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自斬(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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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噗……

半透明利刃擊穿識海壁壘,傳來一連串的暗響之聲,莫晗的識海壁壘剎那間就被半透明利刃穿的千瘡百孔,在莫晗的注視中一片片碎裂開來。

玲瓏塔綻放出純白色的光芒,將獨孤老頭籠罩在其中,從莫晗識海當中飛遁而出,懸浮在莫晗身體一側,如一隻看不見的眼睛般,望着莫晗自斬的一切。

沒有了玲瓏塔鎮壓的識海,崩潰的速度呈幾何倍增,轟然一聲完全碎裂。

半透明的利刃懸浮在莫晗識海當中,自斬一共四步,現在已經完成了兩步,下一步莫晗需要做的就是磨滅身軀。

劈開丹田,碎裂識海,莫晗能夠理解,也毫不猶豫的做到了。但磨滅身軀,以這半透明的利刃,似乎不能做到。難道要用這把利刃將身軀一點點斬碎不成?

就在莫晗思考着如何磨滅身軀的時候,懸浮在莫晗識海中的半透明利刃忽然從識海中衝出,來到莫晗身體正上方,完全扭曲,化爲一個巨大的磨盤。

看到磨盤的瞬間,莫晗知道他要如何磨滅身軀了。只是此時的全身無力,就連神識也已經消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投身到磨盤之上。

“要是我的身體能夠飛起來,然後磨盤主動來到我身下,這樣子我就能投身到磨盤上面了。”莫晗剛一想到如此方法,一股跟磨盤一般半透明的光芒就從磨盤上直射下來,將莫晗籠罩在其中,緊接着莫晗整個身體就凌空飛起,超越磨盤,剛好浮在磨盤正上方。

似乎在自斬的過程中,莫晗想要做什麼,只要一個念頭,這把半透明的利刃都能幫他實現。

莫晗眼睛是睜開的,從自斬開始他就控制着不讓自己把眼睛閉上,這樣子能夠讓他看到一些東西,同時他害怕自己一旦閉上眼睛,就再也睜不開。就如一個受了重傷的人,不能讓他睡過去,否則就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一樣。

被磨盤的力量支撐着,莫晗的身體懸浮在半空,莫晗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每當玄夜國慘無人道的訓練完成之後,他都喜歡找一個可以看到天空的角落,躺在草坪地上安靜的仰望着天空,彷彿要看到天空的最深處,穿過藍天白雲,看到天空的心裡去。

這是莫晗小時候最幸福的時候,剎風塵常年在外執行任務,回來不了幾天,他就一個人安靜的看着望着。慘無人道訓練之後的疼痛也在此時減少了許多,似乎天空的深處能夠安慰他幼小的心靈。

此時此刻的天空彷彿比他以前看到的還要湛藍,藍的美麗,藍的漂亮,藍的寂寞,藍的令他害怕。可莫晗的心是平靜的,甚至他還小憩了一會。

“落。”醒來之後,莫晗知道他要開始了。獨孤老頭雖然沒有告訴他自斬有沒有時間限制,但他知道不需要再耽擱下去了。橫豎都是一刀,如果要死,那麼必然要死。如果不死,那麼必然不會死。況且自斬既然出現,那麼肯定有一線生機。

支撐着莫晗身體的力量在他想到“落”的時候,莫晗的身體就直接失去支撐,墜落在磨盤上。

莫晗一聲悶哼,全身不正常的抽搐。這是身體本能的反應,不是莫晗恢復了力量,就跟膝跳反應是一個原理。

半透明的磨盤緩緩轉動起來,莫晗全身抽搐,連悶哼都已經不能發出來。這磨盤與普通磨盤原理一致,但有些細微的區別。

莫晗身體落在上面的時候,磨盤正上方就出現一道道鋒利的尖刃,當磨盤轉起來的時候,莫晗的身體被無形的力量束縛住,磨盤上面鋒利的尖刃就如絞肉機一般,不斷的從莫晗身體上劃下來一塊塊血肉,就連骨骼在這尖刃之下,也如豆腐般的脆弱。

尖刃從莫晗身上劃下來血肉或者骨骼後,磨盤就產生一股吸力,將這些血肉吸住,繼而一點點磨滅,化爲濃稠的液體,順着磨盤流下,進入旁邊一個半透明的容器中。

莫晗失去了力量,失去了神識,除了思維仍舊清楚之外,莫晗甚至失去了所有的東西。但此刻當磨盤轉動的時候,疼痛卻清晰的從莫晗靈魂深處傳來。似乎真的如自斬功法裡面描述的一樣,自斬不但要劈開丹田、碎裂識海、磨滅身軀,甚至要將他的意識也徹底磨滅。

一旦意識被磨滅,那麼想要獲得新生基本不可能。因爲你無意識,你將不記得以前所有的一切,也將記不得要得到的一切,獲得新生又從何而起。

身軀在磨盤的作用下,漸漸化爲濃稠的液體流入容器中,意識也隨着身軀的消失變的模糊。莫晗忘了很多東西,他不記得他是怎麼成爲一個殺手的,他也不記得他是怎麼進入魔都,怎麼可以修煉的。他忘了,他將一切都忘了。此刻的他如新生的嬰兒般,對一切都是未知,對一切都是空白。

半透明的磨盤上,現在只剩下一顆暗紅色的心臟,還在作着最後的掙扎。

如果仔細看去,會發現這顆心臟表面的一個地方,刻印着一粒種子模樣的印記。這顆心臟之所以到現在都沒有被磨滅,就是因爲這顆種子散發着異樣的光芒,將心臟牢牢的保護在其中。

“老頭,萬一這小子意識不能甦醒,不能重塑肉身,就一切都完了。你也知道這小子的自斬與傳說中的不同,一旦心臟真的被磨滅,他甦醒過來的機率不足千萬分之一。”心臟裡忽然傳出充滿磁性的男聲。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又何必苦苦糾纏於此。如果他真的醒不過來,只能說明命該如此,我們也不必再苦苦掙扎,就讓一切都塵歸塵土歸土吧。”在玲瓏塔光芒籠罩下的獨孤老頭,對着心臟說道。

“也罷,也罷,既然上天如此安排,那就索性讓它如此吧!”沉重的嘆息從充滿磁性聲音主人口中傳來,他也放棄了最後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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