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邏輯上是這樣子的,但這一場戰鬥我認輸。”已經是元嬰中期的陰兆,他不相信莫晗一個金丹後期的修煉者能夠戰勝他,但他也沒必要打這一場。因爲他都來到這裡了,很快就沒有陰厲的事情了。
既然沒有陰厲的事情,他又何必去打一場本來就沒他什麼事情的架呢?
莫晗忽然有些好奇:“爲什麼?”
“因爲仇恨,不止你跟玄夜國有仇,我也跟玄夜國有仇,家仇國恨,特別是陰家。”陰兆知道莫晗好奇的不是爲什麼不打,而是他爲什麼這麼做。
“原來如此,我就說你並沒有真正想要當玄夜國皇帝的心,這裡太小,容不下你,也容不下我。”
“所以你那天在一座樓裡說的都是廢話,但有一句是實話,陰正死了。是的,陰正死了。如果陰正不死,或許我也就放下了。畢竟時間都已經過了那麼久,老一輩的事情早應該放下,而隔了不知多少代我,又何必去做那些無謂的事情。”
“是的,仇恨不是一個好東西,但也不是一個壞東西。至少他能夠讓你頑強的活着,怎麼都死不了。”
“如果他們能夠心寬一點,心大一點。等這個牢籠破開的時候,我也就會悄無聲息的離開,甚至能夠令他們的江山再穩固個一萬年。但他們太心急了,心太小了,所以他們需要接受他們的懲罰。”陰兆似乎在講一個故事,一個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
“所以你變被動爲主動,索性一起滅了他們的一切,是吧?”莫晗的表情漸漸冷了下來,他已經從陰兆的話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與陰兆的合作僅限於將陰家滅了,而滅了陰家之後他們的合作就結束了。而關於殺生刃與剎風塵的事情,並不在他們合作的範圍內。也就是說,陰家滅了之後,陰兆還是不會放了剎風塵,還是會讓莫晗交出殺生刃,甚至還有一場生死戰。
陰厲離開祭壇的速度很快,基本上他剛跟陰兆說完,人就已經到了祭壇之下,與他一同下來的還有他唯一的獨子陰天佑。
“父皇,你爲什麼將五局之約的後三局全部交給陰兆那個雜種了?”陰天佑跟在陰厲身後,一臉不情願的說道。
是的,陰天佑是不情願的,甚至他都不願從祭壇上下來。是陰厲強制讓他下來的。
看着陰天佑滿臉的不願意,陰厲一聲嘆息,爲什麼陰兆不是他的兒子,爲什麼陰天佑就是長不大,隨時都像一個小孩一樣。但陰天佑怎麼說都是親身的,他不能不管。
陰厲雖然離開了祭壇,但他的神識還留在祭壇之上,留意着祭壇上所有的一切:“佑兒,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陰天佑忽然發現以前一直需要他去仰望的父親,此時此刻似乎十分落寞,就連他的背影看起來也不是那麼有力了。
“我們玄夜國其實是一對兄弟打下來的江山,這對兄弟的弟弟就是我們的祖先,這對兄弟中的哥哥就是殺生刃的鑄造者,也就是我們傳說中的那個死士。當玄夜國建國並且穩定下來之後,慾望就矇蔽了所有的人眼與心,弟弟殺了哥哥,自此成爲了玄夜國的開國皇帝。而陰兆就是哥哥那一脈的人,我們都是弟弟這一脈的人。”陰厲說出了一個令天下人都不知道的故事,沒有人知道這個故事爲什麼會流傳下來,還是單脈流傳,因爲陰天佑都不知道這個事情。
或許是因爲悔恨,或許是因爲心中不安吧。
陰天佑一愣,他不知道他一直討厭,一直不喜歡,一直嫉妒的哥哥竟然真的他哥哥:“父親,你一直都知道他是我的哥哥嗎?”
陰厲搖搖頭:“不知道,我剛剛纔知道的。”
到了此時,陰厲忽然沒有了其他的想法,或許皇位就這樣子歸還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是的。陰正的死告訴我,我也要死,我也得死,他們不會容忍我的存在,因爲我實在太優秀太優秀了,優秀到連我都嫉妒我自己。所以既然他們不仁,就不能怪我不義了。”陰兆講出來的事情,令祭壇之上所有人都一片震驚。當然除了陰兆身後站着的高公公。
高公公彷彿沒有聽到陰兆所說的一切,只是安靜的看着陰兆,眼中充滿了無限的關愛與柔情。這是愛,一種屬於父親的愛。
是的,高公公就是陰兆的父親,親身父親。在確定自己有後之後,高公公就進入玄夜國皇宮當了太監,而且是陰厲最爲信任的太監。陰兆與陰正就是高公公一系列的設計,才讓他們被陰厲看中,並帶回宮中,收爲養子的。
“那這五局之約就沒必要繼續下去了吧?”莫晗不想聽那麼多的故事,也不想知道那麼多的事情。他始終記得一句話: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特別是一些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的事情。
當然,這是不莫晗爲自己不想知道找的藉口,他來這裡的目的就是完好無缺的將剎風塵帶走,並且滅了玄夜國皇室。既然他們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他麻煩,並且想要他的命,那麼就讓他不存在吧。
陰兆笑了,笑的很燦爛,很陽光:“是的,不需要繼續了。畢竟現在是我,而不是他。對你用這種手段,只有傻子纔會用出來。我不是傻子,所以五局之約就不需要繼續了。你現在需要做的就一件事情,站在一旁好好看戲,戲看完了我們再商量後面的事情。”
莫晗一聲嘆息,默默的站在一邊,把玩着手中的殺生刃:“可惜,可嘆!”
“可惜你又失去了一次名揚天下的機會,可嘆你現在還是不能帶走剎風塵離開。”陰兆轉身來到祭壇正中間的巨大方鼎之前,全身氣勢突然迸發出來,屬於元嬰中期大圓滿的氣息席捲過整個祭壇,並且朝皇城中極速擴散出去。
“衆軍聽令,所有人全部朝國之祭壇行去,凡是違令者殺,凡是反抗者殺!”感受到陰兆在祭壇上迸發出來的氣息,裴哲鴻凌空飛起,站在大軍的正前方發出命令。
隨着裴哲鴻的命令落下,無數的火把從皇宮外點燃,將整個夜晚照的亮如白晝。
不知不覺中,陰兆已經掌握了玄夜國都城內的所有的兵力,所有人。大軍行進中,玄夜國都城內彷彿迎來了一場地震。大軍所過之處,血流成河,沒有任何柔情,也沒有任何情面。皇宮之中,只要是還活着的,全部被大軍攆成枯骨,不論反抗或者不反抗。
陰兆討厭玄夜國的一切,討厭玄夜國的所有人。他剛纔說他放下了祖輩的仇恨,但他沒有說他放下了這一輩的仇恨。他的父親爲了他有一個好的生存環境,他的父親爲了他有資源修煉,他的父親爲了他不受欺負,忍辱負重,進皇宮當了一名太監,還要在仇人面前卑躬屈膝,他放不下,也不會放下。
“陰厲,你還要在下面等多久?,或者等到何時?”陰兆的目光彷彿穿越了空間,落在了陰厲身上。
陰厲一聲嘆息後,同樣全身的氣勢迸發出來,幾步之後就來到了祭壇之上,與陰兆面對面:“高公公,或者說陰玄,你說你們父子兩人入宮到現在,我對你們怎麼樣?”
高公公也就是陰兆的父親,也就是陰玄:“對我們很好。”
“那在這裡我別無所求,玄夜國所有的一切你們都拿去,但請放過我的孩子佑兒,他還是一個孩子。”陰厲望着陰玄的目光,滿是懇求,現在的他再也不是一國之主,再也不是玄夜國的皇帝,而是一個父親,一個走投無路的父親。
陰厲沒有將目光落在陰兆身上,也沒有將希望放在陰兆身上。因爲他知道陰兆對他的恨,也知道陰兆的性格。如果他將這些都放在陰兆身上,那麼他的所有都會落空。
陰玄將目光不斷從陰厲的身上移開,他要避開陰厲的目光,避開陰厲的希望。他知道一個父親在這個時候是多麼的無助,對希望是多麼的渴望。但他知道他不能答應,也不能答應,所以他只能躲開,遠遠的躲開。
“你覺得可能嗎?”陰兆接過話來,冷漠的望着陰厲。陰兆經歷過這一切,因爲曾經他的父親就跪在別人面前,這麼祈求過。但他不能放過,不能仁慈,只有他們的死,才能洗刷掉他與陰玄身上的一切。
陰厲失望的將目光看向莫晗,換成他他也不會放過陰天佑。他只能將希望放在莫晗身上,至少從現在來看,莫晗需要幫助,而他恰巧能夠幫助莫晗。儘管他們之前有許多不愉快,儘管他們之前有很多摩擦,但他相信,在生死麪前,這些都能夠被放下,也能夠放下。
莫晗望着陰厲,沒有憐憫,沒有落井下石,也沒有喜悅:“我需要幫助,但不需要你的幫助。我是一個從來不會妥協的人,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況且,你真的認爲我需要幫助?你又能幫助到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