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默森問林墨:“林顏在哪兒?”
林墨說:“在我家附近的仁風醫院。”
周默森看向他說:“仁風醫院醫療條件一般,我現在去幫林顏轉入周家旗下的丹悉醫院。”
郗銘真振作了些精神,對周默森說:“就安排在之前的那間病房吧。”
說完後周默森就離開了熙園,理都沒理郗銘真,就去丹悉醫院找相關科室的醫生,接手林顏的病歷資料。
郗銘真知道,欺騙周默森他在酒後喪失意識這件事,完全失去了周默森的信任,他們之間的友誼也在今晚崩塌了。
喻朔飛也不知道能對郗銘真說什麼,看着周默森已經踏出了郗家的院子,趕忙跑着跟上去。
這個熙園只留下了林墨和郗銘真。
“要不是姐姐,我真希望你現在就去死!可是,爲了姐姐,你一定不能死在她前面。”林墨恨恨的對郗銘真說道。
郗銘真何嘗不明白。
“你醒醒酒,休息一下,再去見我姐姐。”
留下這句話後,林墨也走了。
現在仁風醫院是江暮在守着林顏,他需要給江暮說說林顏轉院的事情,還有這許許多多的事情,他覺得自己都快要瘋了,急需一個人給他些支持。
郗銘真木木的走上了主臥,洗了澡,換了衣服,躺在了牀上。
自從林顏走後,他的頭疼越來越嚴重。
一旦嘗試過平靜的日子,就再也過不下去心無所安的生活。
郗銘真也是這樣,他在林顏離開後的那麼夜晚,經常看着牀下的那一方林顏睡過的毯子,思念到了極致,他不得不安慰自己說是爲了不疼痛,然後把毯子從地上拖到牀上來抱着,呼吸着屬於林顏最後的一絲氣息。
這一舉動,治好了他的潔癖。
郗銘真不允許任何人或者物,接近他的牀,林顏就在他的牀邊睡了很多年,他頭疼欲裂的時候,林顏還會輕聲的唱着歌來緩解他的痛苦。
他躺在牀上很快的睡着了。
“郗先生,你嚐嚐我做的點心好吃嗎?”
“郗先生,星星真好看,我相信去世了的人,都會變成星星,在天上守護着他們最愛的人。”
“郗先生,你回來了!”
一幕又一幕,像走馬燈一樣,迴環在郗銘真的腦海裡面,都是林顏溫柔的笑臉,暖和的話語,以及那直達眼底的愛意。
可是,自己從來都沒有正面迴應過。
畫面一轉,林顏呆坐在地上,淚流滿面的對他說:
“對不起,郗先生。”
那是奶奶去世不久,林顏意圖自殺,被自己救了下來,還好自己的力氣夠大,不然林顏當時就會......
還有很多聲音重疊在郗銘真的腦海裡,一遍遍的說着
“郗先生,我錯了。”
“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
曾經聽見林顏無數次對自己說這些話,郗銘真覺得那是對母親的最好的祭奠,現在聽來卻是那麼的刺耳。
“不!不是的!”
郗銘真一下子從牀上坐起來。
天已經大亮。
他的衣服和被褥枕頭都被汗水浸溼。
林墨這晚一夜未睡,他回到仁風醫院後,周默森安排的救護車也到了,他和江暮一起跟着救護車到了丹悉醫院。
丹悉醫院本來就是臨景的貴族醫院,有着最好的醫療團隊,每層樓都只有刷卡才能進入。給林顏安排的是給醫院高層預留的十三樓的高級病房,而偌大的一層樓,只有寥寥幾間病房,這也是林顏第一次見到郗銘真的地方。
林顏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林墨知道林顏聽力超羣,就在醫院走廊處,和江暮說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江暮驚訝地瞪大了雙眼,她沒想到這麼好的姐姐,居然會有那麼慘的經歷,她在林墨懷裡大聲的哭了起來。
林墨一點兒都哭不出來,江暮好似替他哭了一樣,他緊緊的抱住江暮。
他不知道叫郗銘真來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但是他不想林顏留下遺憾。
太陽升起了,江暮依偎在林墨的懷裡睡着了,林墨只是在病房裡面無助的看着窗外,不知道林顏還有多久。
本來是僅憑自己的能力,絕對沒有辦法讓林顏得到最好的治療,但是有江家、郗家和周家,一定能想更多的辦法。
中午的時候,郗銘真過來了,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緒,還是敲了林顏病房的門。
“咚咚咚。”
“請進。”
這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郗銘真推門進去,見着林墨和一個女生坐在小沙發上面吃午飯。
江暮本來以爲是醫護人員查房,沒曾想進來的是一個帥氣又有些精神不振的男人。
“你是?”江暮疑惑的問。
林墨替郗銘真介紹了:“他是郗銘真。”
江暮的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筷子“啪”一下拍在桌上。
郗銘真還站在門口,他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進來吧。”林墨說。
郗銘真輕輕地關上門,他十分想知道林顏現在怎樣,但是也不敢去見林顏,門口玄關的僅僅幾米,就像走出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他慢慢地像前走去,映入眼簾的就是,林顏靜靜地躺在病牀上。
林顏的臉甚至比牀單還白上幾分,整個人都嵌進牀裡面,感受不到作爲人的生命體徵。
他顫抖的手,想要摸摸林顏的臉,又害怕的放下來了。
這些天的昏迷,使林顏完全喂不進去食物,只能插上胃管,灌進去流食,手上插着留置針,方便輸送營養物質,就這麼保着命過活。
郗銘真慢慢的坐在林顏牀邊的椅子上,仔細的端詳着林顏。
他很害怕。
他非常害怕。
這下,江暮飯也吃不下了,連林墨那份一起扔進垃圾桶了。
林墨本來還想吃幾口,筷子還在夾飯,菜都沒了,只有不吃了。
江暮怨恨的看着林墨,意思是,你居然還能吃下飯。
林墨也不想這樣,他強行逼迫自己要多吃些,他不能比林顏先倒下去。
林墨看向郗銘真說:“去給姐姐買束花吧,她很喜歡花。”
姐姐從小都很喜歡花,因爲她喜歡生命是鮮活有趣的。
郗銘真點點頭,站起來,沒走兩步,郗銘真停下來了。
“她......喜歡什麼花?”
郗銘真不知道林顏的喜好,但是林顏卻清楚他的所有。
林墨諷刺的笑了笑:“月見草。”
在郗銘真出門後,江暮問林墨。
“爲什麼是月見草,我朋友跟我說過,月見草的花語是不能說的愛,難道姐姐從小就暗戀他?這不可能吧。”
林墨告訴她,不是這樣的,月見草除了江暮朋友說的花語,還有另外一個含義,
那就是——
不屈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