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想過沒有,鈞兒雖是長子,卻不是嫡子,將來皇子一多,難免有人會有非分之想,朝堂多生事端。”
“臣妾將鈞兒留在身邊,視如己出,以後只要多加照料,陛下也多花些心思與之親近,總是能絕了一些人的心思的。”
楊沐沉默了,他當然知道皇后所說的,將楊鈞視如己出是什麼意思。
無非就是經常召進毓靈宮,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撫養,像是養子一樣培養感情。
長久以後,就算是楊鈞自身,也會將皇后當作親生母親一樣對待。
如果他長大之後,明白其中利害的話,還可能爲了自己的法理地位,主動的對皇后行孝道。
這在情感上,確實沒有什麼問題。
可是,法理上的缺陷,卻是永遠也無法彌補的。
若是別的皇子稍微有點野心,豈不是會想,大家同樣都不是嫡子,怎不見得自己也有機會? WWW⊕тTk án⊕C O
所謂立嫡不立長,立長不立幼,在沒有嫡子的情況下,楊鈞長子的這一重身份,並不是非常的保險,因爲只要他出了個什麼三長兩短,那麼其餘的皇子就都有機會。
“唉,不管了,放眼當下要緊,此事你要與諾妃商議一番才行。”
“諾妃妹妹那裡,臣妾會去說的,鈞兒若是被冊封爲太子,諾妃妹妹的頭銜,也就得加一加了。”
楊沐點頭,道:“你想得很周到,這後宮中的事,你就費一些心思吧,等各國使臣抵達之後,朕會在各國皇帝的見證下,爲我兒加封太子之位。至於現在……”
“現在怎麼了。”皇后睫毛微動。
“天寒地凍,你如此精心裝扮,還真是有心了。”楊沐打趣道。
“臣妾平日裡,也是穿的這身!”皇后羞惱,撇了楊沐一眼,然後將胸口的衣服整理了一下。
“綠兒,她平日裡這麼穿嗎?”
“回陛下,這套浴袍,是皇后娘娘第一次穿,平日裡都是沐浴之後,直接上牀歇息了的。”
楊沐嘿嘿笑了一下,道:“沒話說了吧,綠兒現在是越來越懂事了。走,今天晚上朕跟你好好談心,這一年來可悶死朕了,妙曦那個狐媚子勾引人的本事不錯,每次聊着聊着,就幹別的事了。”
說完,楊沐將皇后一把抱起,朝着寢宮內閣走去。
……
次日清晨,五更天。
楊沐醒來了,稍微一偏頭,便看到了縮在自己懷裡的皇后。
皇后卻是睡得有點沉,像是八爪魚以般,附着在他的身上,青絲纏繞,整個被窩裡有一絲絲淡淡的清香。
兩人的睡袍都完好的穿在身上,昨晚確確實實,兩人是說了一晚上的私密話,一直到三更天,才漸漸的睡去。
“還真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女人。”
楊沐在皇后光潔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輕輕的爬起了牀。
剛一下牀,便被皇后從背面,摟住了腰。
“醒了?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陛下還是第一次起這麼早,要去哪兒?”皇后睡眼惺忪,問道。
“再過兩天,各國的皇帝就該都到了,得抓緊與諸位大臣商討一下會盟策略。”
楊沐說完,便叫喚了一聲,外面就進來了一羣侍女,伺候他穿好了衣服。
……
冰消雪開的二月,大蒼皇宮正殿舉行了隆重的朝會。
二月,被視爲萬物復甦的祥和之期,在中國古代的歷法中,將整個二月叫做“春社”,如同將六月最熱的一段時日叫做“三伏”一般。
蒼國繼承了華夏文化,節日之類的風俗,自然也一併傳承了過來。
經過六七年的發展,算是像模像樣了。
春社雖非二十四節氣,但雨水催生驚蟄而使蒼龍振翼,農人便在這段時日大起“社火”,以歡樂祭祀土地,祭祀從大地騰空的龍神,祈求五穀豐登。
所以,整個蒼國一片祥和喜慶,備耕的忙碌與歡騰的社火交相瀰漫在春寒料峭的原野,到處都是熱氣騰騰。
本來,二月對於國家來說,一般都不會推行太大的計劃,一切以農耕播種爲主。
但是,今年可不一樣。
就在去年,蒼國率領聯軍擊敗了晉國,攻進了晉城,蒼國一舉成爲天下有數的大國之一。
這是一個十分值得慶賀的事。
就連最後才被吞併的盛地,百姓們也基本上接受了蒼國子民的身份,融入到這一股浩瀚的文化潮流中,自覺的被打上蒼國的烙印,得知此等幸事之後,也家家戶戶十分的歡騰。
便在這瀰漫朝野的歡慶中,大朝會的召開引人矚目。
大朝會之前,楊沐首先率領百官先行出郊祭天,再回歸太廟祭祖,向上天稟報了伐晉大業。
午後,兩百餘名大臣整齊聚集在大殿內,楊沐全副袞冕,戴上了十二珠冕旒平冠,佩起了三尺帝劍,肅穆地登上了龍椅。
“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舉殿兩百餘大臣匍匐跪拜。
“衆位愛卿,平身。”楊沐擡了擡手。
“平身——!”
沈安一聲宣呼,殿中百官站了起來,肅然而立。
楊沐道:“諸位大臣,伐晉之事大勢已定,朕從今日起親理朝政國。但得如此,賴上天佑護大蒼,使我蒼國上下一心,文武協彰,廓清大局。今日朝會,便是要議定蒼國拓展之大謀長策,以及第二次蒼城會盟的佈置之事。”
大謀長策,這個可以議定。
會盟的佈置,也是合情合理。
但是會盟諸多細節,譬如蒼國要哪些城池,有什麼底線,卻不好當衆決定。
“衆位愛卿,可有什麼要奏的。”楊沐擡了擡手。
“陛下,臣有一策。”
楊沐擡頭一看,是殿內的靠門位置。
相對來說,是一個小官。
應該是三品的樣子。
地位連各部的侍郎都略有不如。
這可是陛下回朝之後,第一次召開大朝會,而且討論的第一件事,便是拓展之長策。
約定之俗,應該是兩位丞相先奏。
丞相若是無策,便輪到大家一起討論。
可是,這件事上丞相能沒有策論嗎?
一個三品官員,在這大殿中墊底的存在,竟然搶在丞相之前稟奏,還懂不懂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