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1章 微調
在若羌城休息了半宿，第二天上午9點鐘大軍拔營起寨向西緩緩進發。兩個小時之前，一支由500八旗軍和2000陸軍的組成的部隊已經向150裡外的羅布綠洲去了。
他們要把東邊的五六個小綠洲全清剿一遍，徹底解除若羌城附近的隱患。這個工作會有阿巴什的族人配合，可以幫忙指出哪個族羣大概在哪一片活動，也可以當做翻譯和說客，儘量闡明來意以理服人。
如果有族羣堅決不配合，還是堅定的黑山派，剩下的工作就可以交給軍隊了。皇帝給出的命令只有一句話，把若羌城以東徹底清理乾淨，決不允許有隱患！
萬一在西進的途中真遇到了意想不到還無法克服的大麻煩，再走高原回去是絕對不可能了，從若羌到敦煌是南路軍唯一的撤退通道。
“陛下雖不願聽，可臣依舊要講……”御駕臨行前，杜文煥拉住了馬車門，帶着一臉的決絕要最後爭取下。
這叫啥事兒啊，正牌南路軍主將，在高原上風餐露宿頂風冒雪拼搏了一個多月，好不容易安全抵達戰場了，結果被按死在了若羌城，變成了專門負責收集糧草、看管俘虜、鞏固後路的偏軍，這太不公平了！
“停！做爲都指揮使你應該給八旗軍做個好榜樣。軍人首先要服從命令聽指揮，如果都去衝殺陷陣，朕就算再有本事也得屢戰屢敗。
若羌不光是南路軍的後勤基地，還是此戰的關鍵點。阿巴什說在城東有條塔里木河深入大漠腹地，沿途隨着季節不同會有些臨時綠洲。如果是駱駝兵的話，很可能從北疆的焉耆順河道穿越大漠。
葉爾羌汗得知老巢被端掉後不一定率兵沿原路回援葉爾羌城，說不定會穿越大漠攻打若羌切斷我軍的退路，來個關門打狗。你除了在附近籌集糧草之外還要密切關注周圍的動靜，尤其是北邊的塔里木河。
朕已經派人去瓜州通知孫承宗，派一個衛到若羌增援。在援軍未到之前，不管來了多少敵人，無論如何也要堅守住！
另外朕還擔心高原上的土司，咱們一路上沒少騷擾當地牧人，肯定藏不住行蹤。如果他們要來援助葉爾羌汗國，光靠茫崖堡攔不住，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這裡關係到朕和兩個衛兵將的死活，不交給你該交給誰，誰又能擔此重任？現在你該做的不是拉着朕的馬車，而是趕緊去構建防禦工事。另外還要提防這裡的幾個部族，包括阿巴什在內。
他們不完全可信，即便扣住了人質依舊不可信，無論出現何種情況堅決不能讓他們的人靠近軍營和工事。
但也不能拒人千里之外，怎麼才能不遠不近，不冷不熱，這也要看你的腦子。王承恩，關門，出發！”
杜文煥的主張其實沒錯，做爲皇帝本不該率軍衝殺在第一線。有道是刀槍無眼，萬一出點事兒南路軍會受到極大影響，甚至一敗塗地。
但洪濤又從骨子裡不放心由別人來指揮接下來的長距離突襲戰，因爲沒誰來過這裡，更不知道當地的風土人情。
哪怕自己僅僅是在後世裡來過，多少也管點用，至少在腦袋裡有個大致的地圖，明白點當地人的信仰和偏好。
另外就是沒人比自己更瞭解新計劃的核心，也沒人比自己更會忽悠。西征進行到這裡，軍事勝利已經不用太擔心了，如何爲今後的長期控制和管理奠定良好基礎纔是關鍵所在。僅就這一點來講，也必須自己上陣。
由若羌向西500裡有一座大城，在大明的官方檔案里名曰扯力昌，別問，大概率是音譯來的。
古蘭丹姆說維語叫恰爾羌，意思是大片耕地。蒙語則稱者裡輝，意思是車爾臣人，但車爾臣人到底是什麼民族她也說不清。後世裡這地方叫且末，是漢代的叫法，唐代給起的名字最好聽，叫播仙鎮。
不管叫什麼吧，在17世紀初期且末是個很大的綠洲，幾乎從塔里木盆地南沿一直延續到阿爾金山北麓。山腳下的平原是耕地，山腳上的坡地是牧場，其間流淌着塔里木盆地東南最大的河流，車爾臣河。
綠洲大，水源足，可耕地和草場多，然後人口也多。這就是南疆的特色，有水源就有綠洲，然後就有人口聚集，時間長了自然形成村鎮。
漢代描述的西域三十六國其實不全是國家，大多都是族羣。每個族羣佔據一個或幾個綠洲，有的大有的小。
這些族羣內部還有若干家族，通過聯姻等方式緊密聯繫在一起。幾個族羣首領聯合在一起共同保護自己的綠洲，抵禦其它族羣入侵，就形成了一個地方性大勢力。
某個勢力強大了，聯合了其它幾個勢力，就可以稱汗，或者叫盟主，或者叫國王。
這種模式在後世的阿富汗、巴基斯坦、伊朗、伊拉克、敘利亞、土耳其等地依舊普遍存在，也普遍不是很穩定。
保不齊哪個族羣領地上發現了值錢的資源，惹來臨近族羣的眼紅，九成無法取得一致意見。此時如果有外部勢力心懷鬼胎挑撥是非，就很容易引發矛盾升級，然後大打出手。
不過當長舌婦也不簡單，首先本身就得具備很強的實力，否則事兒還沒挑起來呢，就被兩邊一人一腳給踹翻了。
現在洪濤就要扮演這個角色了，經過20天的不斷征戰，他率領一衛陸軍和一衛八旗軍先佔領了且末，再下尼壤，連戰連捷，不費吹灰之力就衝到了南疆重鎮于闐，也就是後世的和田。
在這一路上打仗就是行軍，行軍就是打仗。每路過一個綠洲，八旗軍都會提前分成南北兩隊用最快的速度迂迴包抄，封死北、西、南三個方向，陸軍則由東面平推。
大部分綠洲里根本沒有汗國軍隊駐守，只有部族武裝。他們有騎馬的、有騎駱駝的，一些人使用弓箭、一些人揮舞着彎刀。
但不管在數量還是質量上都難以與陸軍正面抗衡，往往一個百人隊的齊射就被擊潰，四散奔逃，然後被八旗軍追着砍瓜切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