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如墜冰窖,那道朦朦朧朧、模模糊糊的雪白身影豈不像極了雪神?
難道……即便是那麼多人幾乎拼盡了性命,仍是不能讓她隕落?
即便是神靈,也不該強到這樣離譜的境地吧?!
明明最正確的決定應該是坐上飛行器,立刻逃離此地,但衆人的腳卻像是凍在了原地,硬是一步也無法挪動,只能呆呆地看着那道身影漸漸靠近。
“咦?”念羽白盯着那個人的臉龐,忽然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勁。
“這這這……這是月朵?!”念羽白驚得險些咬掉自己舌頭。
我的天,這是什麼鬼情況?阿凌之前不是說月朵死了嗎?這啥意思,詐屍嗎?
“我我我草,好像真的是……”方子衿的眼神也呆滯了。
“你們的關注點到底在哪?沒發現這個雪晶女人渾身都充斥着神力嗎,還不趕緊逃!”安瑞卡簡直無法理解這些人有什麼好驚訝的。
“她不是雪神……”方子衿下意識道。
安瑞卡要不是沒力氣,早就怒到跳腳了:“不是雪神也差不遠了,她繼承了雪神殘餘的神力,雖然不足全盛時期的十分之一,但足夠輕而易舉殺掉我們!”
“問題是逃也來不及了啊……”不知是誰小聲嘀咕了句。
安瑞卡頓時泄了氣,擡眸盯着越來越近的月朵,心裡大泛苦水,沒想到正主雪神都被滅了,現在卻要這麼憋屈地死在這裡,有沒有搞錯啊?
月朵一言不發地走到近前,在衆人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時候,她卻是微微頓住了腳步,聲音清冷地道:“雪界終將歸一,這是無可更改的宿命。”
她的目光落在被方子衿揹着的玉凌身上,微微閃過一絲複雜之意,最終她只是深吸一口氣,越過衆人繼續往前行去,只留下一句淡淡隨風飄散的話語:“給你們三天時間,所有人都離開雪界,否則我會自行清理掉所有敵族。你們可以不滿,但你們無權反對。反正三日後,雪界溫度將比零下兩百度更低,在冰雪之力覆蓋的世界,你們本就無法長久生存,言盡於此。”
衆人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直到月朵徹底消失在視野後才如夢初醒,面面相覷間皆是滿眼的疑惑和難以置信。
“她就這麼、這麼走了?”一位七星殿弟子只感覺劫後餘生,整個人都要虛脫了。
“三天三天,大家抓緊時間,不然好不容易活下來,最後的死法卻是凍死,冤不冤吶?”念羽白趕忙提醒。
月朵成爲了新的雪神,卻並沒有對他們趕盡殺絕。念羽白只隱隱猜到肯定和阿凌有關,但具體如何他卻一概無知,總感覺舊時恩怨雖然告一段落了,但這些事情卻並不算徹底結束。
畢竟月朵究竟怎麼想的,是什麼心緒,只有她自己知道。
……
兩天兩夜之後,慄炎、剎魂兩族甚至包括幾千蓮春族人全都從之前剎魂族東部的雪界壁壘處離開了,雖然由於時間極度緊張,過程累得夠嗆,但好在有許多飛行器不斷地來來往往運輸,總算趕在期限之前將三族所有人都運出了雪界。
不知該如何形容這支浩浩蕩蕩的隊伍,幾千人就可以滿滿當當塞完一個足球場,幾百萬人就更是一個駭人的天文數字了,硬要說的話,這可相當於一個市的人口數量,就算再緊湊地擁擠在一起,也要佔據老大一片面積。
好在正因爲人多,加上高手都排布在外圍,冰域中環的異獸固然都是化尊、幻神級別的,但瞧見這陣仗哪還敢惹事,只要盯着這羣人離開了它們的領地,它們也懶得多管。
經過三天休養,念羽白也差不多恢復了一些,便拿上冰域地圖跟卡莫納多和幾位焰老商量起來了。
“你們這麼多人總要找個地方安置,我必須得說句難聽的,你們不適合進入人族領地,因爲這很容易被視爲整個異族對人族的入侵,所以會激起無數強者的敏感反彈,到時候你們就算不全軍覆沒也會元氣大傷,所以我推薦你們在冰域外環打下一片領地自給自足,像這裡、這裡都可以考慮。”念羽白伸手在地圖上點了點。
沒辦法,阿凌到現在還沒醒過來,也只有他先頂替着出謀劃策了。
“我們這幾天也是這樣初步考慮的。”卡莫納多點點頭道。畢竟聽這些人族修者描述,外面隨便一個域就有十幾、幾十個聖境修者,他們纔不想花那麼大代價引起人族世界的公憤。
“安瑞卡,你呢?”念羽白又轉向臉色還是很蒼白的安瑞卡。
“冬末必須得和我一起。”安瑞卡着重強調。
“哦,這個沒問題,問題是你要去哪兒?”
“這……”安瑞卡忽然愣住了。
對啊,天下之大,他人生地不熟的,去哪裡比較好?雖然有岡迭這麼多凝血強者當保鏢,足以橫掃一個域,但說起來他還真沒有明顯的傾向。
“安瑞卡,那你就跟我們一起唄,聽說華域可好玩了,我們可以先去書院逛逛嘛,我還沒有去過呢。”冬末微微撒嬌地道。
“這個……好吧,我無所謂。”安瑞卡最終還是攤了攤手,沒有反對。
“念大哥,那你去哪兒啊?”冬末又問道。
念羽白苦着臉道:“我本來打算直接走的,天知道阿凌現在這情況,起碼我得等他醒過來再說吧?不然我走得也不安心啊。”
帕莫加也很愁苦地道:“明明王上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啊?他體內殘留的冰雪之力不是馬上就要完全消散了嗎,魂海的情況似乎也穩定癒合得差不多了,爲什麼王上還是沒有醒來?”
確實挺奇怪,自從在念羽白外力刺激之後,玉凌自身的血脈迅速發揮了效用,被冰雪之力封凍的生機漸漸恢復,早已沒有生命威脅。而他的魂海在神秘白光的滋養和紫塵若那天的凝魂之術作用下也從破碎中修復了過來,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一切如初了,但他到現在都沒有一星半點甦醒的跡象。
“你走哪去?難道你和玉凌不是家住一起的嗎?”言碎月奇怪地問道,現在大家都知道了這兩人的“親戚”關係。
“不是的誒,我去書院之前都不認識他的好不好?”念羽白無力地辯解道。
“真是有緣千里來認親……你們也別太悲觀了,我覺得玉凌命挺硬,應該魂海完全修復了就會醒來的吧?”言碎月道。
“哎喲喂,這事兒可不是鬧着玩的,萬一醒是醒了,一個不小心失憶了或者變傻了或者像紫師姐那樣性格大變了,我會很憂桑的……”念羽白嘆了口氣。
“你說的好有道理……”一時間衆人也有些發愁。
“我覺得你們應該發愁的是另一個問題,”安瑞卡又探了探玉凌的身體狀況,接着道:“他體內的冰雪之力已經差不多散盡了。”
“這不好事嘛?發什麼愁?”衆人一臉莫名其妙。
“不是,我是說冰雪之力散盡後,我發現了另一個問題,他承載了遠遠超出他極限的力量,甚至還硬是堅持了那麼久,他現在全身經脈都斷了,用你們的話說就是修爲盡廢,而且以後似乎也不能再修煉靈力了?”安瑞卡皺眉道。
周圍頓時鴉雀無聲。
良久後方大師兄才炸了毛般氣苦地道:“不是吧?師弟拼死拼活最後要是醒過來見着是這般情景,他豈不是要想不開自殺去?”
“沒沒沒……沒那麼嚴重吧?”言碎月喃喃地道。
然而經脈寸斷……對絕大部分人來說就是根本無解的問題。
除了念羽白和徐澈不這麼認爲。
只是兩人都不好開口解釋什麼,而且玉凌現在人都還沒醒,說這個也不嫌太早。
“警報!前方有大批人族高手正在接近此地,警報,他們已發現我方蹤跡。”這時候,忽然有慄炎族人通過對講機報訊道。
“收到,空中火力準備。”古羥下意識吩咐了句。
“等等,別急着打,萬一是認識的……”念羽白趕忙提醒道。
待到能飛行的十幾個人飛到半空中眺望了一下遠方,他們登時愣在了原地。
只見那些警惕地打量着慄炎三族數百萬族人的人族高手,豈不正是書院、七星殿四方勢力的長老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