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大人,日軍佔據平壤之後,分兵三路北上,除了在埔雲洞被全殲一路之外,新義洲、安平兩路尚有日軍一萬七千餘,星夜疾進,距離我軍大營已不足一日之程。/⑤、cOМ”林雲猛的轉過身來,對着聶士成說道:“如此危急時刻,難道你還要置國家大義、全軍士卒安危於不顧,斤斤計較什麼擅奪軍權麼?”
“是啊聶大人,林統制胸中自有韜略,所率之軍又訓練有素,南門力拒強敵,牡丹臺惡戰,埔雲洞設伏,敢問聶大人,你做的到麼?老夫自問是做不到。既然如此,何不就讓林統制暫時節制各軍,與日軍再戰呢?”左寶貴站起身來,慷慨說道:“朝廷歲糜軍費養我衆軍,統帥卻一戰既潰,再而慌報軍情,繼而貪天之功,軍心已失,朝廷知情後必然也將其問罪。林統制行此非常之事,亦是形勢所迫,老夫再說一次,我奉軍上下,是堅決支持林統制的!”
聶士成呆了片刻,終於緩緩點頭道:“如此……我聶士成不再多言。”其實在心裡,他對林雲的戰功很是欽佩的,只是林雲的做法太過激進,讓他一時接受不了罷了。
他一表態,衛汝貴和豐陛阿也跟着說道:“就請林統制暫代統帥之職。”
林雲拱手道:“既然各位大人同意,林某就暫代統帥,剛纔得罪之處,還請各位大人見諒!”
將葉志超押下去之後,林雲讓羅英傑取出繳獲的日軍地圖,鋪在帳中几案之上,伸手道:“請各位大人上前來看。”衆人圍了上去,聶士成卻是跑的最快的,無奈也好,被逼也罷,他既然認可了林雲暫代統帥,自然想知道這個從日軍重圍中解救出奉軍,在埔雲洞獲得大捷的年輕人到底有什麼方法能和日軍一戰?
地圖上的地名已經被郭鬆齡翻譯過來注在旁邊了,此時他和葉夢飛也被請進了帳中,一起商議。
“根據被俘的日軍指揮官麻泉一郎交代,新義洲這一路日軍乃是日新編第一集團軍第3師一部,約有六千餘人,其目的是牽制我軍主力,以使另一路日軍主力於安平強渡鴨綠江,原本埔雲洞這一路日軍亦是擔任牽制之任務,被我軍全殲後,日軍統帥應該已經調整了原先的計劃。我現在擔心的是……”林雲在地圖上指道:“我軍現在於鴨綠江一線佈防,兵力分散,縱深亦無強大預備隊,若被日軍強渡安平河口,我軍防線將陷於崩潰,很容易被日軍各個擊破,因此,必須將兵力集中起來,捏成一個拳頭,先打新義洲這一路,全殲之後再抄日軍主力之後路,相機決戰,一舉殲滅之!”
“那個什麼麻泉一郎說的,可信麼?”馬玉昆疑惑的看了看林雲,說道:“要是他耍什麼花樣……”
林雲笑了笑,指着郭鬆齡說道:“可能馬大人還沒有見識過郭參謀的逼供手段……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根據我的判斷和各種情況的分析,我認爲,麻泉所說,基本屬實。”馬玉昆見他說的如此肯定,也便不再提什麼疑問了。
“如此一來,我軍的防線豈不是沒了?”站在林雲對面的衛汝貴遲疑道:“日軍主力若是於安平度過鴨綠江,直攻奉天……那可是我大清祖宗陵寢之地,龍興之地啊!”
林雲皺眉看他一眼,心中暗道,你大清?還祖宗?真是當奴才當的祖宗都忘記了,不過擡起頭看衆人都憂心忡忡的看着自己,只得笑道:“衛大人不必多慮,諸位大人請看,新義洲這路日軍只能由此路過江,而安平在此地東北,我軍只要果斷出擊,迅速將這一路日軍吃掉,日軍主力必然陷於進退兩難之地,你們看,若我軍這一戰略目的達成,北上可阻擊日軍主力於安平,南下可一路直取平壤,各位大人請試想一下,日軍主力孤軍懸於外,又豈能長久作戰而不敗?”
聶士成凝神看着林雲,心中漸漸對他起了幾分敬意,且不論林雲所言能否順利達成,單是他這份敢於出動出擊的膽略,就讓他欽佩不已。
“老夫也覺得可行。”左寶貴現在都有點迷信林雲了。這也難怪,兩天前在牡丹臺下,他本已是報了必死之心,被林雲率軍救出重圍後,他更沒想到在埔雲洞林雲竟然還能以疲憊之師痛殲日軍,所以現在他對林雲除了信任,還是信任。
“諸位大人覺得如何?”林雲對左寶貴微微一笑,環顧衆人,目光之中,透露着自己必勝的信心和爲此不惜一切代價的決心!聶士成與他目光相對時,心中也不禁爲他這種氣勢所折服,只不過那張黑臉上,還是表情木然,讓人看不出他心中的真實想法。
衛汝貴仍是有些遲疑,不過看到連最反對的聶士成都點頭不語,也便不再吭聲了。
“既然各位大人再無異議,基本戰略,就這麼定了。”林雲將目光又落在了地圖之上,一字一句的說道:“現在請各位大人聽令!”
…………
北京,軍機處衙門內,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正凝視着手中的電報,彷彿那張輕飄飄的紙片太過沉重似的,他嘆息一聲,將電報放在了炕上黃梨木製成的小桌上。
“中堂大人,朝鮮方面取得埔雲洞大捷,正該是高興的時候,怎麼大人還反倒心事忡忡?”一個年約四十的瘦子趨步上前奉上茶,對那老者說道。
“濟存,前者葉志超來電說牙山成歡之役斃敵無算,可後來爲什麼又棄漢城而退平壤,繼而又一戰再退,直至鴨綠江邊?”老者緩緩的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此人來電多有可疑,前後電文之中,矛盾處甚多,難道你沒有看出來麼?”
“大人的意思是葉志超謊報軍情?”張銘德吸了口冷氣道:“如此一來,豈不是欺瞞朝廷的死罪?他,他怎敢如此?”
“哼,越是這膽小懦弱無能之輩,越易做出這等事情來。”李鴻章從炕沿上下來度了幾步,回頭說道:“且不論這些,目下大軍沿鴨綠江佈防,若還是讓葉志超這個鼠類擔任統帥,只怕於戰事不利,我這就去請老佛爺諭旨,就讓……就讓四川提督宋慶前去接替統帥總兵之職。”
“大人,宋慶可不是咱們……”張銘德左右看了一眼,低聲說道:“可不是咱們淮軍出身啊。”
李鴻章雙目一凜,盯着他恨聲說道:“濟存啊濟存,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考慮這些!宋慶雖不是我淮軍出身,可現在是在京敘職的一方提督,再另選派人怕是來不及了!事不宜遲,你速將此事報與奕劻奕大人,我這就去請老佛爺下旨捉拿葉志超,派宋慶去往朝鮮!”
張銘德聽了滿面羞愧,急忙轉身出了門去向奕劻彙報。李鴻章長嘆一聲,從帽楦上拿起自己的頂戴,看着那帽子頂上的紅珊瑚,花眼翎,搖頭片刻,仔細穿戴好之後,也出了房間。
一縷陽光不偏不倚的從窗櫺之上照在了桌子上放着的電報。那張電報的落款上,寫着個“葉”字。
………………
人真是奇怪啊,還是這些人,前幾天倉皇從平壤城中潰敗奔逃,連軍械彈藥輜重都不要了,可是現在這些人呢?林雲看着山下密密麻麻衝向日軍陣地的各軍官兵,心中忽然有了種奇怪的感覺,也許他們並非不想奮勇爭先,並非不想殺敵報國,可是,他們缺少一個能帶領他們走向勝利的統帥,缺少一個給他們信心和勇氣的領袖,而自己,現在就在扮演這着個角色,從目前情況看來,自己還算勝任吧。
由於日軍已經得知麻泉一郎所部在埔雲洞被全殲,日軍第一集團軍司令在大驚之後,只能調整了部署,原先擔任誘敵牽制的第3師團一部改爲向安平方向行進,企圖與日軍主力靠攏,但是一切都太晚了,就在第3師團這部分日軍轉道向東北而行之時,已經落入了林雲設下的重重包圍之中。
林雲知道,自己正在改變着歷史,而且,是在向自己所希望的方向改變,又或者,在這個世界之中,他所做的並非改變,而是創造!是的,全新的未來,屬於自己的未來!
“大人,淮軍右營陣地被日軍突破!”郭鬆齡恨恨的爬上土山,對林雲說道。
林雲看着地圖,彷彿沒有聽到似的。
“大人!日軍突破了淮軍防線,已經向北突圍了!”郭鬆齡見林雲不爲所動,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以三萬之衆,合圍之勢,打這六千日軍,爲什麼還會讓日軍突圍而出?”林雲從地圖上擡起頭來,看着郭鬆齡說道:“是我們設置的包圍圈不嚴密?是我們的將士不用命?是日軍比我們的武器先進?”
郭鬆齡怔了一下,似乎被這個問題難住了。
“都不是……”林雲望着山下硝煙瀰漫的戰場,良久才轉過身來對郭鬆齡說道:“不錯,我們的兵力zhan有絕對優勢,我們的陣地也選擇的很好,甚至,你不能說他們……”擡起手向山下一指,“不能說他們不勇敢,不拼命,更何況,我們的武器與日軍並無太大的差距。”
ωwш✿ttka n✿¢ O
“問題不在於這些方面,鬆齡,你在日本學過軍事,應該會明白,一支沒有經過良好訓練的軍隊,一支沒有優秀中下級軍官指揮的軍隊,無疑是一盤散沙,這樣的軍隊無法適應現在的戰爭。”林雲奇怪的笑了笑,“打成目前這個局面,我早有預料,甚至,已經很滿意了。”
“可是……”郭鬆齡還想在說什麼。
“沒有可是。”林雲知道他想說的話,“鬆齡,知道爲什麼你在奉天請求加入自強軍的時候,我要讓你當參謀,而不是隊官,或者標統呢?”
郭鬆齡不解的搖了搖頭,想不明白林雲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林雲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因爲,你和他們不一樣,而且現在,我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你理解現在的戰爭,這一點,新軍之中無人能比。”看到郭鬆齡驕傲的挺了挺胸膛,林雲微笑着,接着說道:“當然,和我沒法比……這不重要,關鍵是,你更能理解……理解國家此時所處的環境,說說看,你當初,爲什麼會去日本學習軍事?”
郭鬆齡傲然道:“日本自明治維新後,日益強大,彼國狼子野心,必爲我中華禍患,標下所以要去日本學習軍事,一是要學他們的本領,另一方面,就是要學他們學習的方法!”
“恩,學習的方法,據我所知,日本國向西方學習,是全盤西化,既學的認真,又學的固執……可惜,這樣的精神卻不爲我中華所接受。”林雲苦笑了一下,忽然想起郭鬆齡以前說的話:“我只知道我在走我認爲正確的道路,我認爲這條道路能救國!我管什麼身敗名裂,我怕什麼冷血悖逆?讓天下人罵去吧!——我從來就不是爲了標榜青史而當兵的!”
他懷着一種非常複雜的心情看着郭鬆齡,認真的說道:“我想,你會在這次戰爭中成長起來,繼而成熟起來,我希望,我的努力不會白費,我的厚望不會被辜負,因爲你我,肩負着國家之重任,肩負着未來之希望,民族危亡之時,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啊!”
激動、感激、被人理解和尊重的各種複雜情緒在郭鬆齡心中翻滾着,他那張英俊的臉上滾下兩滴滾燙的淚珠,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說道:“鬆齡一定不會辜負大人的栽培與厚望!”
林雲看着他的眼睛,嚴肅的點了點頭,轉過身面對着戰場說道:“來吧,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別忙關啊~~鼠標輕移,對,在那個投推薦票上輕輕一點~支持一下吧!無悔謝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