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民間沸騰。
軍隊慌亂。
鄭康的皇子府邸也不平靜。
幾十個貴族老爺匯聚一堂,他們都是康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平日裡趾高氣昂,就算是康城中舉行盛大的宴會,也很少有聚齊的情況,但是現在,全都因爲蒼軍圍城一事,聚集在鄭康的府邸。
除此之外,還有莫里和杜飛兩名三千人將,冷着臉站在旁邊,一聲不吭。
整個皇子府邸,可以說是一片愁雲慘淡。
所有人,都因爲今天早上聽到的消息而膽戰心驚,畢竟是兩萬大軍呀,怎麼就悄無聲息的覆滅了呢?
要不是有確鑿的證據表明,恐怕大家又會以爲這是一場謠言。
在此種氛圍下,府內的下人也都畏畏縮縮,茶水端上一杯又一杯,似乎這些大老爺們,一個個怎麼也喝不膩。
或者說,是這些貴族大老爺們,已經把喝茶成了一種排解緊張和惶恐的方式。
此刻,很多奴僕都有一種感觸,原來那些平日裡高高在上,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的貴族大老爺們,也有這樣的一面?這副嘴臉,比咱們這些平民和奴僕好不到哪裡去嘛。
看來老話說得沒錯,越是享受慣了,就越是惜命。
這時,府邸內院傳來了腳步聲,鄭康慢步走進了正廳中。
頓時,所有貴族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蜂擁向前。
“殿下,如何了?”
“殿下,可有什麼對策?”
“消息是真的嗎?援軍真的覆滅了?”
一衆貴族七嘴八舌,一個個面含期待,都在等着鄭康說出自己想要的那個答案。
但是結果讓所有人都大失所望,鄭康臉色陰冷,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貴族們一個個如喪考妣,額頭上的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其中幾個貴族直接癱倒在座椅上,彷彿失去了渾身所有的力氣。
援軍斷絕,對於這些貴族來說,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在座的所有貴族中,有將近一半是康城中土生土長的貴族,當康城陷落的時候,就算能夠僥倖逃脫,家中的產業也是保不住了的。
一個失去了產業的貴族,還算是什麼貴族?
更何況,蒼軍聲勢浩大,早就打出了驅除貴族的口號,一旦攻陷了康城,爲了做一個表率,還不得殺雞儆猴?
估計,都會被抄家滅族吧……
“殿下,我們可否突圍?”一個貴族沉思了片刻,問道。
“只要能保我孫家老小的性命,老朽願意捐出五萬兩白銀,充做軍費!”
“老夫捐十萬兩!”
“我劉家的奴僕可以全都充軍,爲殿下衝鋒陷陣!”
衆貴族們紛紛尋求鄭康的庇護,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鄭康麾下的兩支千人隊上,意思是隻要能夠保下性命,就算是付出大部分財產,也是可以接受的。
鄭康也躊躇了,早在得知援軍覆滅的時候,他也急得大跳,因爲作爲一個皇子,他看待這個問題更深遠一些,這次南下支援康城的援軍有兩支,一共是五萬大軍,包括兩萬名精銳和三萬農民兵,而在孤狼坳覆滅的這一支,就是中大營的一萬精銳和一萬農民兵。
也就是說,這一戰覆滅了鄭國三分之一的精銳!
鄭康不知道蒼軍的損失有多少,但是從目前來看,一夜之間就結束了戰鬥,而且動靜極小,十有**是蒼軍用了什麼陰謀詭計,自身損失必定十分微小。
這就會形成一個新的問題,接下來將不是簡單的一座城池這麼簡單,而是整個一大片的地區,都可以被蒼軍長驅直入!
平心而論,他是想依靠蒼軍消耗鄭翰的力量,然後奪得皇位,可如果只是鄭翰一方的力量被消耗,鄭國還能保住嗎?
鄭康雖然平庸,但是卻並不傻,他非常明白一個道理,所謂的結盟合作,都是建立在雙方實力相近的情況下,如果鄭國沒有了抵禦蒼軍的力量,那麼再牢固的盟友關係也只是一句空話,蒼軍一定會攻佔皇都,趁機吞併整個鄭國。
覆巢之下,無有完卵,那他這個皇子也當到頭了。
從大局出發,抵抗是最佳的選擇。
抵抗下去,等到東大營的一萬精銳和兩萬農民兵,從新安城南下,救援康城!
可是,蒼軍會給這個時間嗎?
這是鄭康最爲憂心的問題,如果這個時候選擇率軍偷偷突圍,那還會有一線生機,可是死守的話,一旦城破那可就什麼都完了……
擡頭掃了一眼目光期盼的貴族們,想到之後還有那麼多豐厚的報酬,鄭康似乎下定了決心,於是擡了擡手,正要宣佈決定。
“慢着!”
突然,一個白袍書生模樣的人,出現在了正廳的門口。
孔尚賢?
鄭康擡起的手一僵,對於這個白袍書生他一直有種看不透的感覺,再加上對方身份敏感,難免會有寫彆扭。
“孔先生,有何指教?”鄭康問道。
孔尚賢淡淡一笑,道:“聽聞殿下與衆位貴人在此議事,特地過來一觀,不知可有打擾?”
打擾?
已經打擾了好吧!
幾十個貴族皆怒目相向,作爲康城中的貴族,他們當然知道孔尚賢的身份,而且很多人過去也參與過對其的排擠和刁難,說是死對頭也不爲過。
可是這短短兩個多月過去,孔尚賢已經不再是皇子府的幕僚,反而成了深受蒼國皇帝信任的高官!
作爲一個地方陣營中的人,在最緊要的關頭打斷,是何居心?
報復!
肯定是報復!
幾十個貴族不約而同的冒出了這個想法,紛紛升起一股怒氣,對孔尚賢怒目而視,要不是有鄭康在旁邊,恐怕已經有人衝上去動手了。
鄭康當然知道大家的想法,但是想到孔尚賢暗地裡的身份,只好道:“本皇子正在與衆位商量圍城之事,孔先生有話不妨直說。”
“商量?”孔尚賢臉上閃過不屑之色,嗤笑道:“一羣酒囊飯袋罷了,除了貪圖享樂之外一無是處,殿下與這些人商量,還不如趁早開城投降。”
“放肆!”
“爾敢!”
“我等乃是正統的貴族,豈是你一個外臣能欺辱的!”
“喪家之犬,鄙賤之人,有何資格說我們!”
頓時,正廳內的貴族們紛紛大怒,面對嘲諷,當面回擊。
“哦?難道你們不是嗎?”孔尚賢不屑一瞥,道:“我剛進來的時候,衆位臉上的表情可不怎麼好看呀,此時卻一副趾高氣昂的嘴臉,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不對嗎?
這一問,可以說是問得衆貴族啞口無言,雖然心裡很不服氣,但確實是無法辯駁。
“好了好了,衆位都莫要爭吵。”鄭康不耐煩的揮手,道:“孔先生來此已經有十幾日,平日不見蹤跡,想必今日也不是特地來挖苦大家的,有什麼話儘管說,本皇子側耳恭聽。”
孔尚賢點點頭:“在下正有一言,要規勸殿下。”
規勸?
衆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