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明亮,劃破熊熊的火焰。 ..
刀過之處,火焰盡滅!
自來插刀斷水水更流,水尚且不能切斷,何況火焰?
然而世上就有這樣的奇蹟,刀光之下,無所不斷,火焰和火焰下的惡龍豈能倖免?
剛剛還在和水母巨獸硬拼,甚至一點點扳回劣勢的巨獸,就這麼被從天而降的刀光切斷。
一刀,只是一刀而已。
水母巨獸顯然也嚇住了,呆了幾秒鐘之後,揮動觸手,避災一樣一溜煙竄出幾百裡去。
“安靜,不要擔心。”作爲主神,楊成雲鑽出來,安撫水母。畢竟隔了一段距離,水母感覺不到切身的威脅之後,漸漸平靜下來。但也只想回去,再不肯靠近一步。
楊成雲安撫了神獸,自己也感嘆道:“陳前太強大了。不可思議。我憑藉神獸之力,不過略佔上風,他一刀就來個了結,我和他比差的太遠了。”
旁邊任盼盼也出來,望向遠處,只見陳前的身影挺刀而立,筆直如鬆,刀氣驅散了風雲,讓他顯得異常偉岸,威風如同天神,也不禁嘆道:“他比以前進步多了,之前很厲害,可也沒這麼厲害。喂——”她拍了一下楊成雲,道,“別這麼沮喪嘛。你是個正常人,和怪物比什麼?”
楊成雲摸了摸鼻子,道:“你這是安慰我嗎,我好像不是很受用。問題是怪物不是一個,而是兩個。你看那個姓段的,不也是個瘋子?實力也瘋,性情也瘋,是不是隻有瘋魔才能強到那種境界?你說……那個一直沒露面的主神,是不是也是個瘋子?”
任盼盼正色道:“他可不是瘋子。”停了停,又道,“但他比瘋子更強。”
陳前看着分爲兩段往水下沉去的巨獸,心中也有些滿意,正如任盼盼所說,他是進步了許多的。
之前那火焰惡龍比之今日這條,還頗有不如,縱然加上離無憂的偷襲,也最多是個平手,但當初他可是束手無策的,即使開眼都看不到希望。而今日卻如摧枯拉朽一般輕易斬殺,這是他的這些日子以來努力修行的結果。
如果不是段凌夜先他一步,漫不經心的讓金屬山割碎了黃土神獸的身軀,這杯慶功酒還能更醇美一些。
段凌夜晃晃悠悠過來,道:“又是故意等我?我說了,不用給我面子,你還真是客氣。”
陳前一言不發,長刀一擺,從段凌夜鼻子尖擦過去。段凌夜不避不閃,笑容也不減半分。
陳前道:“你怎麼不去救援神龜?這是悠閒的時候麼?”
段凌夜道:“不需要我救。神龜自然能處理。”
正說着,只聽一聲怒吼,最後一隻黑水神獸在神龜的撕咬下斷了氣。往水下沉去。此時,金木水火土五獸全部橫屍大海,各色血液將海水染得五顏六色,好似一場盛大演出之後滿地狼藉。
看到這樣的情景,衆人都歡呼起來。之前被五大神獸圍攻,衆人心中何嘗不畏懼?只是戰勝了恐懼,奮力一搏而已,現在眼見大獲全勝,無不歡呼雀躍。而見識到兩位神明的強大,他們也真心崇拜,不住的山呼段凌夜和陳前的名字。
然而作爲被歡呼的兩個主角,並沒有什麼歡喜之色。陳前一如既往的神色冷硬,段凌夜是心中有事,眉頭還鎖在一起。
陳前道:“你推測不準。現在並沒有其他變故。”
段凌夜沉吟片刻,展顏道:“這是好事啊。誰願意遭遇災禍呢?我說你,別拉着臉了,笑一笑,跟着回去慶賀吧。”
陳前不屑道:“我何須……”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五道毫光從五個方向沖天而起,化作通天徹地的光柱,貫穿了海洋。仔細看去,那五道光柱升起的地方,分明就是五大神獸屍體所在,顏色也是黑白紅綠黃,象徵五行的色彩。
五道光柱不只是色彩繽紛,也蘊含着莫測的力量。連段凌夜和陳前感覺到了這種力量,都有些喘不過氣來,其他人更不必說了,稍微弱一點的界主,直接被壓得無法飛行,直墜下去,拍在了水裡。
不只是人,神獸也是如此。神龜還好些,只是靜止不動,那水母震得渾身顫抖,發瘋一樣往水下鑽去,楊成雲拉都拉不住。
五道毫光肆無忌憚的震懾住了衆人,突然各分出一道光芒,在空中交匯,形成了一個清晰的形狀。
那是一個人。一個輕袍緩帶,玉樹臨風的貴公子,稱得上玉面朱脣,溫文爾雅,讓人一見便心生好感。然而他身上的氣息卻是深不可測,如海洋一般深邃,壓迫得人喘不過氣來。
陳前瞳孔一縮,心中驚濤駭浪一般——這人強大也就罷了,現在出現的不過一道影
子,卻已經讓他生出難以匹敵之感,若真是本尊在前,又要強大到什麼地步去?
那人轉過頭去,看向陳前,淡笑道:“哦,又是你這小子。”
陳前壓下驚駭,道:“我認得你麼?”
那人道:“你沒見過我,我知道你。之前我的一條小狗被殺,也有你的份兒。幾年不見,你成長了許多。”
陳前不再說話,汗水從額上沁下,道:“原來是你,果然是你。”
那人道:“你還真是個愛惹麻煩的小傢伙。爲什麼總要跟我的小玩意兒作對呢?雖然我不想理你,可你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進尺啊?好吧,我只能給你點兒教訓。”
陳前雖然覺得一股從所未有的恐懼從心底升起,卻是昂首道:“放馬過來。”
那人略一詫異,道:“膽色可以啊。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你打死了我的手下,就來做我的手下。我看你膽色不錯,也有些天資,許你一份好前程。那烏龜算什麼,你來我這裡,這樣的烏龜鱷魚,你要多少都有多少。神武道的道路,神通、悟道、大徹大悟都不在話下。”
停了一下,他繼續道:“第二個選擇,我不說你也知道……”說到這裡,他不再出聲,含笑俯瞰着陳前。
陳前眉頭挑起,也不說話。隔了一會兒,那人道:“你的選擇是?”
陳前冷笑道:“根本沒必要選擇。”
那人道:“哦?”
陳前道:“你看你自以爲是的蠢樣子。你是什麼東西,也來給我出題?沒人理你,自說自話挺美是不是?要知道要臉就滾蛋,不願意滾就動手。扯些弱智的廢話,耽誤老子的時間。”
那人原本春風一樣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過了好一會兒,才又笑出來,只是那笑容帶着深深的厭恨,道:“好,很好。”
空氣陷入了短暫的凝滯,連遠處的楊成雲都驚呆了,喃喃道:“到底是陳前。這瘋子。”一面感慨,一面示意任盼盼回到水母中,外面眼看就要天崩地裂了,還是水母中安全一點兒。
眼見氣氛已經到了臨界點,就聽有人笑道:“莫非是元尊在上?”
一句話打破了沉默,也把衆人的目光拉了過去,只見說話的是和陳前離着不遠的青年,他的笑容比之前那貴公子的笑意要真誠許多。
那貴公子的目光也移了過去,見那青年相貌平平,卻有一股卓爾不羣的氣質,不在陳前之下,道:“你是……”
青年自我介紹道:“在下段凌夜。”
那貴公子點頭道:“嗯,我記得,你是東方那小傢伙。老浦曾說起過你,說你大有前途,現在看來,確實不錯。”
段凌夜暗吃一驚。他之所以插話,一是爲陳前分擔壓力,二來他確實看着這貴公子眼熟。
就像其他人一樣,段凌夜雖然看着那傢伙眼熟,也模模糊糊知道他的名字,但以往一切都想不起來,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和那人不是很熟。若是真正的熟人,縱然以往全忘了,至少還有一點熟悉感在,就如當初的孟帥一樣。這個人自己和他不是很熟,他卻連一二三都說出來了,可見他和自己不同。
“又是帶着記憶的。”段凌夜想着,順杆爬道:“沒想到元尊還記得小可,不勝榮幸。”
那貴公子道:“你也走到了這裡。怎麼,你也是他們一夥兒的?”
段凌夜笑道:“目前來說,是啊。”
那貴公子皺眉道:“你是東方弟子,又大有前途,爲什麼自甘墮落?這夥人是什麼水平,你難道看不出來?愚蠢、狂妄、卑劣不可勝數,你和他們在一起,對得起你師父嗎?”
段凌夜笑容微微一斂,幾乎不可察覺的僵板起來,道:“是麼……也不會有更好的選擇了。”
那貴公子道:“現在你有選擇了。我給你一支令箭,你將這狂妄小子,那羣螻蟻,那個蠢王八,還有……算了那人我要親自動手,一一斬殺,歸順於我,我許你東方之神。”
說着,一支令箭劃過天空,飛到段凌夜面前。
段凌夜伸手一接,笑容變得更深,突然一鬆手,令箭墜落,撲通一聲,掉到海里。
那貴公子陡然大怒,臉色緋紅——今日連遭兩個人戲耍,以他的高傲,早已怒火沖天,流血萬里。
段凌夜恍如未見,慢條斯理道:“元尊,我剛剛出口叫你一聲,就是爲了打圓場。畢竟你說了這麼多令人尷尬的話,若不岔開,讓人覺得您老腦子有問題。可是您還反應不過來,還要繼續說些莫名其妙的愚蠢言語,是不是有點……”他頓了一下,似乎在搜刮合適的形容詞,終於他找到了,“有點給臉不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