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石門狠狠地撞了一下,幾乎就要飛出門框。
如此強度,就像城門捱了衝車的飛撞,或者家中柴扉被彪形大漢猛擊,幾乎搖搖欲墜。若考慮石門本身的防禦強度,外面的攻門力度已經強到不可思議。
孟帥跳起身來,叫道:“不好。”
田景瑩雖然看不見,但聲音是聽見的,驚道:“怎麼回事?他們竟能撼動那個門?混元期都打不開的。”
孟帥道:“你在門外有沒有後手?可以攻擊反擊的?總不能只捱打不還手吧?”
田景瑩道:“當然有了,我一直開着,不然我們哪有這一刻的安寧?可是……封印有其極限的。”
這個道理孟帥當然知道。封印師是少數可以跨境界以弱勝強的職業,如果準備充分,理論上可以無限的戰勝對手。但這個無限,是建立在無限準備的基礎上,事實上誰也不可能無限的準備,所以也不可能達到無限的效果。
田景瑩爲了這局,當然是精心準備的,但她也不可能做到無限準備,如果對方的強大超過她的想象,那麼結局必然悲劇。
而且是悲劇中的悲劇,因爲他們困在危局中,四面八方都是敵人,一旦陷入敵陣,還不如之前亡命奔逃生還機率大。
田景瑩深吸了口氣,道:“沒關係的……反擊雖然不利,可是石門的防禦可是很強的。不是那麼容易被攻破的。”
孟帥道:“石門還是其次,我怕他們繞過馬奇頓防線,來個暗度陳倉,從旁邊攻破,那就壞了。這個計策可不能叫他們想到……”
正說着,只聽轟的一聲,旁邊的山體狠狠地搖動了一下,顯然也受到了重擊。
田景瑩氣道:“烏鴉嘴,你少說一句不行麼?”
孟帥按着腦袋,道:“快說吧,你還有什麼後路。”
田景瑩咬牙道:“有,但是……也可能被追上。我可不能保險。”
孟帥眼看山壁受震,灰土一層層往下落,叫道:“別廢話了,快打開。”
田景瑩一伸手,地下緩緩升起一道石門,正在寶物羣中,被小山般的元玉遮擋,輕易看不見。孟帥大喜,往裡面看了一眼,但見黝黑深湛,一眼看去不見底,但多看了幾眼,就能看見地下的地面,可見不是一個無底洞,且地面旁邊還有通道,應該是連着地道。看下面的寬敞程度,地道應該很長,說不定能走出一座山去。
孟帥沒想到田景瑩還有這樣的大手筆,在他印象中,此女佈局向來精巧有餘,大氣不足,能挖出這麼個戰略級的大地道,實在不容易,心中繃緊的弦鬆了一半。
既然有了退路,孟帥不着急,先佈置了一番,把幾處財寶堆挪了幾個地方,抱起田景瑩,進了地道。
地下又是一間洞穴,森然不見底,孟帥控制着下降的速度,等到腳下落地,才鬆了口氣,大概算了一下,上下有十米的高差,這顯然不是挖出來的,是天然造就,不然太不經濟。
因爲沒有寶光,地下顯得異常黑暗,只是從頭頂的一色黑暗可以看出,頭上的出口也封死了。田景瑩道:“順着地下縫隙往下走吧,能不能走出去,要看造化。”
孟帥愕然,道:“你準備地道的時候,都不知道出口在哪兒的?”
田景瑩道:“誰說是地道了?地獄之門不能挖地道,你知道麼?那麼脆弱的岩石層,不知道哪裡挖通了,就挖出岩漿來了。”
孟帥心道:挖出岩漿還罷了,挖出地底冥族人來纔是倒黴。
田景瑩又道:“我本來想挖一個備用的地下室,你知道的,就是避難室,藏在洞穴下面,也可逃過劫數,但是挖通了地下的縫隙,一直通下來了。我也不知道這縫隙的盡頭在哪裡,或許是活路,或許是死路。倘若是死路,那麼還得回去,和我的計劃一樣,在地下忍幾日,運氣好,沒人發覺,等敵人散了,便可以上去了。”
孟帥猛然停下腳步,道:“你說你只是想在地下藏兩天?沒跟我開玩笑?”
田景瑩惱道:“這個時候了,我還跟你開玩笑?”
孟帥道:“這麼說你是單獨的犯蠢了?”
田景瑩怒道:“誰蠢了?”
孟帥道:“大姐,你知不知道狼盜爲什麼叫狼盜?那是因爲他們騎着狼。狼是什麼?那就是狗的前身,個個嗅覺靈敏,在小範圍內,你落下一件東西,它都能找出來,你一個大活人躲着,賭它們找不到你,你是不是在找死?”
田景瑩停了一下,重重的哼了一聲,道:“你知道,你怎麼早不說?”
孟帥道:“你跟我商量過麼?你要早跟我說:‘孟帥,你說咱們怎麼把孟帥弄死?’我給你提個建議,說不定比現在好十倍。”
田景瑩又哼了一聲,孟帥道:“不過傻人有傻福,上天到底留了一條路。但願這條路有出路吧。不然只好把你藏起來,我殺回去。”
田景瑩停了一下,道:“我可以讓上面的山洞坍塌了,爭取一點兒時間。”
孟帥道:“好,不過不是現在,我讓你動手你再動手。”
田景瑩道:“等他們攻破出口進來再動手麼?也好,能悶死幾個也能減輕壓力。”她說到這裡,突然皺眉道,“你也在上面留了耳朵?”
孟帥道:“你不是也留了?離開的時候留下監視,這是封印師的本能吧?不過你畢竟……不全面,我來判斷時機吧。”他離開時,留下監視用的封印石,還不是一個兩個,足以讓他全方位的監控全場。
田景瑩道:“好。你說,我就動手。”
孟帥點頭,側耳傾聽,但聽得場中的迴音越來越響,轟隆隆的撞牆聲,嘎吱嘎吱的碎石聲,響成一片。
轟隆——一聲巨響,聲音一下子清晰了起來。就像一直隔着的窗戶紙,突然被捅破了,倒是輕鬆了許多。
打破了!
孟帥自己記着時間,他們離開洞穴,不過支持了一盞茶時間,門戶便被攻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雖然夠他跑出幾里路,但當時他在外面合圍之前,也有這麼個時間可以逃跑,兜兜轉轉,還是逃不脫短時間內逃跑被人追趕的命運。
唯一的好處,就是地下縫隙地形複雜,岔路衆多,也有許多掩體,和地獄之門一覽無餘,無遮無擋想必稍佔優勢。
孟帥倒是想弄點掩飾氣味的東西,一路分別撒在岔道口上,可以分散自己的行蹤,無奈這東西偏門,他不曾帶着,連黑土世界都沒準備。誰能想到,他一介混元高手,年輕一輩的頂尖人物又混到被狗追的地步。
無奈之下,孟帥只好想到了用氣味遮掩氣味的方法,倒換了點風源馬的馬糞,用封印做的小機械盛了,往各個路口亂跑。並用真氣裹住了他和田景瑩的氣息,儘量不要外泄。其實若只有他一人,
這時,狼嚎聲越來越響,孟帥也提起精神,打開了自己準備的攝像頭。之前沒看,是因爲狼盜還沒進場,裡面一片漆黑,實在是沒什麼可看的。這時就要時刻留心情況了。
只見山洞中亮了一些,自然是因爲見了天光,視野還不錯。能一眼看見側面山壁出現了一個大窟窿。
到底那石門沒被突破,還是從旁邊打了洞進來的。山洞不大,進來的不過幾個人。狼羣除了最開始的兩頭最強壯的,都留在外面。
只聽得一陣驚呼,幾個狼盜往寶堆前撲去,抓住寶物,大喜大叫。孟帥一愣,他還以爲這地方本就是狼盜的藏寶室,被田景瑩抓來利用的,因此挪動寶物堆,只是爲了阻擋視線,卻沒想到看這些人的樣子,竟似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寶物。難道這些東西,都是田景瑩準備的?
孟帥忍不住道:“你還真下本兒啊。”
田景瑩悠悠道:“身外之物,無聊俗物,有什麼稀罕?”
孟帥心道:到底是當過公主的人,底氣不一樣。
就因爲她的準備,有了意外之喜。那些狼盜個個都是貪財兇狠之輩,來這裡本只是殺人搶劫,卻沒想到得了這麼大一筆財貨,如何不喜?而且意外之財,最容易看出人的本性。甚至誘發之前壓住的矛盾。
前面的狼盜發現了寶物,控制不住,大聲歡呼,後面的人在洞外,立刻便心癢難耐,也要往裡面擠。但洞中就那麼點兒地方,擠是擠不進去,要是硬擠,難免要亂。頭裡要亂,後面就跟着亂。騷亂就像傳染病,飛快的蔓延。
好在這騷亂的源頭只是爭搶寶物,並不是自相殘殺,並沒有那麼血腥。前面得到寶物的人,也光顧着往自己手中攬寶,沒直接跟後面開戰。後面的人一進來,直接衝着寶物去了,也顧不得其他。
每個人都用心在寶物上,後面的人又往裡面擠,導致山洞中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密,簡直如同一窩籠子裡的老鼠,只看見撓爪子,連人形都看不清楚。
孟帥聽到這樣的情況,自然大樂,然而就在這時,就聽到有人喝道:“都給我住手——“
聽到這一聲,孟帥就知道頭領到了,此人聲音威嚴,氣勢十足,必然能控制場面,那時候就晚了,當下毫不猶豫,道:“放!“
田景瑩一擡手,孟帥從封印中聽到“轟——“的一聲巨響。
九天雷震,地動山搖,不過如此。
山洞徹底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