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驟響,一陣急促的樂符迴盪開來,讓人頃刻間感受到一種戰士出征前的金鼓戰號齊鳴,
衆人吶喊的激勵場面。
這與先前高山流水截然不同的肅殺恢弘意境,頓時讓全場衆人齊齊動容,那些身經百戰的老輩將士們,更是忍不住激動的站起身來。
紅色的地毯,墨色的古琴,一襲白色布衣的葉塵,黑髮傾瀉而下,他神情專注,帶着緬懷的目光撥動着琴絃,仿若一個歸隱的老將。
蘇沫兒有些失神的望着葉塵,之前那曲“高山流水”,是那樣的高雅輕柔,讓人感覺葉塵就像個遊戲山水的翩翩公子,而如今這琴曲卻是雄渾激盪,驚心動魄,彈琴的葉塵,則似經久沙場後悄然隱居的將軍。
遊戲山水的翩翩公子,久經沙場的隱居將軍,究竟哪一個纔是真正的他?
葉塵的手指不斷的變動,各種複雜的指法如行雲流水般施展而出,衆人的思緒,驀地進入一個宏闊的意境戰場。
人們感覺自己,化身了一名將軍或者士兵,隨着勇武矯健的軍隊出兵列營,排陣走隊,場面雄渾。
不久後,琴曲的節奏變得緩慢卻又壓抑起來,衆人意境中場景也不禁爲之轉變,夜色深沉,氣氛寧靜而又緊張,每個人似乎都來到了一場驚世大戰的決戰前夕夜晚。
密集的琴聲傳出,兩軍開始短兵相接,刀槍相擊,氣息急促,緊接着琴音越來越激盪,人們意境中的戰鬥場面也越發的慘烈,生死打搏殺,馬蹄聲、刀戈相擊聲、吶喊聲交織起伏,驚心動魄,讓人振奮。思緒完全陷入在這種廝殺的戰場意境中,即便閣樓內一些未曾經過真正戰鬥的貴族公子哥,也受到那激盪情緒的感染,儘管臉色蒼白,渾身發抖,可神色間卻是一片堅毅。
戰鬥進行之中,葉塵手指翩然如蝶,劃、排、彈、排等彈法快速交替,在這個過程中,他還可以釋放了一定的戰力,使得琴音更是邪魅。
當戰鬥的巔峰過後,琴音的旋律逐漸變得低沉起來,零落和緊密節奏反覆的交替,人們腦海中清晰的呈現出一幅畫面,一支大軍在埋伏下徹底慘敗,敗軍的首領在軍隊拼死護衛下突圍而出,落荒逃走,而戰勝的軍隊,則在身後漢軍緊追不捨。
琴曲最終是一段悲壯的旋律,所有人好像都親眼“看”到,敗軍的首領在一條滾滾大江前自刎而亡……
曲終音落,在場衆人似乎仍然聽到,死亡的戰魂在咆哮,淒涼的風在吹拂,無數敗軍的淚水滴落,匯入了那滔滔的江水之中。
滿座的男兒眼眶皆不禁發紅,有些經歷過真實戰場的將士們,更是緊握雙拳,肩膀微微顫抖。對閣樓內的女子們影響最深的,就是琴曲最後那段曠世英雄慘敗,最終落得自刎下場的悲壯旋律,不少女子都忍不住輕輕抽泣起來。
上官瑤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神中充滿了震撼,葉塵彈了兩首琴曲,她都從未聽過,但每一曲都可成爲千古名作,而之前那首是葉塵自己所創,難道這首也是?
思及至此,上官瑤感覺自己的心臟劇烈一跳,可不等她問出心中疑惑,一個髮鬚皆白,坐在南宮宏身邊的老人,便神色激動的盯着葉塵,顫聲道:“小,小友,不知此曲何名?”
在場衆人紛紛望向那老人,大多數人眼裡都露出驚色,這個老人名爲沈延,其背後雖無什麼家族背景,但出雲城內沒有任何敢小覷他。
沈延此人一生也可謂是傳奇,幼年時,他的家人全部死在了大羅王國敵國費倫國的屠殺中,懷着對費倫國的恨意,他十四歲就參軍。憑藉狠辣和刻苦,他不斷創造戰功,自身的實力也在戰爭中越來越高。
在他三十八歲時,修爲達到了上位戰將境界,被大羅王親自封爲鐵血將軍。然而這位傳奇將軍,在四十歲時卻遭遇到了不幸。在一場戰爭中,他遇到了敵軍兩名上位戰將和一名巔峰戰將的圍殺,最終雖然逃過一劫,可丹田卻遭到重創,修爲倒退至巔峰戰尉境界,且終生無法再有寸進。
這場變故後,沈延便來到出雲城居住,儘管他修爲不復當年,可他在王國和軍隊中的榮譽,讓別人根本不敢把他當做普通老人對待。
對於沈延爲何如此激動,衆人略微沉吟便明白過來,這首琴曲所展現出來的意境,不僅是恢弘戰爭場景,還有一種英雄末路的悲壯,這與沈延自己當年的遭遇何其相似!
葉塵並不知沈延的來歷,可他從這位老人身上,感應到一種“昔年鐵血英雄,今朝遲暮老人”的氣息,心中肅然起敬,恭敬的微笑道:“前輩,此曲名‘十面埋伏’。”
“十面埋伏,十面埋伏……”沈延不斷的喃喃重複着,半晌後他仰面大笑起來:“哈哈哈,好一個十面埋伏,小友,記住,老夫沈延,若不嫌棄我這個糟老頭子的話,今後有空來老夫家裡坐坐。”
聽到沈延的話,在場許多人皆不由暗暗心驚,沈延的爲人不少人都很清楚,昔年的鐵血的他,現在雖然蒼老,可仍舊冷酷,更是不喜別人來打擾他,如今他對葉塵說出這樣的話,無疑代表着他認可了葉塵。
可雖然內心嫉妒,衆人卻是說不出什麼話來,葉塵彈奏的十面埋伏,足以讓他們自愧不如。
說完後,也沒有等葉塵回話,沈延便閉上了雙目,可誰都看到,他的眼角,正有淚水在滑落。看到這一幕,許多人內心都是感慨萬分,連沈延這等剛強一輩子的鐵血軍人都如此,可見當真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葉塵內心對沈延敬佩更深,也沒有再對這位老人多說什麼,只是恭敬的鞠了一躬。
“葉公子,這首十面埋伏,莫非也是你所創?”過了許久後,衆人的情緒都漸漸平靜下來,上官瑤深吸了口氣,看着葉塵問道。
“此曲除了我之外,在這世上,你可曾聽過別人彈奏?”葉塵淡淡一笑,道:“不過此曲原本並非是琴曲,而是琵琶曲,呵呵,若是琵琶的話,我想效果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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