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孫二人一直有相見恨晚之意,自是把酒言歡,樂不可支,但常言道樂極生悲,班超已是古稀老人,又兼長年征戰,身體已不復當年健壯,正當一桌人其樂融融地談天說地之時,定遠候班超卻突露痛苦之色,手捂腹部,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滲了出來。
班穎首先發現不對,因爲健談的爺爺有好大一會沒出聲了,只有小佛在高談闊論,不由轉過頭去,看到班超的痛苦模樣,不由立即起身奔過去,扶着着問道:“爺爺,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班超擺了擺手:“不礙事的,老毛病了,可能是酒喝的多了,有些腹痛。”
小佛也停止了談話,走過來,摸過老頭的手,裝模作樣地搭指候脈,其實他是通過靈力探察老人的病痛根源,片刻後,臉色凝重起來,放下手,鄭重地說:“老爺子,你這病不輕啊,快找大夫來醫治一下吧,這不是普通的病,需要立即治療。”
聽小佛說的嚴重,家裡的老太太老大娘的馬上慌了神,這老頭可是家裡的主心骨、頂樑柱,要是他倒了,這天也就塌了。
班超倒是無所謂,雖然痛感鑽心,卻強打笑顏哈哈大笑道:“去,什麼病不病的,老夫從不生病,只是酒飲多了,有些腹疼罷了,都坐下吧,不礙事的。”
雖是如此說,但病來不由人,他臉色越來越白,最終撐不住了,身體趴在桌上,開始大口地喘起氣來,衆人立即手忙腳亂地把他扶進內間,一屋人亂做一團。
小佛也是站在牀邊深思不已,他是可以治好他的,可是,班超不同於一般的人,他是歷史人物,改變了他的生命軌跡會使歷史產生動盪,這是非常嚴重的,而且,他得的病是惡性腫瘤,在當前的醫療條件下,那是必死無疑,因此,他才感到不知所措,站在牀前,沉默不語。
班穎這時突然站起來,拉住小佛的胳膊叫道:“小佛哥哥,快救救爺爺,你既然知道爺爺病情,快些醫治呀!”
小佛無奈地笑了笑:“唉,我只懂一些皮毛,怎可醫治於他,還是快些找大夫吧。”
正着急間,府裡的大夫劉長民趕了過來,放下藥箱,便讓大家散開,摸着班超的手腕,開始號脈,然後又拉開他的衣服,按壓了一下班超的肚子,最後又翻看了一下他的眼瞼和舌頭,嘆息一聲,退了出來。
衆人急忙將他圍上,問他病情,只見他搖搖頭道:“唉,侯爺腹部腫塊恐非一日之患,恐時日不多了。”
衆人一聽,那還了得,老夫人立即就要放聲大哭,這時,老將軍卻發話了:“行了,生死由命,既然如此,就快些爲我準備後事,我也要安排一下,你們扶我起來。”
可能是疼痛稍輕,班超的臉色好看了一些,雖知是絕症,臉色卻是未變,他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對生死早就看的淡了,劉長民也是隨軍名醫,知他脾氣,是以對病情也未隱瞞。
只見劉長民呼的一下跪在地上:“侯爺且慢,小人無能,不能醫治侯爺之病,請侯爺責罰。”
班超擺擺手,捂着肚子坐了起來,笑道:“好了,我這病也不是一天了,早知不是什麼好病,生死之事,我早看的淡了,今能爲穎兒覓得佳婿,於願已足,你也不必自責,你跟隨我東征西討,救活了無數的將士,我怎會怪罪於你,快些起來吧。”
劉長民仍然長跪不起,淚灑青磚:“將軍,此病末將雖是無能,但當世仍有名醫,聽聞當世有神醫名叫華陀,專治疑難雜症,末將懇請將軍允許我前去尋找此人,況將軍之病雖重,卻仍有時日,懇請將軍允許。”
小佛一聽華陀,眼前一亮,立即上前拜到:“老爺子,你有救了,我也聽聞過此人,有開腹取毒,刮骨療傷之能,只要尋得此人,將軍無恙矣!小佛願一同前往,與劉將軍共同建議此人。”
班穎一聽,立即也上前拜到:“爺爺,穎兒也願一同前往,定爲爺爺尋到此人。”
班超一聽,哈哈大笑,一拍牀幫:“好,既然您等有此孝心,我怎會不準,不過,我還有一個小小的心願,希望你們能夠滿足我。”
衆人立即點頭,只聽他說道:“我已古稀之年,思鄉之情甚重,現西域平定,也是該葉落歸根之時了,劉將軍。你立即安排我回鄉之事,皇上有旨,我隨時可以返鄉歸田,劉將軍隨我返鄉,這找尋華陀之事,請讓小佛和穎兒他們這些年輕人去吧,我和夫人等即刻上路,希望能夠在我延命之日裡能夠回鄉一觀,可否?”
衆人一聽,又是一陣涕泣之聲,那有不允之意,於是,衆人立即回屋準備,劉將軍則拉小佛到一邊,詳細告知了華陀的一切信息,以乃傳聞的華陀可能駐留的地點,大家悲悲悽悽地散去了。
班超留下了小佛和班穎,拉着二人到身前,語重心長地說道:“小佛、穎兒,爺爺年齡大了,這生死之事你們就不要操心了,小佛,我知道你不是個凡人,能夠保護好穎兒,以後一定要善待穎兒,這樣,爺爺也就放心了。”
班穎叫了一聲爺爺,哭着撲到了他的懷裡,撫着她的秀髮,班超也是老淚橫流,爺孫倆互相安慰了一陣子,班超才揮揮手,讓穎兒先出去。
穿好衣服,拉着小佛的手,來到牀後,讓小佛拉開書櫃,擰了一下牆上的機關,一座暗門打了開來,後面是一個青石鋪就的通道,班超領着小佛來到裡面,是一間開闊的暗室,裡面擺滿了奇異珍貴的各色物品,有幾千枚大小不等的青銅漢印,也有不少金銀珠寶,看着這滿屋的寶貝,班超笑了:“呵呵,小佛,你知道我爲什麼選中了你嗎?”
小佛不解:“爲什麼?”
班超拿起一枚精美的漢印,對着小佛晃了晃:“因爲這個,你知道嗎?我也喜歡收藏印信,從軍幾十年,我收集了近萬枚各種漢印和古印信,都在這兒,你看看,這些寶貝你喜歡嗎?”
小佛拿起一枚玉製的印信,上面用精美的篆書刻有玉璽兩字,竟然是先朝的皇帝玉印,而且看樣子,還不止一枚,邊上零零總總有有幾十枚的樣子,那些虎符印信更是數不勝數,想是戰場上得來的,還有大量的青銅製品,最顯眼的是後面的一個多層博古架上,竟然是大量的和田玉雕和玉料,相比印信,和田玉更顯珍貴,小佛不由瞪大眼睛,看着這滿屋的珍寶,無法言語。
班超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寶藏,指着屋裡的珍寶:“小佛,這些東西看來我是帶不走了,老夫雖有兒有女,但一向勤儉持家,名聲清廉,不想累及子孫,我看你身具異象,卻非貪婪之輩,這些寶物,就全留與你了,返鄉之途攜帶恐遭禍端,你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吧!”
小佛真不敢相信班超也是個收藏大家,這裡收藏的和田玉石足可敵國,不由狐疑地看着他。
班超知他以爲自己貪婪,不由解釋道:“你莫這樣看我,我爲皇家平定西域,皇上待我不薄,高官厚祿自是不提,我征服諸國不光用兵馬權術,爲了拉攏諸國,皇上亦是予我重金,珍寶無數,而且諸國禮尚往來,亦是收贈不菲,況且和田乃善產白玉之地,這些玉件全是我真金白銀換購而來,絕非你腦中所想。”
小佛嘿嘿一笑:“呵呵,豈敢,豈敢,不過,老頭,那我就受之不恭了,不過,實話告訴你,你還能活上十幾年,你確定全送給我嗎?”
老頭一瞪眼:“當然,我何時說話不算,孫女都輸與你了,這些身外之物,你還怕我反悔?”
看着他認真起來,小佛趕緊陪上不是,說道:“好了,你也累了,離開我的藏寶屋吧,我要收拾收拾。”
班老頭一聽,媽的,這小子說話還真不客氣,這就成了他的藏寶屋了,不過,這性格,他還是滿喜歡的,伸手拿了一個精美的血玉寶馬雕件:“我拿個路上玩玩,你不反對吧!”
…………
送走老頭,小佛蹲在藏寶屋裡把玩着這滿屋的漢印寶玉,心中那個高興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一待就是幾個小時,要不是肚子餓了,真捨不得出來,最後,手一揮,這滿屋的漢印、玉璽、和田玉還有大量的金銀珠寶收入手鐲,看着空蕩蕩的屋子,滿足地嘆息了幾聲,才踱着方步從暗室中出來。
屋外天氣晴朗,日頭正烈,知了在樹上賣力地鳴叫着,這日頭,可真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