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熙攘人羣。
陶知意與何掌櫃同走到這圍着的中間。
是一個老婦人跪在地上又哭又鬧的,她的面前有一卷席子,裡面包裹着一個老頭。
“誒唷我的命好苦啊!”
“兩人本來就無兒無女沒有收入的,吃了你家的糖,怎麼的還出了這檔子事!”
“這是造孽啊!”
“要是我家老頭有什麼事情,老婆子我也不活了,到時候死在你們店門口!”
老婦人頭髮亂糟糟的,身上穿的衣服也髒得很,哭的那叫一個難受。
再結合她說的話,路人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兒。
就這老頭吃了何掌櫃家的薄荷糖,接着就暈倒了。
兩人也沒有錢去看病,走投無路,只能將人給擡到這裡來了。
“我們兩個人苦了一輩子,沒想到臨到頭了,還要受這一遭罪!”
“真是黑心老闆啊!也不知道里頭摻了什麼害人的東西!”
老婦人越哭越傷心,整個人也是不停地往老頭的身體上撲。
人羣議論紛紛,負責看店的夥計也是着急,他不知道怎麼辦,趕緊叫了另外一個夥計去請老闆了。
“老闆你終於來了!”
夥計看到了自家老闆,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
“嗯,你先進去吧,事情我都知道了”
何掌櫃的朝他揮了揮手,來的路上另外一個夥計已經跟他們倆說了。
“你就是那黑心的老闆吧,你倒是說說,你那什麼鬼薄荷糖里加了什麼東西,我家老頭子吃了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老婦人指着何掌櫃的鼻子,說着說着又掉眼淚。
陶知意跟在他身邊也不說話,只默默地打量着這對老夫婦。
婦人臉色蒼白倒是真的,因爲哭的用力,所以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猙獰。
但躺在地上的那位老頭,除了看起來是因爲長期營養不良導致的面黃肌瘦,也不見蒼白病弱。
外人不認識她,只以爲是跟着看熱鬧的。
“老婦人,你先起來吧,有話我們好好說!”
何掌櫃的蹲下來,與她好聲好氣地說道。
“我不起來!你給我一個解釋!不然的話......”老婦人看向了其他人,惡狠狠地說道“我就死在你們家門前,我看以後還有誰敢來你們家買東西!”
何掌櫃的皺了皺眉頭,便打算去扶她起來。
誰知這老婦人厲害的,在何掌櫃碰到她的手一瞬間,就往後倒去。
“誒唷!你怎麼還打人呢!”
“來人啊!救命啊!這家黑心老闆理虧不過,還要打人啦!”
老婦人扯着嗓子喊,周圍的人方纔沒注意看,還真以爲是何掌櫃的推了她。
有正直的人站出來講道理,說何掌櫃欺負弱小。
何掌櫃兩隻手僵在那,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他求助似的看向了陶知意。
老婦人見有人幫自己了,更加喊得賣力了,有些刺耳。
陶知意扯了扯嘴角,這麼這一幕似曾相識呢?
她深呼吸一口,十分平靜地說道。
“說吧,你要多少賠償?”
結果好傢伙!
這老婦人聽到這句話,立馬就坐了起來,堪稱彈起來的!
全然不見方纔柔弱一推就倒的模樣。
陶知意看的心中好笑,但還是面上嚴肅。
“你一個小丫頭說話可作數?”老婦人狐疑地在陶知意臉上,和楞在那兒的何掌櫃看來看去,似乎在懷疑陶知意和何掌櫃什麼關係。
“作數的”陶知意微微一笑。
何掌櫃也點點頭表示贊同,若是陶知意說要賠償,他不會不同意的。
“既然這樣,五兩銀子!”老婦人伸出手來,攤開掌心。
一副你立馬就要給我的模樣。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陶知意直接就點了點頭,“可以”
“可以?!”老婦人瞳孔瞬間放大了,又驚又喜。
就連何掌櫃也是差點腳下不穩,這丫頭是認真的嗎?
“嗯吶”陶知意又點點頭,表情認真的不能再認真了。
人羣中也是又開始了議論紛紛。
有人覺得五兩銀子太多,這不是明顯的敲詐嘛。
也有人覺得,假一罰十,更何況老頭都這樣了,還得看病,應當的!
“不過,給錢可以,我想先問你幾個問題”
陶知意一隻手抱胸,一隻手摩挲着下巴,笑眯眯地說道。
“你問!”老婦人突然挺直了腰桿,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
大概是想到自己即將要拿到那麼大一筆銀子,心情都好了很多。
“我想問的是......”陶知意慢悠悠地說道“我看老婆婆你們二人衣衫襤褸,打扮落魄,想來不是富裕之人,雖然我這薄荷糖不貴,但也難求得來,許多家境殷實的尚且買不到,你們是如何買到的呢?”
陶知意說的笑眯眯,一派人畜無害的樣子。
老婦人聽到這話,明顯的身子頓了一下,表情凝固在那裡。
但不過是瞬息,她就開始哭了起來。
“我以爲你是個心善的姑娘,沒成想上來就諷刺人,你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說我這麼窮,買不起這糖咯?”
“誒我沒有啊,你別亂說!”陶知意立馬有些慌張地擺擺手,顯得十分的可愛。
老婦人見她慌了,也才暗暗鬆了口氣,“既如此的,我也就說實話吧。”
“唉......這都怪我貪心,昨日我見一小姑娘手上拿着糖,就跟她玩,將糖哄了去,是想着老頭子從來沒有吃過這種,給他嚐嚐鮮兒,這事是我的錯!”
老婦人說的悲慼戚,叫人怎麼也無法去怪罪她哄小孩的糖吃。
陶知意點點頭,不錯,很有邏輯,故事也成立。
“那麼,請問可去看了大夫?”陶知意慢慢蹲了下來,細細打量着老頭。
她不是醫生,當然看不出病,但還是裝模作樣地握住了老頭的手腕,給他把脈。
要看的不是老頭,而是這婦人。
“小女不才,幼時跟家中長兄學過醫術”她說着,微微笑着看向了婦人。
果不其然,那婦人瞬間慌了。
看來,八九不離十。
“最後一個問題,我這薄荷糖是什麼顏色的?”
陶知意看似在問的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問題了。
可那婦人確實眼神躲閃,她一把拍掉了陶知意的手“你一個姑娘家家的,雖他是老頭兒,可也不方便,還是等我帶他去醫館吧!還有,糖能是什麼顏色,當然是黃色的了!”
此話一出。
人羣譁然。
在場的不乏買過何掌櫃家的薄荷糖,哪來的什麼黃色的,薄荷糖分明就是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