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玄道急行數日,來到倚天峰南麓下,一個名叫流雲村的小村,以打來的獐子和村中獵戶換來一套衣服後,便化身成爲一個普普通通獵戶。然後便一路奔跑,從倚天峰南麓重上倚天峰。
只見原本陡峭的倚天峰南麓,不知何時竟被人開鑿出一條條石臺階,而石階十步一崗,站滿了服裝怪異的女子。從裝扮可以看出,這些人都是南疆百部之人,張玄道略一推斷,便猜出這些人定是南疆苗部的五毒教教衆,從如此戒備森嚴的情況看來,恐怕是五毒教主親臨。
張玄道早已嚐盡萬毒,根本不在乎五毒教的毒藥,但也不願打草驚蛇,連續觀察了數日之後,終於找到一機會,迷藥迷翻一巡查的五毒教女子,更換下其衣服,化身其容貌,大搖大擺的向山上走去。
遇到更高級別崗哨,張玄道便故技重施,化身她人,一連更換數種級別的巡視服裝,張玄道終於來到已經闊別數年的倚天峰頂。
只見倚天峰頂,圍繞石屋早已建起了一圈石牆,數百名服裝怪異的女子,手持彎刀,沿石牆而立,戒備森嚴。
而石屋四周卻是幾名身着黑袍,年紀較大,面色泛綠的老者,靜靜佇立,神色哀傷。
張玄道目力耳力早已遠過常人,假裝圍繞石牆巡視的同時,便遠遠探聽起石屋中的事物。
只聽得石屋內傳出一女子之聲:“大長老,你不必給我運功療毒,如今五毒珠已失,恐怕世間再無他法,醫我所中之毒。”
又有一中年男子的聲音響起:“教主,千萬莫出此言,我已派人前往仙人谷請醫聖傳人王平之前來,教主萬不可這時放棄啊。”
接着便傳來女子咳嗽痛苦之聲,張玄道心中已有一計,便不再聽下去了。
張玄道迂迴來到山下,換上件老者服裝,隨即面容變幻,不一會竟由名妙齡少女變爲一衣着樸素的白髮老翁。
白髮老人來到山下,和守衛的五毒教女子說了幾句,對方就畢恭畢敬地帶領着白髮老人來到了峰頂石屋。
白髮老人來到屋外,朗聲說道:“仙人谷王平之求見!”
屋內傳來女子虛弱的聲音:“王前輩快快請進。”
張玄道來到屋中,只見石屋中央放了一口大缸,缸下柴火熊熊燃燒,缸中放滿蛤蟆、毒蛇、蜈蚣、蠍子、蜘蛛等物,隨着氣泡在不斷翻滾,一年輕女子,面如寒霜,膚色發青,渾身赤裸,正浸泡在熱氣騰騰大缸之中,瑟瑟發抖。
見張玄道前來,連忙說道:“王老前輩親臨,請恕奴家身中劇毒,不能出門相迎。”
張玄道一見年輕女子的症狀,心中已有定數,微笑說道:“無妨,無妨。”便將年輕女子手腕托起,裝模作樣地號起脈來,同時將目光轉向一旁身着金絲紋邊黑袍的中年男子。
見白髮老人看向自己,中年男子連忙說道:“五毒教石從年見過王前輩。”
“石長老不必多禮,藍教主所中之毒非一般之毒,五毒教乃天下用毒第一大教,五毒教主又怎會中了旁人之毒?老夫想聽聽其中經過。”白髮老人停止號脈,吃驚地說道。
“唉,說來話長,要不是我以這五毒淬毒大法暫時緩解體內之毒的發作,恐怕藍教主早已。。。”接下來石長老便說起五毒教主藍非雲中毒經過。
原來藍非雲與天山教周長青在云溪國相識,兩人一見如故,周長青更是施展種種手段騙得了藍非雲的歡心,就在藍非雲想談婚論嫁,商量兩教聯姻之事,周長青卻盜取五毒教鎮教之寶五毒珠,不知所蹤。
藍非雲一路打探追蹤,終於在倚天峰上發現了已被化爲血水的周長青和破碎的五毒珠。就在藍非雲傷心失望,準備離開之時,卻發現了石室中數以萬計的瓶瓶罐罐。從小和各種毒藥打交道的她,自然被其吸引,研究起來。
藍非雲發現石屋中的毒藥,許多竟是自己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毒藥,不禁更加忘我地研究起來。誰知就在藍非雲打開一個以爲空無一物的藍色小瓷瓶之後,突然如墜冰窖,膚泛冰霜,身中不知名的惡寒之毒了。
這惡寒之毒無比歹毒,藍非雲及教中長老想盡辦法也無法解毒,大長老只好以五毒淬毒大法暫時封壓住寒毒的毒性,勉強保住藍非雲之命。
幾年下來,藍非雲頭發眉毛等均已脫落,渾身也長出無數膿瘡疙瘩,完全不成人形。但惡寒之毒卻絲毫沒有減弱,仍然折磨着藍非雲。
看着飽受折磨的藍非雲,受過同樣痛苦的張玄道,心中不禁有些同情。緩緩說道:“此寒毒異常歹毒,老夫也無很大把握能治好,只能盡力爲之。”
聽白髮老人說,願意出手相救,並且有可能能治好,大缸中的藍非雲,激動地淚眼汪汪,說不出話來。而一旁的石長老,更是跪地拜謝,連聲說道:“前輩大恩大德,石從年永世不忘。”
見石長老如此,張玄道連忙扶起,微微一笑說道:“老夫若僥倖治好貴教主,只求貴教答應老夫三個要求。”
“這個是自然,前輩若治好藍兒,只要是我五毒教能辦到的一切事情,前輩只管說。”藍非雲此刻也稍微冷靜了一些,堅定地說道。
“好!”見藍非雲親口答應,張玄道便開始指揮五毒教諸人,將大缸中毒水撤去,從大雪山運來大量極寒藍冰倒入其中,將藍非雲浸入其中。衆人見藍非雲快凍成冰坨,還將她浸入冰水之中,不禁心生疑惑,但礙於天下第一神醫的名頭,誰也沒敢提出什麼異議。
藍非雲見張玄道將自己浸入冰水,不禁心中也是疑惑,但浸入冰水之後,寒冰之氣刺入肌膚,不禁越發寒冷,剛欲喊出聲來,體內竟然緩緩升起一絲暖意,週轉全身,而冰冷刺骨的藍冰之水,此刻感覺來卻是如溫水一般,藍非雲早已凍僵蜷縮在一起多年的四肢,竟然能慢慢舒展開來,渾身的惡寒之感頓時也減輕了不少。石從年和藍非雲見狀,不禁對白髮老人大爲信服。
接下來,張玄道便列出一張藥方,讓五毒教諸人去收集,所幸藥方上不少藥材雖然珍貴,卻不是找不到,對於南疆第一大教來說自然不成問題。短短數日,材料便已經收集齊。而張玄道躲入石室之中,吩咐衆人不要打擾,便按照千面毒姥口述的解藥藥方,開始煉製起這寒心冰霧的解藥起來。
張玄道讓五毒教諸人準備的材料分量足夠煉製十幾份解藥,主要就是怕自己失敗,在連續失敗了三四次之後,張玄道終於煉製成功。又乘爐火正旺,煉製出數十顆解藥後,張玄道便將一顆晶瑩剔透紅色小藥丸遞到藍非雲面前。
滿目瘡痍的藍非雲,見到藥丸,毫不猶豫地就一口吞了下去。
解藥入腹,頓感如熾熱的火球一般,灼燒自己的五臟六腑,全身筋脈膨脹開來,溶溶的血液如岩漿一般,流過每一寸肌肉,藍非雲頓時痛哭**,打起滾來,石從年見狀連忙欲過去攙扶,見白髮老人,對自己揮手示意稍安勿躁,只好緊皺眉頭坐下不語。
約過了一盞茶功夫,藍非雲漸漸停止了掙扎,大缸中的藍冰竟然都化爲霧氣蒸發耗盡。張玄道示意左右侍女,扶起藍非雲,穿好衣服,到一旁石牀之上休憩。
轉臉對石從年說道:“藍教主體內寒冰之毒,已經完全驅除,體內還殘留一些五毒之毒,想必這個石長老來說不成問題吧?”
石從年聽罷,連忙去查探藍非雲,一番檢查之後果真如白髮老人所言,急忙給藍非雲喂下一顆五彩斑斕的藥丸,緩緩輸入內力化解。
半個時辰功夫,藍非雲一聲低吟,醒了過來,雖然身上臉上還是膿瘡斑斑,但卻都已經開始結疤癒合。
見到白髮老人,連忙欲下牀跪地,磕頭謝恩,張玄道連忙上前扶起,說道:“藍教主不必多禮,只要答應老夫的三個要求就行了。”
藍非雲聽罷,便不再多禮,認真說道:“王老前輩,請講。”
張玄道頓了一下說道:“其實,我的要求很簡單,第一點,我要取走這石長老腰間的青色玉佩,和那個黃色小布袋。”
聽張玄道說完,石長老雖然面露異色,但還是毫不猶豫地就取下交給了張玄道。
見石長老面露異色,張玄道緩緩問道:“石長老似乎有話要說,但說無妨。”
石長老聽張玄道問道,便說道:“青色玉佩晚輩不知,但那黃色小袋,王前輩可知其何用?”
張玄道一聽緩緩說道:“這青色玉佩乃是老夫祖傳之物,而這黃色小袋原先並非是老夫所有,不過早年,老夫救過一世外高人,但醫術有限,無力迴天,此人彌留之際將此小袋交與老夫,叮囑老夫一定要看管好。後來老夫四處行醫,得罪了此峰原本的主人,千面毒姥,毒姥爲報復老夫,將我心愛之物奪走。”
“此峰主人竟然是江湖中用毒第一人千面毒姥,難怪毒藥天下無雙。”藍非雲聽罷頓時感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老夫聽說藍教主在此峰療毒,料想毒姥已被藍教主剷除,便過來一探究竟,幫教主療毒。”張玄道頓頓接着說道。
“說來晚輩慚愧啊,”藍非雲知道張玄道已經瞭解自己中毒的經過,不禁搖頭苦笑。
聽張玄道如此說,石從年也點頭說道:“原來如此啊,那前輩可知道此小袋的由來?”
張玄道一聽頓時產生了興趣,說道:“願聞其詳。”
石從年哈哈一笑說道:“晚輩自幼愛看些奇聞怪事的書錄,記得偶然在一本古書中,看到關於此袋的描述,竟是異常符合,故在此說來,如有荒謬之處,望前輩莫見笑了。”
“無妨無妨,老夫對此等事情也是很感興趣,石長老只管說來。”
“此袋名爲儲物袋,乃是仙家之人,存放隨身物品之用。別看此袋不過掌心大小,卻內有乾坤,足有房屋大小。此袋看似無口,完全密封,其實擁有之人,只需一個意念,便可自動開合,釋放出或吸收進其中之物。”
“世間真有如此神奇之物?那豈不全部家當都可以隨身攜帶?”
“呵呵,不過前輩不要高興得太早,儲物袋最初爲上古修士研製出,後來修士們爲了增強自己修爲,不惜殺人越貨,搶奪其他之人的儲物袋。直到數千年前,佛教一位奇才高僧創出融合修士精血,將自身業力注入儲物袋的方法,除非擁有者自行撤銷注入的業力,否則,只要業力不消,儲物袋他人再無法打開。”
“業力?什麼是業力?”張玄道問道。
“這個晚輩也不是太清楚,好像佛教中說,業力貫穿一個人前世今生來世,組成一切因果報應,只要此人不是神形俱滅,業力便永遠不會消失。”
“如此說來,此儲物袋除了原本主人,投胎轉世回來,外人永遠無法打開了?”張玄道不禁有些失望。
“這個晚輩也不知,前輩可自行研究研究。”石長老也是搖頭說道。
“哎,當年那世外高人,說有緣人得之,看來老夫是無緣了,不如贈與石長老的好。”說完,張玄道便將儲物袋又扔給石從年,同時緊盯石從年眼神。
“這個如何使得,晚輩也曾試過,並不能打開此儲物袋,並非什麼有緣人,王前輩還是自己收好,不要辜負那位世外高人所託。”石從年也深知此小袋的重要,連忙將布袋,又遞還給張玄道。
張玄道見石從年並未顯露絲毫貪婪之色,而是一臉真誠,便不再客氣,默默收好儲物袋。轉臉對藍非雲說起第二個要求。
“藍教主,在彩雲城有一人,名叫錢項,不知藍教主可曾聽說過?”
藍非雲笑笑說道:“永和當鋪大當家的錢項,奴家哪會不知。”
“好好,老夫這第二個要求,便是要這錢項家破人亡,生不如死。”
石從年聽罷,一臉冷笑說道:“前輩放心,這錢項當年和在下也有過過節,此事包給在下去辦即可。”
“好,老夫這第三個要求嘛,便是藍教主和石長老對天發誓,答應老夫,不可將老夫出手救教主之事,以及今日所談之事,告於他人。”
這五毒教主身中奇毒,本來也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藍非雲和石從年當然也不願外人知道,而白髮老人所提之要求,比自己原先設想的要簡單得多,藍莫二人立即發誓,毫不猶豫地答應。
見事情已經差不多辦完,張玄道便起身欲告辭。
藍非雲卻說道:“前輩留步,奴家一生癡迷用毒,斗膽懇請前輩告知,奴家所中何毒?前輩又是如何化解此毒的?”
張玄道微微一怔,隨即說道:“用毒之道,老夫也不甚瞭解,只不過據我瞭解天下之毒,主要可分爲金木水火土五種,藍教主所中之毒乃是寒冰之毒,屬於水毒。而教主平時所擅長的蟾蜍、毒蛇、蜈蚣、蠍子、蜘蛛五毒之毒以及大部分毒蟲之毒,均屬於木毒,水銀,鏽銅之毒便是屬於金毒,其他之毒可依此類推。此寒毒定是用天下至陰至寒之物淬鍊而成,而且無色無味,天下無色無味之寒毒不過十來種,老夫便找來其相剋之物,反覆試驗,自然找到了破解之法。不知老夫如此解釋,藍教主可滿意?”
藍非雲聽罷,若有所思說道:“前輩所言極是,晚輩受教了。答應前輩之事,我五毒教定當全力辦到,前輩請放心。”
張玄道見藍、莫二人不再挽留,便也不再多語,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