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升土大會,和那個大荒宗門弟子的任務,孟帥更想當國師。
從一開始,不就是奔着這個來的麼?
那個大膽而瘋狂的計劃:與其小打小鬧,破壞一兩次封印師聚會,不如直接把這個靈官系統抓在手裡,徹底從根上毀掉它,甚至不止毀掉它,要把它變成自己的工具,爲自己服務。
這本來是個再瘋狂不過的狂想,根本沒有實現的機會。國師早有人選,就算沒有,找到德高望重的封印師爲國師也不難,他算哪根蔥?
不過,當他聽說田景瑩有機會被選進大荒璇璣山的時候,心思就開始活動了。
按照正常人的邏輯,國師雖好,比不上璇璣山的前途廣大,何況田景瑩身爲公主,榮華富貴早已不稀罕,當然會選擇去璇璣山。
那麼她就很可能需要一個代理的國師。
孟帥從封印師大會就判斷出來,田景瑩手裡沒有第二個封印師,扶楊堂之類的,雖然幫着她,但畢竟不是心腹,只是次選。而她在馬車上,對自己有明顯的招攬之意。
既然如此,就進宮見她一面,看看有什麼機會。
孟帥雖然自信,還沒狂妄到想要一步成功的地步。他是打算靠近這個小公主,博取她的好感,被她引入系統,先博得一個輔助之類的角色。畢竟他自信在封印師會上,自己的辯才和謀慮,應該給她留下很正面的印象,只要能爭取她的信任,在封印師系統里弄到一個軍師一樣的角色,應該不難。
等進了系統,別管檯面上擺的國師是誰,孟帥都有信心推舉自己的計劃,讓那國師成爲傀儡。
至於爭取信任麼……說句誅心的話,對於一個被人罵幾句就會哭泣的小姑娘來說,縱然她天縱英明,心防還是有許多破綻,孟帥若有心攻取,應該不難
事情進展的相當順利,老天爺也在幫他。唐羽初爲他送來了助攻,救了無助的公主,和她一起分享了皇帝的陰謀,孟帥成功的讓她說出了“以你爲國師”這種終極目標。即使他對這個目標早有覬覦,他還是拿腔拿調,欲擒故縱,好像是被憑空來的差事砸得苦不堪言一般。
如果說……有什麼意外的話……
孟帥腦海中不斷的回憶起那句“我嫁給你”的承諾。
是真情,還是假意?
若是假意,那太好了,因爲他是虛情,虛情配假意,正如丁三配二四,最合適不過。
若是真情……
媽蛋,那就不妙了。
感情這東西,是世上最不可捉摸,也不可辜負的東西,就像一匹脫繮的野馬,鬼知道它會奔向何方。
孟帥不敢想象這個感情的結局,也不敢正視自己的心意,在心中隱隱後悔——當時不該拿喬拿的過了,刺激得田景瑩把那句話說出來。
不說出來,只是可以忽略的朦朧心意,說出來之後,一切就變了。
孟帥現在的頭腦,是吸收了許多精華合成的,成長到了非常成熟的地步,也因此,讓他在感情上變得相當淡薄。
這種變化是孟帥自己感覺到的,他已經變得不容易激動,無論喜、怒、哀、樂,心底總有一雙眼睛在冷眼旁觀。
但當田景瑩在水下表白的時候,他還是感覺到了內心的悸動。
但若說他因爲一個女孩子的直抒愛意,就也愛上了她,孟帥覺得,並沒有
感情、感動和衝動,他還是分得清的。
至少現在還分得清。
若是田景瑩再前進下去,就麻煩了。
他只想快點把這小公主弄走,讓她去璇璣山,別打擾自己的計劃。
到了璇璣山,就如高中生升到大學一樣,人的眼界一下子就開闊了,再回首所謂的感情,或許也就覺得幼稚,漸漸就淡薄了。孟帥能分得清自己的感情,田景瑩就不一定分得出真正的愛卿和青春的萌動。或許她對孟帥也只是一種青澀的好感,如少女懷春,過去了就看開了。
但是,在田景瑩通往璇璣山的路上,還有張瑤卿做對手。把張瑤卿推出來,和田景瑩打擂臺,也是孟帥的主意,目的是牽制田景瑩的精力,讓她無法在國師這一途上分心。當然,若是能將田景瑩打下來,孟帥本也樂觀其成。
沒想到這招隨手佈置的閒棋,也成了孟帥的障礙。問題是他不可能幫着田景瑩。是他自己一手把張瑤卿捧上去的,要是現在再把她拉下來,打碎這執着女子的希望,別人不說,方輕衍就要先掐死他。
這特麼……就是一團亂麻。
只好先不想了。
拋開那條線,孟帥自己當國師這一條線,還是很正常,很順利的。取得了田景瑩的信任之後,孟帥的國師之路上最大的障礙當然就是皇帝。
皇帝不但心機深沉,而且是個疑心病,連田景瑩也未必完全信任,何況他人。就算孟帥說破了嘴皮,他也不會放心任用孟帥的。與其弄那些笨功夫,不如另闢蹊徑。
比如找一個皇帝也不敢得罪的人,來替孟帥背書。
孟帥本來找的是皇族的老祖宗,他在龍木觀用精湛的封印術折服了幾個老頭,然後又用口才說懵了唯一一個腦子比較清楚的老頭。取得了龍木觀整體的信任。如果再能拉一兩個老頭入夥,做明面上國師系統的吉祥物,這個任務就完成了一大半了。
沒想到,半途殺出來一個陰斜花,把他選定的靠山一招放倒,整個計劃崩盤。
後面你方唱罷我登場的大戲,把孟帥看懵了。在黑暗的湖水裡圍觀了全程的孟先生表示,他還從沒看過這麼雜亂的入場儀式。
不過在入場的過程中,孟帥還是找到了一絲新的光亮——老祖宗背書不行,讓七大宗門給我背書,行不行?
還是那句話,老天都在幫他。
把自己的身份和田景瑩的身份委婉的告訴陰斜花之後,他果然替自己做了傳聲筒,把這件事廣而告之。
隨着一番混亂的表演,這件事至少在表面上,塵埃落定。
只是砸得不是很瓷實。
孟帥倒是不擔心,拉大旗作虎皮,他也算輕車熟路。到目前爲止,他還是孤軍奮戰,還沒弄到什麼資源,靠自己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可以了。現在他登場亮相之後,不管如何,姜期已經知道了,也該活動活動了吧?通過各方面的周旋,把這個頭銜拿下來,應該問題不大。
不過……被弄到升土大會裡當選手,孟帥倒是真沒想到。
稍微放點水,一腳被踢出去是很容易的。應該說,憑其他人的水平,就算孟帥不放水,也可能被踢出去。他要想留下來,哪怕一輪,也非得拼盡全力不可。
問題是,要不要拼一把?
孟帥一開始是無所謂的,反正走不到最後,到哪兒都一樣,甚至第一輪被踢出去,也無所謂。
但做到花圃之中,看到周圍的少年的堅定神色,一種久違的鬥志慢慢的升了起來。
既然站在舞臺上,卻不全力以赴,甚至未慮勝先慮敗,這還像個七尺男兒
你能甘心麼?
同時,潛意識還有一個聲音——那個突然出面、要求七大宗門收俗世弟子的大人物,或許真的跟自己有關。倘若自己不戰自潰,或許會有什麼不測的後果。
但是……自己籌建的靈官計劃,難道因此功虧一簣?
比起臨時起意的升土大會,那纔是自己真正付出心血的計劃。
孟帥的心思飛快的轉頭,剛纔一幕幕的情景,在心頭閃過。
突然,他心中一亮,閃過一個計劃。
正如方輕衍調侃的一樣,他的計劃從來都如下餃子一樣,一鍋一鍋的。雖然下十鍋,未必有一鍋能成熟,但無論何時,他都不會束手無措。
今天也是,他突然想到了一個瘋狂大膽,乃至異想天開的計劃。
或許能夠兩全其美呢。
大荒他要去,靈官制度,也要收。即使不能分身二用,他也要留下代理人
這就需要用到……
孟帥的目光在大荒弟子身上逡巡,暗暗盤算着其中的關係,在一團亂麻中找出那條可以抽絲剝繭的線頭。
應該就在那裡
孟帥一凜,從思慮中醒來,就見方輕衍冷眼看着自己。
孟帥咳嗽一聲,道:“什麼?”
方輕衍冷冷的看着他,道:“有妖氣。”
孟帥忙回頭,喝道:“在哪裡?”
方輕衍道:“說的就是你。你坐在這裡,端的妖風陣陣。你倒是矜持點,壞水差點從腦門上冒出來了。”
孟帥額了一聲,道:“冒出來了麼?最近修煉有成,囟門大開,想必是要飛昇了。”
方輕衍搖頭,就聽有人道:“第一輪,何復對小龍將。”
孟帥一驚,看到臺上大荒弟子終於散開,想是商量好了。
何復,就是方輕衍的化名,明面上中山王一個小小的門客。而小龍將則是鎮國將軍龍城的義子。
沒想到方輕衍運氣這麼不好,第一場就是硬仗,顯然,他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也被人劃給種子選手做墊腳石了。
方輕衍灑然起身,道:“第一個就是我,我先去了,你小心點。”
孟帥點點頭,目送他走向擂臺。
不管自己的計劃能不能成,都有一個條件。
展現出實力來
在強敵環飼的舞臺上,稍有分心,就會被無情打落,更別提什麼計劃了。
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