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質問,擲地有聲。一方是神色端嚴的大和尚,一方是滿臉冷笑,囂張跋扈的小白臉,哪方可信結果分明。
孟帥以外,西南陣營的人自然都覺得方輕衍喪心病狂,覺得本空可憐。
差點連孟帥都是這麼想的。
不過想歸想,龔椴他們頭腦清楚,眼見衆人殺氣騰騰,他們終不能觸這個黴頭,都只想全身而退。
方輕衍被質問之後,冷着臉不說話,對面那灰衣人覺得他可能是被問住了,解圍道:“師弟你費什麼話,快把他解決了。我在這裡給你擋住接應的傢伙,不叫他們壞事。”
龔椴一凜,道:“且慢,我等和此人沒半點關係,你不要認錯了。”
灰衣人森然道:“沒關係?沒關係你們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還和這個叛徒對上。分明就是他夜奔出來投奔你們。現在看我們人多,還要抵賴麼?”
龔椴握着免戰牌的手微微顫抖,道:“你要……要破壞陣營的戰和約定麼?”
灰衣人道:“要破壞也是你們先破壞,挖牆腳,哼哼,這難道不是違約麼?”
這時,本空道:“阿彌陀佛,這幾位施主和我無關,不必牽累無辜。”
孟帥心道:這和尚看來也非假慈悲,方輕衍這小子搞什麼鬼?
灰衣人大笑道:“你看,連你手下人都要給你遮掩,你們要是再不護住自己人,恐怕人心都要散了。”
方輕衍在旁邊道:“說的不錯,要說不是對頭,拿出誠意來。”
龔椴目光一動,道:“誠意——”突然喝道:“拿出來又怎樣?”突然並指向前方點去,一道氣浪翻滾而去。
他所攻擊的,不是灰衣人,而是本空
先下手殺了本空,這就是誠意
本空悶哼一聲,被打的飛了出去,但他飛出的方向,正是方輕衍的來向。現在他整個人都在向方輕衍撲去。
他的雙手虛握着,好像握着一個輪盤,在他手中,一道環狀的光芒亮了起來,一圈圈的散發着光芒,那是琉璃寶色,佛光的象徵
七寶降魔圈
這是一招威力極大的佛門武技,也是絕技,本空不顧自身,含恨出手,顯然是要拼着一死殺了方輕衍
方輕衍身子一直,輕浮之色斂去,手指前伸,點向光暈中心,他的手指從指根開始,燃起一層火焰,火焰純金,熱浪一層層彷彿波濤一樣向上涌去。
燃燈禮佛指
這也是佛門的武技,同樣奧妙無方,他竟以佛門對戰佛門。
本空瞳孔一縮,閃過一絲怒色,雙掌前推,降魔圈猛地罩住了方輕衍。與此同時,那燃燒的火焰也一下子蔓延到了他身上。
佛光大盛
佛光雖然柔和,不必一般的光芒耀眼,但火光與七色琉璃光交相閃耀,也令人炫目,灰衣人在旁邊冷眼看着,道:“想不到啊,菩提谷還真有一套,光賣相就唬人了。”他神色輕蔑,全是看好戲的神色,顯然對兩人的勝負生死毫不關心。
在場的人,除了關心自身安危的龔椴幾人,也就是孟帥才爲方輕衍擔心一點兒。
佛光一散,兩人同時倒了下去,然而方輕衍一倒地便直接滾出幾步,爬了起來,本空卻是伏地不起,鮮血噴的滿地都是。
本空擡起頭,咬牙道:“你……還敢用菩提谷的武功。入了魔的人……竟還學佛門功夫……”
方輕衍嗤笑道:“有什麼不能用?那佛門功夫是我辛辛苦苦練出來,又不是我佛賜予的。我從來沒把佛法掛在嘴上,倒是你,一直以空門中人自詡,不也是妄動嗔怒?你自己心態失衡,落了下乘,總不能怪我。”
本空道:“金剛怒目縱然佛門,若欲妖邪,也要奮身降魔,此爲護法。”
方輕衍冷笑道:“那你倒是護啊,比魔高,才叫降魔,還不如魔,那叫魔降。”
灰衣人笑道:“哈哈哈,說得好。本源師弟,你武功也勝過他,辯理也勝過他,不用動手,就把他活活氣死。你們——”他轉頭看向龔椴,“藉着出手的機會,送這叛徒偷襲我師弟,這下子偷雞不成蝕把米了吧?”
龔椴氣的不輕,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他說着又是一彈指,一道指風飛出,再次射向本空。他是爲了自保,一定要先殺本空了。眼見本空倒在地上,氣若游絲,本也難活,誰補最後一下也沒區別。
突然,本空身子好像被一隻大手一拽,憑空橫移三尺,那指風登時打空,直奔着方輕衍而去。方輕衍忙猛地一閃身,指風擦着臉頰過去,就聽嗤的一聲,在他白皙的頰上擦出一道血口子,鮮血四濺。
孟帥吃了一驚,立刻轉頭看向一個方向。其他人也同時看向那邊,閃過同一個念頭——那邊有人來了
只見空曠的大荒戰場上,緩緩走來三個人,一個穿青,一個穿黃,一個穿紅。紅色大紅,黃色金黃,顏色十分顯眼,這三個男人穿着,竟也不顯得突兀。
孟帥幾個人還罷了,灰衣人和龔椴同時變色,道:“三靈殿?”
孟帥突然恍然,他就說看得有些眼熟,那個穿紅衣的,一身衣服鮮豔的如同火焰燃燒,和當初見過的陳前的師父穿着有八九分相似,不過料子上差了一兩分。原來他們是一個單位的,那紅衣想必是煉丹,另外兩個就是封印和馴丨獸了。
三人緩緩走來,步伐頻率相似,不疾不徐,竟有一種特殊的美感。最前方那紅衣人一擡手,本空的身體浮着移動過去,被他提在手中。
龔椴愣了一下,驚道:“好啊,原來他是去投奔你們的”
灰衣人也反應過來了,神色複雜的看向三人,道:“真的是你們,你們爲什麼?”
紅衣人檢看了本空的身體,將一枚丹藥塞在他口中,擡頭看向衆人,先看了龔椴,又看了方輕衍,冷冷道:“這是怎麼回事?我們的人也有人敢動?”
龔椴心中一寒,道:“你們不是不收人麼?爲什麼收了他?”
紅衣人冷冷道:“我三靈殿不收庸才,只收天才。只有真正的天才,才能加入我們。”
灰衣人皺眉道:“他是天才?不,你們的天才不是指那三種職業的天才麼?他沒有那方面的才能啊。”
紅衣人橫了一眼,道:“他的天才,豈是你們能知道的。”說完,他又瞪了幾人一眼,道,“罷了。今日是沒有言在先,若現在打殺了你們,算是不教而誅。這番放過你們,下不爲例。我們的人不多,但是每一個都珍貴,誰要是敢動任何一個,就等着死無葬身之地。”
衆人皆噤聲,孟帥心道:吹什麼大氣,還放過你們,分明就是打不過好麼?三個人是十多個人,裝逼夠用了,打架差得遠呢,無非仗着三靈殿的名頭,讓人家不敢動你罷了。
想到這一點的,當然不止孟帥一個人,但還真就沒人敢動手。方輕衍擦於了臉上的血,目光掃過了本空的身體,籠罩了一層陰翳。
三人嚇住了衆人,便轉身要走,臨走之前,紅衣人突然轉過身,道:“對了,我們一共約定了兩個新人,這算一個,還有一個遲遲不到,是不是給你們殺了?”
灰衣人道:“沒有——什麼人?”
紅衣人道:“我丹火殿的長老親傳弟子,陳前。”
孟帥等三人一起愣住,雖然心中驚疑,但誰也沒說什麼。灰衣人沉吟道:“陳前?沒聽說過這個人啊。”
紅衣人道:“沒有最好,但願你說的是實話,別叫我們查出來。我可說好,其他人還罷了,這位是我們長老指名要的,千尊萬貴,一根手指頭比你們腦袋都值錢。誰要是動了他,可不是一條性命就可以抵還的。”說着一拂袖,帶着另外兩個人大搖大擺的走了。
等三人走後,兩個陣營的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無趣。被三靈殿只三個人來去自如,誰的臉上都不覺光彩。
這時方輕衍擦了擦臉,走到灰衣人身邊,道:“劉師兄,我回去了。”
劉師兄哦了一聲,道:“也罷,都散去吧。”他又看了龔椴一眼,道,“你們運氣好。三天之後,咱們戰場見。到時候你們帶齊了人手,別說我欺負你們。”說罷招呼人走了。
東中陣營的人走了,孟帥幾人更加意興闌珊,他們算是兩頭受氣,還不如東中陣營那邊。
龔椴道:“總之,你們已經認路了吧?三天之後不會走錯了吧。回去吧。”
幾人默默回頭,孟帥多問了一句道:“三日之後是什麼大日子麼?”
龔椴道:“也不是什麼大日子。不過是陣營之間的約定,幾家約定,平時休戰,每隔十天就在大荒戰場小戰一場。雙方各出好手,對決高下。雖然戰局不影響大局,但也是對各方實力的試探,爲最終決戰做準備。你們是新人,三天之後一定會上場的。”
他正色道:“我之前說過,上界的名額要自己爭取,就是指這個了,你們要準備好了。好好表現纔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