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興跟着何緒文進了山神廟。
一大羣特警仍然緊張兮兮地堵着門口,前排拿着盾牌和橡膠警棍,後排拿着槍械,一個個都繃緊了神經,如臨大敵,還有幾個特警則搭着梯子,用滅火器噴着被蠟燭引燃的地方,消除火災隱患。
“你們這是幹什麼?打小日本啊?”何緒文一看全副武裝的特警就火冒三丈。
付強認出了何緒文,也認出了齊國興,跟着就讓手下散開。
這時杜澤濤出現在了何緒文和齊國興的面前,兩邊臉頰腫得更豬尿泡似的,別提有多狼狽了。
“你怎麼了?被那些村民打的?”何緒文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杜澤濤。
“我——”杜澤濤想說是他自己打的,可這種丟人的事情,愛面子的他怎麼說得出口啊!
“好了,不說你的臉了,”何緒文說道,“你給我一個說法吧,我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你來做,對你期望之大,你不是不知道,可你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麼?”
杜澤濤的臉色陰晴不定,眼神也閃爍不停,他在想怎麼解釋眼前的事情才能推卸掉本該由他來承擔的責任。
“在來之前,我還在懷疑寧新柔所拍攝的你讓特警用催淚瓦斯驅趕村民的照片的真實性,我也懷疑寧新柔所描述的內容有誇大的嫌疑,現在看來,寧新柔說的都是事實,而你說的都是謊話,是不是?”何緒文的語氣帶着一絲兒怒意。
杜澤濤終於想好了說辭:“何廳長,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村民們鬧事,都是受到了葉楓的鼓動,如果沒有葉楓,村民們不會聚集到這裡來鬧事,聚衆鬧事就是犯法,我依法抓人,將葉楓臨時關押了起來,不讓他干擾專家組的工作,可不知道他是怎麼聯繫上那些村民的,這一次那些村民鬧得特別兇,用火和石頭攻擊我們,可我讓特警和專家組成員保持了最大的剋制,我們根本就沒有動手驅趕他們,更沒有攻擊他們。”
“這麼說,你還有功了?”何緒文說。
“功勞是沒有的,我只是想盡快地完成何廳長你交給我的任務。”杜澤濤說,他的臉皮真的厚得可以,說這樣的謊話,面不紅心不跳的。
“杜主任,你說這話就不對了吧?”齊國興出聲說道,“葉醫生是我請來幫忙的,他本來應該加入你們的專家組的,可鄧靜宜給我打電話卻說葉醫生一來你就給人家穿小鞋,葉醫生心氣高,得罪了你,沒能加入專家組,後來葉醫生用他自己的方式幫助村民,你卻將葉醫生和鄧靜宜抓了起來,將你惹的麻煩推卸到葉醫生的身上,你這樣做,是不是太卑鄙可恥了一點?”
杜澤濤一下子就沉不住氣了,怒道:“齊國興,你說誰卑鄙可恥?你這是人身攻擊!栽贓陷害!”
“你做的事情你自己清楚!”齊國興也怒了。
“好了,你們都別吵了!都跟我出來,我們去跟葉楓和村民們談談。”何緒文轉身出了山神廟。
齊國興跟着出去了。
杜澤濤卻猶豫了一下才跟着走了出去,他自己是絕對不願意和那些村民們見面的,因爲他自己做的事情他自己非常清楚,可是,何緒文讓他出去,他敢不出去嗎?
“媽的,都是那個姓葉的小子,如果不是他和寧新柔那個賤人,我怎麼會落到今天這種被動的境地?不管了,反正我一口咬定是葉楓煽動村民們鬧事,將責任都推卸到他的身上。”杜澤濤的心裡暗暗地想着。
杜澤濤走出山神廟,孔怡悄悄地跟了出去,她的手裡捏着她的手機。
信號站已經被關閉了,手機沒有信號,她拿着手機出去,這是很奇怪的事情,不過,眼下這種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更沒人去關心她要去做什麼了。
葉楓和鄧靜宜正在勸說那些怒氣未平的村民們。
“大家都散了吧,我保證,明天就給所有的人發我的小病丸,增強你們對病毒的免疫力,還有,你們想啊,你們要是燒了山神廟,打傷甚至打死了警察和專家,你們就犯法了啊,殺人放火可是很重的罪,你們現在倒是覺得解氣,可以後呢,你們想過以後沒有?”葉楓苦口婆心地勸着村民們。
“大家都散了吧,幫忙把陳家的棺材送回去安葬,鬼纏身的事情,葉醫生肯定會幫大家解決的。”萵曉燕大聲地說道,給葉楓幫腔。
葉楓和萵曉燕在鎖龍溝都算得上是名人,說話很有份量,葉楓和萵曉燕這麼一勸,村民們這才三三兩兩地散去,就連鬧得最厲害最兇的高雲寨的陳家的人也都在親戚朋友的幫助下擡着棺材散去了。
陳家的人很清楚,他們放火,他們衝擊特警,還用石頭打傷了特警,如果被追究,那都是犯法的事情,有個臺階下,不走還等坐牢啊?
村民散去,何緒文和齊國興,還有杜澤濤走了過來,堵在廟門口的特警們也走了出來,一個個如釋重擔的樣子。
“葉楓,來來來,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省衛生廳何緒文何廳長。”齊國興一走近,跟着就給葉楓介紹起人來。
葉楓這才發現齊國興來了,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齊大哥好,何廳長好。”
“葉醫生,你好你好,”何緒文走了上去,親切地握住了葉楓的手,“你的事情我聽齊市長說了一些,你是個很有本事的小夥子啊,這次的事情,也多虧你來幫忙了。”
“何廳長客氣了,治病救人,本來就是醫生的份內的事情嘛。”葉楓說何緒文客氣,可他自己比何緒文還要客氣一些,畢竟,他見過最大的領導就是齊國興,何緒文是廳長級別的領導,那就更大了,他不擅長和這類人打交道,但他覺得客氣一些總是好的。
不過,他這種客氣不是諂媚,給人很自然且謙謙有禮的感覺。
杜澤濤本來是要誣陷葉楓,告葉楓的惡狀的,卻見何緒文一來就和葉楓這麼親熱,他的喉嚨裡就像卡着一隻綠頭大蒼蠅,吞也不是,吐又吐不出來,憋得難受死了。
孔怡慢吞吞地走到了跟隨何緒文一起來的一個工作人員身邊,低聲和那個工作人員說了幾句話。
那個工作人員一邊聽她說話,一邊斜着眼睛看着杜澤濤,眉頭都快擰成麻花了。
“葉楓,你能給我談談這裡所發生的事情嗎?”閒聊了幾句,何緒文就切入了正題。
葉楓看了站在何緒文旁邊的杜澤濤一眼,正要說話,杜澤濤卻搶先一步說道:“何廳長,還用問他嗎?他煽動村民鬧事,我們的特警隊伍都不能驅散他們,這個葉楓一出來,幾句話,村民就散了,如果不是他煽動的,誰信啊?”頓了一下,他跟着又說道,“我這臉,就是釋放葉楓的時候被他打的,我以大局爲重,忍了!”
葉楓看着滿嘴胡言亂語的杜澤濤,沒有生氣的感覺,卻覺得很好笑,他的嘴角還真就露出了一絲笑容,很好看。
“葉醫生,杜主任說的是真的嗎?”何緒文想聽到的是葉楓的說法。
葉楓這纔出聲說道:“何廳長,不是我不想解釋,只是這個姓杜的在這裡,我看着他就覺得噁心,我也懶得解釋什麼了,你們去問那些村民們吧,他們會給這個姓杜的一個最中肯的評價的。”
“葉楓,你是做賊心虛吧?”杜澤濤本以爲葉楓會說出對他不利的話來,可沒想到葉楓是這種說法,他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同時又變本加厲地死咬葉楓了。
葉楓不評價,是不屑去評價,但萵曉燕卻不同。
萵曉燕指着杜澤濤的鼻子就罵道:“就是這個混蛋!他來鎖龍溝,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天天躲在山神廟裡,我們村民患病了,他還不給治療,生怕給他傳染上了病毒,小病就不說了,我們村民患了大病的時候又不能出去,我們找誰去?這不是讓我們等死嗎?葉醫生來了,幫助我們村民治病,免費發他自己的藥,我們村民都感激葉醫生,這個姓杜的卻把葉醫生抓起來了,村民們氣不過,才聚集起來討個說法的,我們來了,這個姓杜的不正面對話,直接讓特警放那個煙霧彈,拿棍子打人……”
“夠了!你胡說八道!”不等萵曉燕說完,杜澤濤就沉不住氣了,趕緊打斷萵曉燕的話頭。
“你們看,你們看,他又兇我了,如果你們幾個領導不在,他肯定打我!”萵曉燕說,很害怕的樣子。
杜澤濤頓時被氣得臉色鐵青,想嚇唬一下萵曉燕,可當着何緒文和齊國興的面,他又不敢,但如果繼續讓萵曉燕的嘴巴子說下去,他又接受不了。
總之,此時此刻,他覺得他已經進入了整個人生最黑暗的時期。
葉楓是不屑更杜澤濤吵架,是個性使然,但萵曉燕卻完全不同,她是喜歡吵架,是樂在其中,以她的吵架的能力,杜澤濤又哪裡是她的對手啊。
杜澤濤無話可說,萵曉燕的話匣子卻纔剛剛打開,她說話的速度非常快,嘰裡呱啦,連氣都不帶喘一下的,杜澤濤做過的事情她說,杜澤濤沒做過的事情,她也想方設法栽贓到杜澤濤的身上。
在她的一張嘴巴子下,杜澤濤搖身一變,變成了抗戰時期的大漢奸、大奸臣之流,簡直就是個人渣!
開始,何緒文還饒有興趣地聽着,不過很快他就聽不下去了,“好了好了,這位姑娘,我知道你要說的情況了,謝謝你。”
“我還沒說完呢。”萵曉燕不樂意了。
鄧靜宜趕緊在後面拉了一下萵曉燕的衣袖,萵曉燕這才閉上了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