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靈煙在靈鯨島等了幾天,見秦玄遲遲不歸,又是被巨木院主親自接走,只能先行返回星辰道院,秦玄比她晚了半個月。
無月之夜就在今晚。
秦玄回到道院,繼續跟着孟掌院前往星宿山。
星宿山是西海第一山,高三千三百丈,巍峨雄偉,佔地三十里方圓,山腰雲海之下有數千座真人洞府,靈光曼妙,星輝瀰漫。
雲海之上,那是七閣和諸多洞天之地,七大老祖坐鎮在那裡,守護星宿山。
此山之巔還有一座七百丈的星域靈峰,隱匿在虛空之中,那是掌教之地,六千年積澱的無窮星河就藏匿在那片虛空裡,環繞靈峰奔騰流轉。
一位接引道士從山上飛落而下,站在秦玄面前,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同孟天濟作輯見禮,“掌院止步於此吧,我會接引他前往祖師洞。”
這位道士很年輕,看起來只有二十歲。
孟天濟卻要合掌拜見,“多謝師兄關照。”
“嗯!”
接引道士沒有別的話可說,甩動手中銀絲拂塵,煙雲落地,托起秦玄飛向雲空。
星辰派從創立之初就是一個隱秘極多的宗門,彷彿天生有一些特殊的使命,身爲西海三大宗門,弟子太多,人多自然不利於保密。
終於在星雲祖師之時創立兩個派中之派,第一個叫七星觀,第二個叫菩提宮,一觀一宮全是道士。
星辰派的整體框架,上有菩提宮,中有七閣,下有七院,外有七星觀、神鶴谷、四大世家和七七宗室,七閣之中以暗閣爲首,七院之中以星辰道院爲首。
自星雲祖師圓寂,這個框架一直延續至今,從未有過變動。
七星觀很簡單,但凡是年過五旬的本派真傳弟子,且是六品陣師、符師、丹師三類者,又無子嗣家眷,即可出家爲道士,削去凡世牽掛,終身效力宗門。
他們主要負責鎮守神鶴谷,故而都有靈鶴,也時常外出替各世家佈陣制符,供養神鶴一族,機遇合適者,還能以秘術證道金丹真人。
菩提宮則太厲害。
此宮只收滿月嬰兒,凡四大世家和七七宗室,每十年納一子,除去戶籍,納入宮中收養,無子無女,無父無母,不知宗族,只知宗門道宮。
他們終身不下山,不入七院,不入七閣,自然也不會成爲七嫡四魔,人數多少,修爲如何,從無人知。
星宿山上,七嫡四魔也不能施展遁術,唯有菩提宮的道士有這種特權,祖師洞等宗門要害之地,歷來都是他們鎮守,縱是掌教也無權擅入。
秦玄乘雲而上,看着眼前的接引道士,微微乍舌。
他屢經測試,縱是金丹真人,在他的感應秘術前也能泄漏根腳,這位接引道士的根腳之強略遜七嫡,在菩提宮中,居然只是一名接引道士。
除了佩服星雲祖師謀略深遠外,他此刻已經說不出第二句話,但他心中更加懷疑,掌持菩提宮的上位者就是盜走擎天生機的菩提樹妖。
時值黑夜,天空無月,只有無盡繁星如環。
秦玄都沒有機會欣賞星宿山的良辰夜景,頃刻間就飛上三千三百丈,到達山巔。
星宿山巔方正如臺,三十三丈長,三十三丈寬,中間是一道石柱門樓,洞門幽深黑暗,不知傳向何處,兩邊各有一根方碑般的石柱,頂上是兩層石樑飛樓。
左側石柱上刻有“星辰”二字,筆墨渾厚悠長,右側石柱刻有“飛靈”二字,章法圓潤雋秀,頂上第一層石樑無字,只有一株菩提古樹的雕紋,技法蒼虯隱晦,第二層則是怒濤狂舞的“星雲”二字。
秦玄落入此地就被三種截然不同的書法所吸引。
據說星辰祖師是鯤血脈,飛靈祖師是鸞血脈,而星雲則是鵬血脈,三者的墨寶似乎明證了這一點。
他以前見過星雲祖師年輕時留在石屋的墨法,兩相對比,感覺變化極大,年輕時鋒芒內斂,外柔內剛,晚年墨法竟是這番霸氣凌厲。
他想,這也難怪,星宿山之戰奠定了星雲祖師雄踞西海第一的霸主地位,一躍成爲星辰派的中興祖師,經他之手完善的星辰轉氣功更被稱作西海第一神功。
這種情況下,想不霸氣也難。
石柱門樓就是祖師洞的入口,兩側各有一名青年道士鎮守,面無表情,闔目豎掌,葉梵和聶麒坐在洞口外,正在等最佳的時機。
秦玄默不作聲,坐在兩人身後。
前兩位是妖孽,秦玄是新崛起的妖孽,三大妖孽之間都沒有交情可言,更無話可說,日後有機會卻不弄殘對手,那就算是很守門規了。
接引道士離去。
良久,子時已到。
左側的守洞道士睜開眼看着三人,口不開,卻有話音傳出,“你們可以入洞了,三日時間,此洞自行關閉,一切生機斷絕,凡不利於宗門氣運者,能進不能出,你們現在可自行斟酌是否進入。”
葉梵立即起身,先行一步進入。
聶麒稍有猶豫,也隨之進入,秦玄倒是真的琢磨一番,等了良久才走入暗門。
祖師洞也是一處秘境。
秦玄剛穿過通道就看到一陣劍光沸騰,鏗鏘之聲不絕於耳,葉梵和聶麒已經動手,二人見到秦玄進入,隨即聯手殺過來。
雖然猜測兩人絕非善茬,多半會在祖師洞動手,秦玄卻沒想到兩人現在就開打,還直接殺向他。
危在旦夕的剎那,他果斷繞出一條弧線衝向葉梵,手中如意槍翻滾如蛟,蛟威氣勢迸發如潮,無視聶麒,一副豁出生死也要必殺葉梵的陣勢。
他這一步殺出的同時也在移轉位置,同聶麒前後夾擊葉梵。
形勢急轉,葉梵匆忙閃開百餘丈遠,不敢正面對決秦玄,卻將後背留給聶麒。
三人的輕功遁術都是同輩小修中的翹楚之列,時而追逐,時而閃讓,絕不能被另外兩人包夾,速度之快,都如雷馳電閃。
祖師洞的這片秘境廣袤無邊,看不到盡頭,只有七座陡峭孤峰,彷彿位於天頂,空氣稀薄,毫無任何生機,連一株草和半縷苔蘚都看不到。
頂上,巨大的星環就在他們眼前,彷彿觸手可摸。
終於是葉梵先行撤離,不再和另外兩人比拼輕功,三人各自散開百餘丈遠。
“你們兩個怪物,到底想怎麼樣?”秦玄冷冷喝問,這一輪比鬥測試下來,他心中已經有了一些把握,一對一,他可以殺死一個。
“你們誰是天道之子?”葉梵左右看一眼,冷目相視。
“有什麼徵兆?”秦玄問他。
“陣科考覈那一天,進陣之後,大陣會有異常的感應,你會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因爲七大老祖都在盯着你。”葉梵轉而看向聶麒,大致知道秦玄不是天道之子。
“西海是鯤之海,首先得是鯤血脈,我不是!”聶麒繼續後撤數十步,避免對面兩人同時聯手。
“你別緊張,天道之子前途無量,我只是想和你結爲道友,共同進退。”葉梵漸漸認定就是聶麒,因爲秦玄在剛纔交手之際已經露出蛟氣,身法、槍術都是蛟蛇之法,陰狠毒辣,唯有聶麒根本不露形跡。
“你當我蠢嗎?”聶麒有點生氣的意味,“天道之子一旦現世,各種好處都被他拿到手,祖師洞和後面的長生秘境,先機都被他佔在前面,我若真是天道之子也不會告訴你。”
“逼他顯露根腳,要是鯤血脈就殺掉,瓜分他的氣運!”葉梵直衝而上,一劍刺向聶麒,同時怒喝提醒秦玄,“殺了他,天道無子,氣運就會分流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