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將勸降,本身就帶有一定的迷惑性。
不過,更爲緊要的,還是範西庸口中,那一種種好處。
這個待遇,別說軍隊中的士卒了,就算是一些基層將領,亦是頗爲羨慕。
因爲,哪怕是在範國中,若非出身高貴,哪怕是身爲將領,若不擺脫平民身份,也依然是一個普通百姓,得到的待遇並不會高多少。
想一想,家裡有房屋田舍,還可以讀書,不用苛捐雜稅,打仗還有機會做國家供養的貴族,這是何等的生活?
就算是普通百姓,生活也堪比貴族了吧?
瞧瞧人家範西庸,帶着麾下一叛變,立即就得到了青龍軍的重用,大家在外面當兵,除了迫不得已被徵用,誰沒有往上爬,建功立業的心思?
只要是個明白人就是知道,範國大勢已去,青龍軍必將接管範國,投降青龍軍則是一條康莊大道,前途光明。
在範西庸的勸降下,範軍營壘內一片騷亂,陸續有零零散散的範軍士卒不顧營內將領的呵斥和怒罵,丟下兵器跑出營壘,隨即在青龍軍士卒的指揮下,暫時別編入了範西庸麾下。
見終於有人冒頭,越來越多的範軍士卒選擇出營投降,由於是連營的形勢,所以立即引起了規模效應,哪怕是張壽靈都無可奈何,管控不到。
以至於,當一刻時之後,投降的範軍竟已多達數萬人。
儘管這些兵將中,大多是一些意志薄弱,早已經有了潰逃心裡的士卒,但這些人的投降,無異於是雪上加霜,在士氣方面給了範軍致命一擊。
終於,一刻鐘的時間過去了,當衛忠全下令全軍準備第二次進攻的時候,範軍已經沒有多少戰意,簡直是望風而降。
只要是青龍軍經過的地方,士卒紛紛丟下兵器,跪地投降。
原本,還算是堅固的範軍堡壘,頃刻被瓦解於無形。
人,是羣居的生物,從衆心理,即是人的天性。
即便起初在範西庸的勸降下,絕大多數的範軍仍然因爲顧忌重重,遲疑猶豫,或者說過不了心裡那一關,不願意投降或者不敢投降,但待等青龍軍大舉進攻之後,越來越多的範國兵將是望風披靡,慌忙不迭地投降,許多高層將領也是一樣,見到大勢已去之後,紛紛丟掉兵器,跪地投降。
這等驚人的場面,哪怕是範西庸這個降將,都有些難以置信。
這就是大勢已去呀!
識時務者爲俊傑,看來也不僅僅是他一人如此罷了,這倒是會讓他好受不少,畢竟同僚都投降了,他也不會顯得太突兀,頂多扣一個先降的帽子。
不過,先降和後降有什麼區別?
一旁,一直負責監督降軍的屈勇,看到範西庸的臉色,心裡也約莫明白一些,爲了讓這支軍隊更加聽話,也爲以後青龍軍全面接管範國做鋪墊,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說幾句。
於是,便淡淡解釋道:“我大蒼這些年來,之所以能夠從一個小國,漸漸的成爲天下第一強國,並不僅僅是軍隊戰鬥力了得。事實上,我大蒼的包容性是天下之首,所以極速擴張之下,能迅速得到民心,我大蒼朝廷信奉的,就是上層貴族與平民分開,打壓少數,扶持多數。”
“上層貴族與平民分開?”
“各國立國久矣,所謂的王權貴族,其實就是一羣依附在百姓身上的吸血蟲,下位者流血犧牲,卻頂多只能保持溫飽,而上位者坐享其成。我大蒼則不然,只要吞併了一片疆域後,立即開始化民之策,平民也可以通過軍功和讀書,平步青雲,成爲爵民甚至是新貴族,衣食無憂。與其說,是我大蒼的化民之策做得好,不如說我蒼國的包容性優勢明顯,讓出生不再完全決定一個人的命運,蒼國給予他們一個機會,下層人士都渴望的機會。就比如你,別看你現在投降了,但如果到時候經過一番培訓,仍然是能夠擔任大將,獨立統領一軍的。”
“果真?”
範西庸有不些不可思議,如果真如屈勇所言,那麼這次投降蒼國就太好了,本來只是想保全自己和家族,但是屈勇的這一番話,讓他覺得,蒼國的包容真的可以令他保持權勢地位……
想一想,似乎蒼國的六大軍團中,其中兩大軍團的大元帥,就是投誠而來……
想都這裡,範西庸胸中,升起了一團炙熱。
對於範西庸的反問,屈勇笑而不語。
他當然不會點破太多,其實按照範西庸的表現,投降到了蒼國之後,擔任一個萬人將還有可能,但是再往上就沒有什麼機會了。
畢竟,誰都不會信任一個臨戰時背叛自己的國家和袍澤的人。
蒼國人才濟濟,更加不稀罕這樣一個叛國投敵的人。
給一個萬人將,做做樣子給外界看,已經是極限。
“報!啓稟將軍,有數萬範軍向南突圍!”
向南邊突圍了?
屈勇看了一眼範西庸,那意味不言而喻。
後者心神領會,立即找來了一個心腹愛將,道:“傳本將命令,立即組織大軍追擊,切莫讓張壽靈走脫!”
“遵令!”
於是乎,投降還不到一天的範西庸及部下,化爲了追擊範軍最兇猛的鷹犬,死死咬在了張壽靈撤退大軍的後面。
按理說,這是極爲不正常的。
但是,過去的半個月來,範軍將士一直活在憂慮和恐懼中,不僅要面對敵軍的強攻,還要懼怕本君督戰隊的執法,一個個被逼着上戰場,心裡的團結融入觀念,早就已經很淡薄了,現在被命令進攻,就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泄口,哪裡還管得了敵人的身份。
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顧好自己,拼一份前程,拼一線生機,即可。
像是一陣颶風,範軍在前面逃跑,叛軍在後面追擊,青龍軍團不緊不慢的壓上。
當然,這在個過程中,也有很多的範軍士卒投降,但是在整個大勢下,投降似乎並沒有什麼用,在掩殺的大形勢下,見到敵人只有一刀結果的命。
追擊一個時辰,漸漸的範軍的撤退隊伍,變得極不整齊,反正戎裝都是一樣的,一些將領看到大勢已去,反轉一般的,竟然也加入到了追殺的隊伍中。
一時間,居然分不清哪裡是範軍,哪裡是叛軍,整個戰場亂成了一鍋粥,十里追擊,沿途獻血灑滿了大地,慘烈之極。
從始至終,衛忠全都坐在戰車上,通過望遠鏡瞧得清清楚楚。
既然將這場戰事定性爲青龍軍與範軍的決戰,肯定是儘量畢其功於一役比較好。
怎麼可能,會放任這些殘兵敗將溜回國?
現在不除,以後慢慢收拾可就麻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