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敏銳感覺的阮國女帝,心裡十分清楚,接下來蒼國必然會成爲衆矢之的。
很可能,會面臨諸國的聯合討伐。
就像是伐晉之戰那樣!
雖然,蒼國的真實實力到底是多少,阮國不得而知,但是僅僅憑藉局勢,阮國也是能知道的,將來若是諸國一起討伐蒼國,規模絕對不會比伐晉之戰要小!
“對了,青龍軍團直接南下,等於是切斷了楚國東西交流的通道,其用意是……”
忽然,阮國女帝眼睛一睜,臉上浮現出駭然之色。
越是想,她就越發覺得心中的猜測更加真實。
難道說,蒼國已經做好了諸國伐蒼的準備?
所以說,這個時候佔據楚國的中部地區,阻止莽國和雲國連成一片,與蒼國形成敵對之勢?
不,不對!
蒼國既然放棄了多年的隱忍,那麼首戰肯定是要建功的,而且非大功不可,哪怕是與莽國和雲國瓜分了楚國,對於蒼國來說也是一件爲他人做嫁衣的蠢事,因爲很明顯,莽國在這次入侵楚國的戰事中,可以說是毫不費力,白白佔得了一大片的肥沃之地。
蒼國,是那種爲別國做嫁衣上的國家?
從國家利益的層面上看,這似乎沒什麼毛病,蒼國就算是再霸道,也不能獨自吞下楚國這一張大餅。
但是,蒼國的皇帝楊沐,是這樣一個肯讓別人佔便宜的人麼?
看看這些年,阮國與蒼國之間的貿易就知道了。
憑藉這些年,阮採蕊對楊沐性格的研究和了解,楊沐絕對不是一個讓人白佔便宜的主。
當即,阮採蕊匆忙從浴池中起來,傳召侍女更衣,然後讓人去召集朝臣到朝殿議事。
“對了,讓人單獨去寧王府,讓寧王單獨在側殿見朕。”阮採蕊吩咐道。
“是。”
半個時辰後,寧王果然率先抵達。
“臣弟見過陛下。”
寧王躬身,拜了一下。
阮採蕊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說話。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注意的話,就可以看到一個現象,那就是寧王的穿着很怪異。
第一,腳上穿着鞋。按照阮國的律例,朝殿中議事的時候,說有的大臣都是不準穿着鞋的。
第二,腰間佩戴着一把玉石打磨的短劍。這更是與禮制相違背了,雖然這種玉石短劍並沒有多大的殺傷力,更多的是作爲一種裝飾品和身份的象徵,但是卻是可以看做對皇權的一種不敬畏。
第三,稱呼有問題。歷來臣子參見皇帝,特別是在朝殿這種地方,更是要跪拜下去,自稱要全,參見或者叩見,寧王自稱臣弟,可以說是極爲的傲慢和無禮。
這三點,普通的臣子哪怕是觸及任意一條,都會被視爲對皇帝不敬,輕則訓斥責罰,重則削官奪爵,打入大牢。
但是,阮採蕊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沒有說什麼。
彷彿,習以爲常。
沒錯,這就是如今阮採蕊的無奈。
懷有身孕一事,讓她失去了皇族的信任,之所以還能夠坐在皇位上,無非就是外部環境不允許,朝中多有心腹。
雖然,堪堪掌控了權力,但是三王卻的野心和逼迫,卻沒有絲毫的減弱。
傲慢無禮,已經成了常態。
所以,就在一年之前,她爲了不激化雙方之間的矛盾,也爲了保持皇權的威嚴,乾脆就准許三王可以不來上朝。
並且,賜予了他們三個特權。
什麼特權呢?
入朝不趨。
意思是可以不和普通的臣子一樣,躬着身子亦步亦趨的入殿。
贊拜不名。
就是皇帝在稱讚臣子的時候不直呼名字,或者是臣子在叩見皇帝的時候可以去掉自己的名字。
劍屐入殿。
意思就是可以佩戴裝飾性的短劍,穿着鞋子進入到朝殿中。
這三個特權,原本是爲了獎賞那些立下過大功勞的老臣的三種特權,一般只要是得到了其中的一項,就是一件值得誇耀自豪的事,在官場中極爲有面子。
歷史上,能夠收集兩個特權的都沒有幾個,無一不是青史留名級別的。
三王能享受這樣的待遇,也是阮採蕊基於現狀的一種政治考量。
兩人並沒有太多的閒言碎語,直奔主題。
在聽完阮採蕊的猜測之後,寧王的眉頭,便再也沒有舒展過了。
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被權慾薰心,讓楊沐三言兩語就可策動的寧王了,在阮採蕊一說出猜測之後,心裡就十分地明白,這對於阮國來說,是一個機遇,也是一個挑戰。
若是能夠策動諸國伐蒼,如同對付晉國那樣將蒼國瓦解,那麼阮國就能魚躍龍門,真正的一飛沖天,成爲諸國之首,一統天下就在眼前。
可是,如果蒼國真的打算,將楚國滅亡之後對雲國出手,或者說諸國伐蒼失敗,那麼哪怕是強大的阮國,也可能成爲蒼國一統天下的墊腳石。
勝負成敗,只在一舉!
“陛下將臣弟喚來,單獨召見,恐怕不只是說明局勢這麼簡單吧?”寧王一針見血地指出。
“沒錯,朕準備立即對蒼國用兵!”
“立即對蒼國用兵?”寧王睜大了眼睛,訝然出聲:“你瘋啦!局勢未定,我阮國這個時候去惹蒼國,一旦糾纏不休,諸國哪裡還有合盟的心思,恐怕又會坐山觀虎鬥,我阮國又要步楚國的後塵!”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辦法?坐等蒼國將楚國吞下,而後又吞下雲國?”
“反正,我阮國不是蒼國的對手,時局未定,萬萬不可貿然出兵!”
“難道,等蒼國吞併了楚國和雲國,我阮國就是對手了?”阮採蕊哼了一聲,道:“天下九個大國,能在亂世生存下來,就沒有一個省油的燈,大家都是老狐狸,除去蒼、楚、雲三國之外,六國若是想要結盟,恐怕又有一番齷蹉,恐怕還沒等到商議出一個方略,蒼國就已經揮鞭西指,追亡逐北了!”
“不行不行,還是不行,朝臣們是不會同意的。”寧王眉頭緊鎖,連連搖頭。
“就是料想朝臣們不會同意,朕才找你商量。”阮採蕊道:“別說朝臣,就是其餘的兩王,也難以說服,唯有你胸中有大勢,朕才特地召你在一旁先行商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