,老奴不是故意的。”那忠伯解析說道,他雖然自稱老奴,但是顯然與一般家奴不同。
其實,古飛早就已經知道,這個忠伯一直在暗中觀察着他和那個凌雁,真真豈有此理,難道我是吃人的兇獸,會把凌雁吃了不成?這種被監視的感覺令古飛感到很不爽,因此,當這個忠伯自暗處出來之時,他的臉色便顯得有些不悅了。
“好了,你就在船上吧,沒有你在船上看着,我也有點不放心!”凌落雁說道,她可不想有個人夾雜在她與古飛之間。
“是!”那忠伯看了古飛一眼之後,便退了下去。
兩人躍上碼頭,然後也不顧碼頭上來往之人的驚異目光,便向着岸上而去。直接從數丈高的船上躍上碼頭,如果是普通人,這簡直跟自殺無異。
黃昏,通紅的太陽,在西邊的羣山之上,散發着這一天之中那最後的光芒,將天邊飄蕩着的幾朵雲彩染成了火紅色,如有一團團大火在雲中燃燒一樣。
兩人腳下踩着的是青石板,是那種以一整塊青石鋪成了路面,古飛發現,這些鋪路的青石,不但有車馬長年累月走過所留下的痕跡,顯然,這個碼頭已經有些歷史了。
碼頭旁邊便是一個驛站,驛站門口有幾個身穿鎧甲的軍兵圍在一張桌子上,喊得面紅耳赤,桌上似乎有一個倒扣着的白色瓷碗。
“他們這是在幹什麼?”古飛停下了腳步,好奇的問道,看那些軍兵的樣子,似乎並不是在爭吵。
“不是吧!”凌落雁以看怪物般的目光驚奇的望着古飛:“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不知道,難道我應該知道嗎?”古飛尷尬一笑,說道。他說話的語氣很認真,可不是在做作。
“開!四、五、六,十五點大,哈哈……我贏了,快給錢,快給錢!”一個像是軍官模樣的絡腮鬍子一手提起桌上那倒扣的瓷碗,隨即便大聲嚷了起來。
“他們這是在玩一種遊戲,碗中三個四方的東西,其上有六面,每一面都有從一到六,六個點數,這個東西叫做骰子,他們在賭大小,壓中大的點數就算贏,不中,就是輸。”凌落雁笑着解析說道。
古飛聞言,臉上的那一絲訝然之色立時便消失了,他不再停留,舉步便向前走去,難怪芸芸衆生,能超脫輪迴者,千萬之中無一,很大程度上,便是玩物喪志,使其斷送了前途。
碼頭上的小村莊,其實也並沒有什麼好看的,兩人在村裡轉了一圈之後,便來到了村外的一片清幽的樹林之中。
“凌兄,你的船,是否向南而去?目的地是哪裡?”兩人走在林中小道上,古飛忽然問道。昊天商團的船往南而行,古飛早就知道。
凌落雁想了一下,才道:“船的目的地是出了雲蒙山之後的青石鎮,但我們商隊,卻是要前往南荒的龍皇城的。”
“南荒龍皇城?”古飛不禁心中一動,事情竟然如此巧合?他的目的地,也是南荒龍皇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