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七 造勢花心血,作假動干戈
焦玉書一怔,道:“你要登場的話,方向走反了。”
孟帥道:“沒有走反,我要先出去,再進來。”
焦玉書一怔,道:“爲什麼?”
孟帥道:“造勢。”說着穿過人羣離開,焦玉書一怔,朱仙苑推了她一下,道:“走。有意思的來了。”
場面太熱烈,衆人的情緒對着臺上,對孟帥等人離開並無知覺。孟帥穿過冰燈路,來到外面一處空場上。
一出來,朱仙苑就道:“你覺得謝師兄輸定了?”
孟帥道:“本來一開始就沒得打。我本想看看情況,看在約定的條件內,有沒有變數。現在看來,還是沒得打。
焦玉書恨恨地跺腳,道:“爲什麼這樣的人武功這麼高強?謝師兄人那麼好,卻打不過他。”
連朱仙苑也暗自好笑,武功什麼時候和人品有關了?倘若人品好,武功才能好,天下就沒有令人聞風喪膽的大魔頭了。她只問孟帥道:“你特意出來做什麼?”
孟帥道:“我說了,爲了造勢。要徹徹底底壓倒慕恆九,不是從人羣裡擠出來,和他打一場,贏了就行的。要從氣氛上壓倒——如果不能壓倒,至少要打破他營造出來的大勢。”
朱仙苑道:“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那傢伙出場就給人一種……”
焦玉書道:“高高在上的感覺。”
孟帥道:“是了。他是個掌控氣氛的高手。一開始便讓人覺得他很強,而且地位高。這樣所有的對手在他面前都會矮一截,會覺得輸了正常,求勝心會有微妙的差別。”
焦玉書道:“既然你知道他在裝腔作勢,那你不在意不就行了?爲什麼要單獨出來再回去?你也要裝腔作勢?”
朱仙苑搖頭道:“倒不是說裝腔作勢。只是要從頭上壓倒他的氣勢,效果好,大家都會高興。而且我看慕恆九自己也擺的很高,咱們就是要將他從臺上踢下來,各種意義上的。是不是?”
孟帥點頭,又道:“其實爲一場鬥戰費太多心力未免無聊,但這不是一場比賽的事。關係到東方和北方下面一場大事,開始的時候誰壓誰一頭,對走向很重要。不然慕恆九也不會費心經營了。恕我直言,八大山莊現在已經落了下風。”
朱仙苑嘆道:“八大山莊和一元萬法宗其實本來就不對等。被壓一頭也是常事。”
孟帥道:“與其一點點扳回下風,不如直接引入新的勢力,再反壓回去。於淨利落,能起到一山還有一山高的效果。”
朱仙苑笑道:“如此重責,舍雪山之外其誰?”
孟帥笑道:“責無旁貸。慕恆九一定是要上雪山的。在他上雪山之前,我身爲雪山弟子,應該給他個教訓丨要他知道他那一套在雪山上根本行不通。”
焦玉書想了想,道:“說的也是。那麼我來幫你吧。他出場帶了八個跟班,你想要幾個,十個,二十個?我給你找二十個莊客,一般高矮,一看過去就是威風凜凜。”
她是莊主之女,大雪山莊算是主場,叫些人來沒有問題,要不是地方小排不開,叫一百人簇擁着孟帥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孟帥搖搖手,道:“別。你看慕恆九背後跟的是什麼人?都是守一境界,陰陽境界的弟子,每一個拉出去也能獨當一面。你若沒有十個二十個這樣素質的人,來再多也沒用,就是湊熱鬧罷了。”
焦玉書默然,大雪山莊在北方世界也算人丁興旺,但也湊不出那麼多高手,一般的先天高手她還能找來幾個,但比得上一元萬法宗的一個都沒有。
孟帥道:“何況我雪山也從不是以人多取勝的。清高孤冷,方爲雪山,所以就我一個人進去。”
焦玉書道:“你一個人?一個人怎麼在氣勢上壓倒他?”
孟帥道:“靠位置。還請姑娘幫我。”
焦玉書道:“你說。”
孟帥道:“第一個是打好招呼。幫我清出一條路來,不讓意外於擾。我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
焦玉書道:“這個容易。還有麼?”
孟帥道:“還有,我在大街上看到有一種奇特的雪燈……”
呼的一聲,孟帥來到了黑土世界。
一進黑土世界,孟帥便將老灰叫了出來,圍着它左看右看,微微搖頭。
蛤蟆跳出來,道:“你於什麼?不是要去裝麼?”
孟帥道:“還是你直指本質,我在想,怎麼更好地裝可惜了,要是從山上帶下來一隻羽毛舒展的白鶴就好了。先下沒法子,老灰,給你染個新潮的顏色。”一面說,一面給老灰作封印。當初他就曾把白鶴封印的變顏變色,這時倒也輕車熟路。
蛤蟆見他忙活,鄙夷道:“你有毛病麼?都是鳥,怎見得白鶴就比別的鳥兒高貴些?”
孟帥道:“這叫品牌,你懂什麼?雪山就需要仙鶴,這等意象一定要先入爲主。”
蛤蟆冷笑道:“要做雪山品牌,你是不是要染個白頭髮?”
孟帥捋了捋頭髮,道:“你還別說,這個主意不錯。不過考慮到白髮太考驗氣質,我後不住,再說回頭可能還會和那小子在雪山見面,染了白髮容易露餡,還是算了。”
這時,他已經把老灰染了一層白羽,唯獨翅尖黑亮,額上一塊硃紅,乍一看,活脫脫一隻丹頂仙鶴,便道:“我去了。”
蛤蟆突然道:“說什麼爲了北方世界造勢,我看是你按耐不住,想要裝吧?”
孟帥一笑,道:“還是你瞭解我——還真有那麼一點兒。是公是私,誰分得清楚呢?”說着身子一閃,從黑土世界消失。
就在孟帥費心營造自己的出場時,大雪山莊內的最後一場較量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雖然只是單方面的。
謝離在臺前,以往漫不經心的神色早已收斂,只餘下一片凝重。手中的木劍不再黯啞,反而反射着層層油亮的光澤。
此時的擂臺,不是剛剛的擂臺,臺上劍氣縱橫,一道道成絲狀的劍氣將臺上層層封鎖,周圍當做地標的冰燈早已一件件碎裂,只剩下滿地的冰渣。
若說擂臺上有什麼是不變的,那就是慕恆九。
慕恆九負手站在那裡,神態身姿,一如之前。剛剛一連串進攻連他的衣角都沒掀動,更不必說逼他退後半步。
這時,他眼皮微微一擡,道:“幾招了?”
謝離抿嘴,顯然不想回答,但最後還是答道:“六十三。”
慕恆九吐了口氣,道:“那麼還有一招了。快結束吧,有點漫長了。”聲音悠悠,帶有一絲疲憊。
謝離臉色通紅,慕恆九一動不動,他疲於奔命,卻徒勞無功。最後被對方一說,好像自己之前的努力都是在浪費時間,雖無一字譏諷,卻是莫大的羞辱,他咬牙道:“還有一招,你若接下,我便徹底認栽。”
慕恆九道:“來吧。有始有終,做個了結。”
謝離手中木劍緩緩升起,一寸寸的往高擡,隨着他劍的升起,氣勢也在一寸寸暴漲。
那氣勢不止在他手中釋放,也從擂臺的各個角落升起,四面八方,充滿了劍氣。
陣法
唯有陣法,纔有這樣無所遺漏的效果。
謝離雙目盈血,一字一句道:“陣門全開——
十面埋伏陣”
木劍霍然揮下
噗噗噗噗——
木劍下落猶如衝鋒號,一陣暴雨般的響聲,上下左右同時飛射出無數劍氣,真如天羅地網一般,射向最中央的慕恆九。
慕恆九眉毛一豎,露出認真神色,一剎那間,他的身上覆蓋了一層亮晶晶的薄膜。
下一刻,無數劍光吞沒了他。
焦南山大吃一驚,連忙站起,暗道:這孩子怎麼這樣莽撞?若是一元萬法宗的弟子出了意外,該如何是好?
下一刻劍光消散。露出慕恆九的身形。
這時的慕恆九,渾身籠罩着一層亮晶晶的虹彩,耀眼之極,讓他好似個水晶雕刻的藝術品。在晶層的保護下,他面無表情,唯有一雙眼睛露出懾人的光彩。
片刻之後,他惟一動彈,嘩啦一聲,一層晶化碎片落地,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樣。
謝離長嘆了一口氣,道:“你贏了。”說罷木劍回鞘,雖然不可避免的有些沮喪,但也沒有頹敗之色。
慕恆九緩緩道:“不錯,最後一招有些模樣,能威脅到我。比我想的強上許多。”
謝離道:“還是你強,無可否認。”
慕恆九道:“既然你認輸了,還記得之前的約定麼?”
謝離立刻想起了之前他說要取一件自己有的東西,心中一緊,卻無可否認,道:“記得。你想要什麼?”
慕恆九本來沒打算如何爲難謝離,因爲對方和他差的太遠,爲難一個處處不如自己的人,除了顯得量小,毫無意義。但剛剛最後一下,他感覺到了謝離的威脅,瞬間改變了主意。
目光在謝離身上掃過,謝離便覺得跟全身過電一樣,不由自主繃緊了身體。
下一刻,目光落在了謝離的木劍上。
謝離覺得一陣痛惜,他有今日成就,這把木劍居功至偉,但只要對方一句話,這把不遜於自己的性命的劍器就不屬於自己了。
慕恆九嘴角一挑,道:“我要你的……”
正這時,就聽有人叫道:“雪山上使到了。”
這一聲震動四周,不但人羣譁然,連慕恆九也不由自主的回頭一看。
但見入口處一個人也沒有,他正疑惑,卻見衆人都擡頭向上。
慕恆九跟着向上看去,立刻看到了一片壯觀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