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穿梭時空談何容易,且不說我辦不到,就是真有這個能力,此刻身受重傷也於事無補,只可惜話已出口反悔無意,也唯有硬着頭皮上。
“別擔心,還有我。”是她的聲音?我下意識的伸手去摸懷中之物。
那日夢中場景我未曾忘記,卻也是我心中疑惑所在,夢中那滿天飛沙是她,就證明她魂散零還在,但是後來發生的一切都讓我應接不暇,反倒將夢中場景忽略。
“你怎麼……”未等我開口,那聲音繼續道,“等你解決了眼下之事,我自會跟你解釋清楚。你只需將事發的具體時間告訴我,我自會讓你們看到事發時的情形。”
在心中應下,她既然這麼說自有她的道理,我只當時機未到。
“我會將千年前之事原原本本的在你眼前呈現,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在事實沒有弄清楚之前,決不能動手,你若能做到,就告訴我那件事發生的具體時間。”按照馬尋的意思,我向容都詢問並訂下規矩。
“沒想到我竟小瞧了你這小小孤魂的能力。好啊,我答應了。我倒要看看你能讓我看些什麼。”容都像是來了興致,隨後沉下目光道,“事情就發生在一千三百七十五年前三月初三的夜裡。”
真沒想到時至今日,她居然還能如此清楚的說出事發的準確時間,可見此事對她的影響有多深。我並未理會她那副看戲的表情,只是從懷中取出天陰囚,並將案發時間說出,沒想到竟從天陰囚內撤出一道金光,隨後無數片段跟影像猶如幻燈片一般出現在我們眼前。
很快流轉的畫面停止,畫面中一男一女正依偎着靠於樹下賞月,那女子正是容都,她那一臉幸福洋溢的樣子與此刻截然不同。就在這時,秦炳洲出現在畫面中,兩人起身容都快步過去到秦炳洲面前。
“師兄怎麼會找到這裡?”容都笑着拉着秦炳洲的手道,“當日是我不好,不該衝你發脾氣,還以爲你一氣之下不會理我了。”
“傻丫頭,我怎麼會不理你,你可是我師妹。”秦炳洲笑着爲容都捋了捋發。
可不知爲何,我總覺得這個人看上去不像是秦炳洲,感覺什麼地方怪怪的,我仔細盯着他瞧了大概兩分鐘,是,眼神,對眼神,那眼神太過複雜。
“師兄來了也不能就這麼站在外面,若是不嫌棄就寒舍一敘如何?”辛安開口,容都趕緊笑着說道,“若不是安哥提醒我都忘了,師兄快進來看看我佈置的如何。”
就在容都轉身的瞬間,秦炳洲忽然變臉,一掌擊在容都的背上,容都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那一下擊暈了過去。
“說好不傷她,你這是做什麼?”辛安趕緊上前將容都接在懷中,有些憤怒的對秦炳洲道。
只見秦炳洲一個轉身竟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背手而立全然不把辛安的怒氣放在眼裡,嘴上掛着一抹不明的笑意。
這個人我並不認識,更不知他的身份爲何。餘光處卻見容都眉頭微皺,緊握的雙拳指甲已經刻在肉裡,紅色的血液順着傷口流出。她的反應間接證明這影像所反映的該是真的出現過,只是昏厥之後的事,她應該並不知道纔對。
“你果然對她動了心。辛安,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何況是一女子,我們的計劃正在穩步進行,只要她以爲你被秦炳洲所殺,必定會殺上山門爲你報仇。想來那本天道秘書他也該修煉的差不多了,到時二人開戰,這世間自然不會消停,你只需做回你的斑豬蛇,誰還會在意這真相爲何?”那男子竟如此不設防的說出計劃,可見他對此事該是何等胸有成竹。
斑豬蛇?聽到這個詞的時候我有些意外,沒想到辛安的原身居然會是它,這不失爲一個勁爆的消息。斑豬蛇雖爲神物,但因其吞噬孤魂野鬼,也被世人視爲亦正亦邪之物。
“夠了,我答應你做這件事,只爲報你當年巫王嶺一役的救命之恩,肉身我即刻可毀,此事一成你我之間再無瓜葛。”言畢辛安一掌下直擊天靈,肉身頃刻間毀於一旦,魂遂離體。
那男子大笑着拂袖離去。
難怪地府成立千年始終沒能尋到斑豬蛇的下落,肉身在時都以難覓蹤跡,更何況肉身盡毀,獨留飄忽不定之魂。
事實如此清楚,以再無繼續看下去的必要,之後發生了什麼不看我也能猜到一二,即使辛安之魂什麼也不說,昏厥前後發生的事稍加聯繫,就足以讓容都發狂,她最信任的人,視作此生最親近的那個人,殺了她最愛最在乎的男人,這份恨,這個仇,她如何能置之不理,殺上山門在所難免。
而秦炳洲閉關修煉辛安給他的邪書之術也小有所成,一個被恨意激發潛力,一個意外得到神力,同一個師傅教出的徒弟,實力相當的兩人開戰,可見場面何等震撼。
我將天陰囚收回,身側的容都已然癱坐在地上,那兩行清淚跟空洞的眼神都讓人不忍直視,彷彿整個人沒了生氣。
這世上最痛苦之事莫過於心愛之人從未愛過自己,莫過於最恨之人本不該恨,莫過於被欺騙。
容都卻在轉瞬之間嚐遍世間極苦。
“這些年來我究竟爲誰而活?爲何而活?”說着容都忽然從地上跌跌撞撞的爬起,衝到我面前扯着衣領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了給他開脫居然在我面前耍這種把戲,你以爲我會信你嗎?你以爲我會信嗎?”
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樣子,我不覺得可恨,只覺得可憐。
她一直活在自己編織的謊言裡,欺騙着自己也欺騙着一個無辜的人,那怕真相大白她仍舊無法從謊言中清醒過來,不是可憐又是什麼?
“你該很清楚,剛纔的事不是我能編造出來的。若我沒猜錯辛安之魂該就在這塔中,你守他魂魄千年,何不親口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