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兒怎麼樣了?”玉清玄有些搖搖晃晃地從傳送陣走出,一步一個血印。
“玉凌暫時沒事,倒是玉前輩你這是……”雪清泠從空間戒指裡摸索出了一瓶晶元丹,上前幾步遞給了玉清玄。
她發現對方的氣息起伏不定,一會兒給她強悍到無可匹敵的感覺,一會兒又透着一種後繼無力的虛弱,好似有好幾道不同的力量交織不散。
“這些療傷丹藥於我無用,你自己收着便是。”玉清玄擺了擺手,聽到玉凌尚且安然無恙,不由鬆了口氣,趕緊又問道:“他現在在哪?道靈族星衛沒有來過吧?”
這話剛一出口,玉清玄就發現自己問了個傻問題,如果道靈族星衛未至,這蠱王宮是怎麼憑空蒸發的?
果然,雪清泠面色凝重地道:“來過了,我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我剛感應到異常跑過來,這個蠱……蠱王宮已經被抹去了,玉凌也不見了。不過我用傳訊符聯繫到了他在煉火宗的分身,他說,那個星衛並沒有善罷甘休,他打算抹殺掉玉凌的所有分身。”
玉清玄的心絃又緊繃起來,沉聲問道:“所以道靈星衛已經去了煉火宗?”
雪清泠搖搖頭:“不,應該是去了太燁星淵,之前那邊傳出異象,似乎是陰陽交匯相沖,玉凌的另一個分身恐怕已經從幽冥迴歸了陽界。而根據那位道靈族星衛離開時的空間波動推算,他去的並不是荒蕪星海的方向。”
“幽冥的分身……是不是趙瀾也和他一起?”玉清玄問道。
“應該是,但我覺得那位趙宗主未必是道靈族星衛的對手,所以我煉製了這些陣盤,大致可以傳送到太燁星淵附近。”雪清泠道。
“那現在就送我過去。”玉清玄斬釘截鐵地道。
雪清泠立即提醒道:“玉前輩,您最好還是不要冒險,因爲陣盤中融入了我的本源精血,一旦開啓就會引起我族大長老的注意,如果他願意出手,玉凌當可無虞,只是您就會陷入極其危險的境地。”
玉清玄只沉默了極短的時間:“萬一他冷眼旁觀呢?我不敢賭,也賭不起。”
雪清泠擡頭看着他:“可是您還身負重傷,強撐着過去,也不是道靈族星衛的對手。”
她的言語一貫如此直白,所以玉清玄並不介意這些,只是平靜地道:“小雪姑娘,也許你習慣了計算與權衡,可總有些事情,不管成功的機率有多麼微乎其微,我也願意用命去換。”
雪清泠張了張口,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她忍不住開始思考,如果她有離道境的修爲,會不會也願意不顧一切地趕到玉凌身邊,與他一同應對那強大到無可戰勝的敵人?
這太瘋狂,太荒謬,也太不理智了,可這也是最符合人之情理的選擇。
“陣盤只能傳送一個人,您千萬小心。”
雪清泠想了想,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寶藍色盒子:“這是師父給我的道則靈寶,可以短暫地具象出她的道則,持續十分鐘。”
“這是元乘藥君煉製的道丹,可以彌合道則之傷,只有一顆,希望對玉前輩有用。”雪清泠又托起一個潔白光瑩的藥瓶。
玉清玄默默地將道則靈寶收起來,然後取出那顆道丹吞服了下去。
剛剛攜新晉混沌境之聲威,不計後果強行斬殺了道靈族的三大離道強者,對方的臨死反撲險些讓他交代在當場,即便他硬撐了下來,但體內仍殘留着三種不同的道則之力。
可惜他的玄力氣勁只擅長破壞而不擅長修復,又由於境界不穩,始終未能將三種道則鎮壓抹滅,他每走一步,其實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不過這道丹不愧是元靈族真君親手煉製,乍一入口,便化作溫柔的涓涓細流,平定了那翻騰不休的三大道則之力,就連玉清玄一身的暗傷都基本得以痊癒。
他深吸一口氣,只覺得神清氣爽,體內循環浩浩蕩蕩地運轉開來,再無半分滯澀與阻礙,直接讓他的狀態抵達了巔峰。
難以想象這道丹有多麼珍貴,恐怕再多的星幣都換不來半顆,至少在道宇星系之外,全然沒有道丹的流通。
雪清泠則默默地擺好了陣盤,靈力運轉間,它們驀地懸浮而起,環繞在玉清玄身畔,慢慢地旋轉着,綻放出燦烈的銀光。
“玉前輩,很快你就會和玉凌一起回來,對嗎?”雪清泠忽然輕聲問道。
“會回來的,等着我們。”
銀光中,玉清玄似乎是對她笑了笑,隨後便與十道陣盤一同消失在了虛空的波瀾中。
……
傳聞中,太燁星淵最深處似乎存在一個塌陷的節點,它的質量和密度近乎無限大,任何有質量的物體都會被捕獲和吸納,至於被節點吞噬會是什麼後果,沒有人知道。
然而就在離太燁星淵中心僅有六星裡的地方,卻無中生有般出現了一顆滿目荒涼的星球。
正是天穴星。
當玉凌等人順着天穴通道衝出幽冥的時候,整個天穴星也詭異地從幽冥深處上浮到了陽界,而且還出現在了這麼一個特殊而危險的地方。
星辰地表上,玉凌睜開了緊閉的雙眼,臉色仍透着異樣的蒼白,急促地呼吸了一下。
“咋了?怎麼忽然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蚋兀蟲王飛到他跟前,在他眼前晃了晃。
“剛剛那是……”趙瀾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道靈族星衛,掌握了道則抹殺的手段,很可能是離道境後期強者。”玉凌平定了一下心緒。
剛剛那一瞬間,他幾乎以爲自己的存在要被徹底抹消,甚至都快失去了自我意識。
好在他還剩下那麼一絲微渺的本能,在熙長星衛的抹殺蔓延到這具分身的時候,他無意識地催動了白瓶以及白光。
於是那股不可抗衡的抹殺之力終於中斷,即便如此,玉凌也花了好長時間才恢復了本我。
“你的身份暴露了?”趙瀾問道。
“讓我理一理。”玉凌揉了揉太陽穴,他正在努力消化着這段時間的記憶,所幸分痕秘術非常高級,本尊與分身之間的界限沒有那麼嚴格,百蠱的本尊死了,那他這具分身就自動順位成爲新的本尊,只是免不了會元氣大傷。
更慘的是,他現在手頭還沒有品質上佳的療傷丹藥,因爲當初做好了準備進幽冥,分身這邊就沒有帶什麼太珍貴的東西。
玉凌只好從空間戒指裡摸出幾根冥光草,邊嚼邊道:“情況比這更糟,是玄靈族暴露了,而現在的北境,幾乎全在兩大靈族的掌控下。”
嚼到一半,冥光草那奇苦無比的味道幾乎麻痹了玉凌的知覺,他趕緊將其嚥下,結果這苦意一直從舌頭蔓延到咽喉蔓延到胸腔,似乎整個身體都是苦的。
“哈,誰讓你生吃這玩意兒了,雖然是本王最愛的零食,可本王是幽冥死物你是活人啊。”蚋兀蟲王嘲笑道。
趙瀾聞言立即把空間戒指裡的冥光草全塞給了伍晴:“大師兄,你試試這個對你有沒有用。”
然後他又老實不客氣地揪住蚋兀蟲王的尾巴,把它拎了過來:“少在那說風涼話,有什麼副作用嗎?”
“難吃不是副作用嗎?而且對你們來說,不是一般的難吃,是超級無敵巨難吃!所以請還給我好嗎!”蚋兀蟲王叫道。
就在它瞎比比的時候,玉凌已經好不容易緩了過來,事實證明,難吃確實是唯一的副作用……
苦意退去之後,他現在渾身都暖洋洋的,充斥在體內的死氣彷彿被點燃了一般,化作了最爲純粹的生機滋養着他受損的元氣,而且效果貌似比任何靈丹妙藥還要強勁。
玉凌一邊調息,一邊將目前的形勢儘可能簡潔地介紹了一下,趙瀾和伍晴都聚精會神地聽着。
等到玉凌講述完,趙瀾沉思了少頃,看向伍晴道:“大師兄,你的看法?”
伍晴狠狠地嚼了一口冥光草:“當然是弄死他!”
這一刻,他再無半點溫和的模樣,森森冷笑道:“離道後期又怎樣,死氣對生機天然剋制,或者說,死氣本身就是無之道的具象化。既然始祖給了我活過來的機會,我不殺幾個道靈族高手,又怎麼對得起三千年前死去的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