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恩是個魁梧剽悍的中年大漢,短短的頭髮往上梳着,看上去很精神,臉上很乾淨,總是笑眯眯的樣子。
餘人傑見到這個極有親切感的白人,有點懷疑他到底是不是黑手黨人物。但是,很快,他心中的這一疑慮就在屁股剛沾着柔軟的皮椅時,得到了一個十分肯定的答案。
一個身上還穿着賽車制服的青年人,誠惶誠恐地站在布萊恩的面前,吞吞吐吐了半天,最後說道:“……,大人,我,輸……輸了。”
“沒關係,年輕人,一場比賽而已,用不着緊張。”布萊恩坐在沙發上,雙臂張開擱在靠背上,仰坐的樣子看上去很舒適,一點也沒有生氣,右手還捧了一杯淡黃色的甜酒,喝了一口,笑眯眯地道,“十萬英鎊的賭注,對我而言不算是筆損失,至少你盡全力了,這我是知道的。來,這杯酒賞給你,過來。”
那個青年車手戰戰瑟瑟地走上前,伸手接過那杯酒,但不敢喝:“大人,我……我讓你失望了。”
“你不喝這杯酒,才讓我失望呢!”布萊恩拍拍青年車手的肩膀,鼓勵他喝下去。
那杯酒他剛喝了一口,當然不會有毒。青年車手把着酒杯仰起了頭,將杯裡的酒液全倒入了口中。
就在仰起頭的那一剎,布萊恩不慌不忙地從口袋掏出一把摺疊刀,動作迅速絕倫,一下子插入了青年車手仰起來的喉嚨,“噗”,閃着寒冷光芒的刀鋒透入皮肉,是堅硬的喉結被割破的聲音。青年車手臉上的肌肉一陣扭曲變形,表情相當痛苦,喉嚨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嘴裡的酒液吞下去了,喉嚨上下絞動,反而被刀鋒割得大開。
布萊恩拔出刀鋒,青年車手吞下去的酒液就從裂開的喉嚨,流了出來,淡黃色的酒頓時變成了深紅色。
“咣啷!”玻璃杯從死去的青年車手手上脫落,摔碎在乾淨得像面鏡子一樣的地板上。
布萊恩手上那把摺疊刀,在青年車手的衣領上來回擦了幾下,收起,放入口袋內,然後用手推倒了青年車手,回頭笑眯眯地招呼加里:“讓你久等了,抱歉。這位是——?”
這時門外走進兩個肌肉男,把青年車手的屍體擡了出去。沒多久,又走進一個老太太,拿了掃把,一絲不苟地把地板上的血跡擦洗乾淨了,那淡定從容的神情,就跟擦一灘茶水一樣,顯然是司空見慣了。
“伯爵大人,這位是FFC官方國際大賽的三連冠——喬治。”加里畢恭畢敬地介紹道。
餘人傑一聽,心驚膽跳,冷汗直冒。很顯然,剛纔那個被捅破喉嚨的青年車手,是沒能幫布萊恩贏得比賽,纔會遭到殺害。現在加里把餘人傑介紹給布萊恩,那是將他往火坑裡推了。
“久仰久仰!”布萊恩那熱情客套的樣子,根本不像是剛殺過人。他跟餘人傑握過手,打了個響指,一個傭人拿了三個玻璃杯進來。布萊恩拿起桌上那瓶甜酒,將三個杯子斟滿,示意加里跟餘人傑喝酒。
“杏仁白蘭地,還是XO級別。”加里喝了一口,讚不絕口,從身邊取出一個包裝得極盡豪華的彩盒,奉在桌面上,道,“伯爵大人,這次深夜造訪,是爲你送個大禮前來。”
加里一看彩盒裡面是一瓶酒,趕緊拆開包裝,將酒瓶蓋子擰開,張嘴喝了一口,頓時一副回味無窮的樣子,興奮地道:“人頭馬,非制式的獨家紀念等級酒齡,路易十三級別,太棒了。”
餘人傑喝了那杯杏仁白蘭地,他對酒沒什麼喜好,自然談不上有什麼鑑賞能力,只是覺得那杯酒有點甜,比飲料多了股酒精的味道而已。
布萊恩取過餘人傑那個空杯,竟然拿自己的衣角伸進杯中,擦乾了杯子殘留的酒液,才握着那瓶人頭馬,小心翼翼地斟了半杯,遞給餘人傑道:“這麼好的酒,款待你這個三連冠,最爲合適。”
餘人傑見這個位高權重而又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如此深情款待自己,頓時受寵若驚,心想這下完蛋了,下一個慘遭割喉的,一定是他餘人傑了。
“謝謝伯爵大人,謝謝伯爵大人。”餘人傑如坐鍼氈,脊背發涼,一仰頭,就將那杯人頭馬喝光了,心裡七上八下,根本分不出喝下肚子的那杯酒液,是什麼滋味。但是餘人傑心裡面,卻是越來越明白,這個可惡的加里,竟然爲了討好布萊恩,把自己當作禮物,送給他了。
“爽快!”布萊恩投來十分欣賞的目光,道,“酒喝了,那麼,小夥子,你現在就是我布萊恩的手下干將了。哈哈……”回頭問道,“加里,你開個價,以喬治這樣三連冠的實力,哪怕是天價,我也給得起,哈哈……”
什麼?加里竟然把餘人傑,當成是他鐵甲俱樂部的成員,要轉讓給布萊恩?
餘人傑即時憤怒地站了起來,狠狠地看着加里:“王八蛋,我只是來幫你參賽,可不是你旗下的車手,我的去向由不得你作主。”又對布萊恩道,“伯爵大人,我不知道喝了那半杯酒,就承認是你的部下,請恕罪!”
“這麼說,你是不願意做我的得力干將了?”布萊恩轉過身,用嚴厲的眼神看着加里,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加里慌慌忙忙站了起來,半鞠躬道:“伯爵大人請息怒,給我點時間說服他。”
布萊恩作個“請便”的手勢,然後坐回沙發上,悠閒自得地繼續喝着美酒。
加里湊近餘人傑跟前,狠狠地道:“臭小子,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有意向伯爵大人舉薦你,那是你的榮幸。實話告訴你,這次跟飛人隊比賽,讓我損失了100多萬,你沒贏得比賽,這筆虧損找誰填補去?你那些不堪入目的相片,不值一分錢,賣給誰,誰也不會要。所以,我只能將你以鐵甲隊員的身份,轉入伯爵大人的旗下功臣隊,換點錢撐住鐵甲俱樂部。”
“這是你的事情,”餘人傑憤怒地道,“我是自由身,不會聽任你的擺佈。”
“哼哼,”加里冷笑一聲,道,“到了伯爵大人的官邸,由不得你了。”說完,轉身朝布萊恩走過去,在他耳邊低語了一番。
布萊恩連連點頭,還用手不停地拍着加里的肩膀,表示贊同。
加里說完,看了餘人傑一眼,然後拿出那臺筆記本,交給了布萊恩。
布萊恩掏出筆,劃了張支票給加里,算是交易成功了。
加里將支票收好,朝布萊恩行了個辭別禮,走了出去。
“喂,王八蛋,你回來,回來……”餘人傑趕緊追出去,卻讓門口那兩個肌肉男擋了回來。
“我的喬治,你回來,給我看看你以前犯下的風流事。”布萊恩拿起那臺筆記本電腦,掀開蓋子,按下了電源開關,正要觀看那些相片。
就在這時,大廳內突然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親愛的,這深更半夜的,你還不睡覺,卻在處理着什麼公務?”
接着一個身穿牙白色珍珠睡袍,高挽髮髻的高貴婦人,從大廳的旋轉樓梯走了下來。她的身材很高挑,一襲寬鬆的睡袍還藏不住她的曼妙曲線,尤其是大腿到臀部那條充滿誘惑力的弧線,極有性感的張力。
高貴婦人走了過來,跟餘人傑打了個照面,眼眸之中竟然閃過一絲驚訝,有那麼一刻,是完全怔住了。
“快了,就睡了。”布萊恩走過來,把手上的筆記本電腦,交到餘人傑的手上,拍拍他的肩膀道,“小夥子,不管你生活作風多麼不檢點,在我布萊恩眼中看來,都不算什麼過錯。你只要跟了我,好好幫我贏得比賽,我絕不會虧待你。好好幹吧!”說完,轉身去挽住那位高貴婦人的手,往樓梯走去。
餘人傑沒想到這個布萊恩,竟然這麼爽快就把那臺筆記本電腦,還回給他。他以爲布萊恩會像加里那樣卑鄙,據爲己有,繼續威脅着他操縱着他。
筆記本電腦重新回到手中,餘人傑心頭上的石頭總算是落下了,頓時感到無比的輕鬆。
他沒想到,事情的變化是如此之快,原先跟溫麗斯制定的那個合作報仇的計劃,這會是落空了。
“管她呢,讓她自己想辦法解決去。”餘人傑點開圖片存放路徑,開始要刪除那個該死的喬治那些“採花”碩果時,卻被眼前一張相片徹底震住了:這張相片相當暴露,是到了男的要子彈飛射女的要氾濫成災的那一刻,給相機咔嚓一聲,捕捉住了。看着相片女主角那張痛苦而銷魂蝕骨的臉龐時,餘人傑血脈噴張的同時,一顆心臟也開始沉落入冰窟之中。
因爲相片中的那個女人,竟然就是剛剛跟他打了個照面的——布萊恩的夫人!
鍵盤壞了,在農村換個要跑很遠,轉幾趟車。哎,難怪前陣子右眼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