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雍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話鋒一轉道:“你們先照顧着她,我還有些事要做。”
“什麼事啊?”方子衿疑惑道。
“你們走之前,有沒有看見殷雪城去哪了?”古雍問。
衆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任來鳳不太確定地道:“除了雲龍國的參賽者,其他人都一起離開了皇宮,我好像看見殷雪城往西邊走了。”
“西邊……”古雍思索了一下,看來殷雪城應該是去雲龍居了。
雖然時星緯的域主府不在雲龍皇城,但這段時間由於九域大比的關係,他暫時住在城中的雲龍居,相當於整座皇城最高大上的客棧。能住進那裡的,最起碼也是各國的高官,或者一國的皇室成員。
“老大,你找殷雪城幹什麼?再打一架嗎?”任來鳳一臉問號。
古雍搖搖頭,並沒有過多解釋:“你們先去匯合其他人,稍後我再回來。”
眼看古雍轉身欲走,一直沒說話的念羽白忽然開口道:“等等!”
古雍腳步一頓,回頭平靜地看向他。
念羽白緊緊地盯着古雍,一副如臨大敵的戒備模樣:“你到底是誰?”
衆人不由一驚,左看看念羽白,右看看古雍,還沒整明白髮生了啥。
“你絕對不是阿凌!”念羽白無比篤定地道。
“呵呵,果然還是你最瞭解他。”古雍牽起脣角淡淡一笑,又輕輕咳嗽了幾聲:“看來你已經猜到我是誰了,只不過不敢承認而已。”
念羽白緊緊抿着脣,嗆啷一聲拔出了長劍,凝神戒備道:“你把阿凌怎樣了?”
“他沒事,只是中了封魂咒而已,過幾天就好了,你不用那麼緊張。”古雍淡淡說道。
念羽白澀然道:“你要我如何能相信你?”
“你相不相信,與我何干?”古雍微微冷笑道。
“你……”還沒等念羽白再開口,古雍已經懶得再跟他糾纏下去,身形一閃就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衆人早就呆住了。
念羽白頹然一嘆,緊緊地咬着牙關沒出聲。
“剛剛如果不是師弟,那是誰?”方子衿已經暈了。
“他跟我說他叫古雍。”龍梓橦隨口說了句。
“什麼?!”一大幫人都變了臉色。
當年暗淵的那段經歷,絕對是大家很多年都揮之不去的噩夢。
逃出暗淵的時候,衆人都在慶幸雖然過程無比坎坷,但最終到底是殺掉了古雍,萬萬沒想到,這位幻神之上的強者哪裡是那麼容易死掉的。
“那師弟是不是已經……”方子衿頓時急眼了。
“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不太懂?”只有方景成一個人茫然地東張西望,然後發現任小胖子也是同樣一臉茫然。
衆人死寂一般地沉默,只有龍梓橦莫名其妙地道:“至於這麼大反應麼?玉凌只是中了封魂咒而已,又不是死了。”
“你不明白……”方子衿無力道。
龍梓橦忽然想起剛剛古雍跟她說,他和玉凌以前是敵人。
雖然她挺納悶,玉凌現在都稱不上有多厲害,以前應該會更弱纔是,怎麼可能是古雍的對手?
也許人在虛弱的時候會更感性和脆弱一點,所以龍梓橦的脾氣也好了很多,耐心解釋道:“你們用不着太擔心,玉凌不會有事的,那位古雍……反正我覺得他不是壞人。”
衆人一臉荒謬,像看外星人一樣看着她。
方子衿匪夷所思道:“你知不知道他曾經爲了達成一己之私,害死了幾千個無辜的人?”
“才幾千個而已。”龍梓橦撇撇嘴,完全無動於衷。
“你……”要不是龍梓橦是個半神強者,估計方大師兄早就挽袖子跟她拼命了。
龍梓橦看他們羣情激奮的樣子,也就沒再火上澆油:“那照你們這個說法,他爲什麼不順手殺掉你們?甚至之前不惜浪費時間也要提醒你們離開皇宮?”
彷彿一盆冷水當頭潑下,衆人頓時冷靜了不少。
龍梓橦說的確實挺有道理,換做暗淵時的古雍,哪裡有現在這麼好脾氣,剛纔念羽白再三逼問,他也沒對衆人動手。
“也許師弟真的沒事?”方子衿感覺到一絲安慰。
念羽白無可奈何地嘆氣道:“只能過幾天再看了。”
……
樹林的另一邊。
“其實你剛剛應該多解釋兩句的。”玉凌無奈道。
他都可以想象,衆人在誤會的情況下會有多焦急。
“他們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古雍一句話就將玉凌堵了回去。
重新回到雲龍皇城的時候,裡面還是一片混亂,雖然尋不出和古雍媲美的同境高手了,但考慮到被人發現了還是很麻煩,古雍便索性用易形術將玉凌的面貌改成了他的。
雲龍客棧也寥寥落落,四大國的皇子公主要麼回國去了,要麼就是潛藏在暗處,派人打探雲龍皇宮到底發生了什麼異變。
作爲封域域主,時星緯自然不可能超脫渾水之外,殷雪城回來把事情一說,他就動身去皇宮了。
於是客棧走廊上,只留下殷雪城一個人百無聊賴地站着。
乍一看到遠處的古雍,他也沒過多在意,直到這個男子走到了他眼前,殷雪城才驀地警覺起來。
倒不是殷雪城反應遲鈍,而是從古雍身上,他沒覺察出任何惡意。
“之前玉凌說有人想見你一面,我就是那個人。”古雍開門見山道。
對這個赤子之心的少年,想來直白一點的表述方式才更受他喜歡。
“可是……我不認識你呀。”殷雪城疑惑道。
“我認識你就行了,你爹孃還在嗎?”古雍問。
“他們已經死了。”
“怎麼死的?”
殷雪城蹙起眉頭:“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少年雖然單純,但也不可能單純到,把埋藏最深的秘密輕易吐露給一個陌生人。
“是被雲龍國的人殺掉的,是嗎?”古雍注視着殷雪城清澈乾淨的眼眸。
殷雪城渾身一震,怔愕地望着這個陌生人,緊緊地抿着脣沒說話。
但他那清澈如湖的眼眸,卻一瞬間殺機洶涌。
古雍輕輕擡手,捻住了殷雪城驀然刺出的劍鋒,淡淡笑道:“放心好了,我沒有惡意,這件事,再不會有更多的人知道。”
殷雪城倔強地運起靈力,手中的短劍嗡嗡掙扎着:“我憑什麼相信你?”
古雍的雙指仍舊如鐵鉗般夾着短劍,帶着一絲淡淡的感慨說道:“其實你應該姓古,對不對?”
殷雪城如遭雷擊,所有的動作都僵滯下來。
他頹然鬆開短劍,任由它叮噹一聲掉落在地,有些無助而無措地道:“你到底是誰?”
“還好你知道,如果你什麼都不知道,那我解釋起來真的會很費勁。”古雍平靜地笑了笑。
殷雪城驀地擡頭,死死地盯着他道:“我打不過你,如果你想用這個秘密威脅我什麼,你直說便是!”
“進屋說吧。”古雍絲毫沒有當客人的覺悟,推開房門後便坐在了椅子上。
殷雪城默不作聲地坐在對面,但下一刻他便吃驚地瞪大了眼眸。
因爲古雍沾了沾茶水,輕輕地在桌上畫了一個玄奧天成的花紋。
一共九筆,看上去就像是一朵盛開在木桌上的含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