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霖邊境,羣山環繞,密林深掩。
夜空晴朗無雲,一輪明月垂掛天際,清冷的光華將四周照亮,有如白晝。放眼望去,藉着月光可以看清那層層疊連在一起的,紅黃色樹冠。黃葉隨風凋零,飄搖如成羣飛舞的蝶,置身其中,滿目秋色。
一條蜿蜒曲折的石階小路長長延伸,通往山林幽深處。路旁,矗立的石碑鑿刻着“神隱”二字,灰綠色的青苔半覆蓋住碑體,使得這塊石碑更加有年代久遠的古樸質感。
“神隱?”青衣判官看着石碑,喃喃道。
這裡的確是個靈秀之地,可惜如今卻多出了許多魔障,生生破壞了地氣。
“有妖氣。”她低聲說了一句,從衣袖裡拿出一個明盤,並指催動。靈力注入後,明盤上鑿刻的符咒立即亮起,旋起一層屏幕。
“似乎這裡有什麼吸引了那些妖物鬼怪。”身旁的池寒也覺詫異。按理來說一個靈氣充沛隱有仙息的地方,妖異多不喜靠近,更不會主動往那地方聚集纔對。她望向小路盡頭,往那密林籠罩的幽暗處看了幾眼,皺了皺眉。
深山老林,氣息複雜。
這時風無涯手裡的明盤開始出現異樣反應了。只見那面光幕裡顯現出一簇青黑色的晃動的光,漸漸地那簇光形成一個詭異的形狀,看起來有些像一個正在蹣跚行走的人,但輪廓模糊不清,很不穩定。
“是明盤感應到了那個失蹤魂魄的氣息。”風無涯眼裡精光一現,說道:“他確實在這一帶。”頓了頓,卻見那光幕裡的影像漸漸淡了,她再次並指捻訣,卻沒有效果。
“張卿的氣息被其他妖氣掩蓋了,很是薄弱,若有若無的,難辨方位。而且這茫茫大山的,有些難找啊。”她擡頭看了眼四周連綿不絕的山塢,面露憂色。
身旁的黑袍女子卻漠然道了聲:“走吧。”隨後徑直沿着小路走去。
而風無涯在池寒經過她身邊時,分明感覺到了一股凌厲的殺氣。她望着她清冷的背影,眼裡有那麼一瞬的恍惚。
那個沉靜冷酷得叫人不敢接近的,喜歡殺戮的女子,或許原本不是這個樣子的。
或許很久很久以前,她也同其他一般的女子那樣,溫緩嬌柔,善解人意,姣好的容顏上總是帶着明媚和煦的笑意,然後她會在美好的年華里喜歡上一個人,對那人牽腸掛肚,爲他的一句話,一個舉動而亦喜亦悲,亦顰亦笑。或許他們也是兩情相悅,曾在一起花前月下,柔情蜜意,山盟海誓。
可是,這一切終究都被毀了……
風無涯突然地就回想起幾天前那晚閻幽對她說過的那些話,此刻心裡又悶悶地生疼。而走在前面的池寒見人沒有跟上,於是頓下腳步。略帶疑惑地回過頭去看她,就意外地撞上了那頭溫柔繾綣的注視。
那目光溫柔且滿含疼惜,如一張暖而軟的網。
黑袍女子很快轉開視線,銀面具下,原本古井無波的眸底微微顫動了一下,“怎麼還不走。”她冷聲道。
“這就來。”青衣判官回過神,低眉一笑,快步小跑着跟上前去。
也罷,既然來了,順便幫忙收收妖吧。
……
夜空中的圓月慢慢移動,轉眼子時已到。
在一處隱秘的山塢裡,密林掩映的深處,迷濛間隱約可見幾座青磚黛瓦的屋子。銀白的月光透過繁茂的枝柯,點點傾灑在瓦沿上,照亮空曠的院子。
子時後,便有青黑色的瘴氣瀰漫林間,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帶着森森的喑啞聲響,參合進白色的山霧裡,周遭愈發變得詭譎陰寒。
然而,這妖異的瘴氣翻涌到那幾座房屋的圍牆邊緣,就不再逾距半分了,彷彿有一層無形的屏障將它們隔離在外,那些青黑色一旦觸及,就會嗞嗞地被化掉,不留灰燼。
於是,瘴氣遠遠退開,又包圍徘徊着不肯離去,在那兒蟄伏等待着,彷彿那幾座房屋裡存在有令它們覬覦卻又害怕的東西。
這時,院側屋子的門被打開,從裡面走出一位身形修長的高挑女子。女子身着灰白色的寬大衣袍,面容秀美中帶着幾分清冷,隨着腳步邁開,衣襬輕拂,青絲揚起,倒很有仙風道骨的味道,顯得清灑俊氣。
她走到院子中央,擡頭望了望夜空。只見月到中天,銀華正盛,浮光如水清涼。
在她身後,跟着走出一隻白色的貓。潔白的毛色沐浴在月光裡,瑩瑩發亮,如天山之巔聖潔的初雪。只在頭頂耳尖,還有尾端染些淺黛色,卻更顯得好看。
貓腳步輕盈地走過來,帶着些慵懶,兩隻眼睛在微光裡現出藍碧色,因着微眯起而顯得有些狹長,看起來倒似一隻妖媚的小白狐狸。但是不可否認,它是一隻極美的貓,儘管它身上有着濃重的妖魔的氣息。
它走到女子腳邊,轉眼化成人形。竟也是一個絕美的女子,但較之身旁的人,更顯柔媚些,眼裡眉間含着勾人的笑,卻暗藏危險,好似一朵有毒的花。“真是擾人清閒呢。”她開口說道,那聲音也是柔媚妖嬈的,很是動人。
灰袍人卻依舊把注意力焦距在前方,念力透過圍牆,探到遠處越發青黑的顏色。少頃,她揚手捻出一訣,揮袖掃去,一道銀色的風刀掠進那黑霧裡。然而,風刀只在其中割進數丈,便被它們吞噬殆盡了,更厚重的青黑色翻涌着覆蓋上來。
站在院子中央的人眉間立即凝起,琥珀般的眸子裡閃過厲色。
“瘴氣越來越重了。”灰袍女子沉聲,把臉轉向身旁那着一身粉白色紗裙的佳人,冷冷道:“你確定不是你的什麼仇家追殺來這兒了麼?”
“小女子我雖美豔惹人,卻也不是禍水,哪來那麼多仇家。”佳人睨了她一眼,雖是這般說着,隨後卻笑吟吟地傾身過來,雙手勾住對方的脖子,倚掛在人家身上,媚聲道:“大狗,你要保護我。”
溼漉漉的小眼神,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此般溫香軟玉在懷,換做是誰也抵擋不住。
可灰袍女子顯然不是平常人。
她神色淡然地將掛在自己身上的美人拎了下來,放到一邊,臉上一絲波動也無,彷彿一面沉寂封死的湖,沒有什麼能夠讓她迷惑撼動。只不過,聽見那聲帶着些撒嬌意味的“大狗”時,那琥珀色的眸底還是泛起了微不可察的漣漪。
她將視線放到別處,輕聲道:“助我設陣,把這些瘴氣除去。”
……
而此時的冥界,正是熱鬧喧囂的時候。
城東的街市依舊流光溢彩,行人如織,沿街的商鋪迎來送往。
街頭那家古樸雅緻的茶館裡,阿奴給兩位茶客結完帳後,又手腳利索地拿着桌布去清理那幾張用過的桌椅。很快,就把那桌椅重新擦得發亮,木質的紋理乾淨清晰。
可是,做完這些,她忽然就覺得有些沒勁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嗯……她杵着下巴思忖了一會兒,終於發現是哪裡叫人不習慣了。不就是太安靜了嘛。若按照平日裡,通常這個時候,那青衣判官就會坐在身旁這張椅子上,嘰裡呱啦地跟她講着那些好玩的見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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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見那人來這裡了。”阿奴撇撇嘴,自言自語道。恰好經過她身旁的老闆娘聽見了,停下步子。一向善解人意的老闆娘笑着搖搖頭,說道:“聽人講判官和司命去陽間了。”
“啊?這樣啊……可是他都許久不來了。”
“怎麼,你想見他?”心雪看着她有些懨懨地神色,故意打趣,語調狹促。
阿奴聽了倒是坦然地聳聳肩,“只是覺得那傢伙蠻有意思,許久不見了,似乎有些無聊。”
“——哦?”老闆娘故意拉長了音,眯着眸子靠過來,伸手戳了戳某姑娘光潔的額頭:“跟我在一起,原來竟是此般無趣麼,嗯?”
“誒誒,就當我嘴笨,詞不達意了。”
“呵,明明就是善辯得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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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貓:大狗,我們是不是來錯片場了,喵。
樊禪:既然作者君不知何年才能開我們的坑,我們就來竄竄場。
司徒虞:三兒!你終於出現了!快來本仙的懷抱裡,親切地叫一聲“旺”吧!!
慕容離夙:收起你那盪漾的表情!
風無涯:喂喂,你們不要都來搶戲啊!
姬蘭:小風月去哪裡了?話說我戲份太少了吧,好歹也是主角的親妹妹啊!天生麗質美豔逼人妖嬈御姐一枚啊!你知不知道我很受歡迎的!!
殷月:同樣是陰間君主,待遇差別怎麼如此大。
清濯:就是啊,作者去哪裡了,快給本公主滾粗來。
作者君小助手:你們不要吵了啦,作者大人剛剛離家出走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