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烏黑的小蛇在龍崢的袖子裡面,不安的動來動去,正是龍崢的本命妖獸玄蛇。到了後來,甚至咬住龍崢的袖子往後拖,看它那樣子,明顯是不願接近莫晗。
龍崢擡起的手臂最終也沒能落下去,與莫晗保持一段距離,直至玄蛇小黑勉強安靜下來,才一臉苦笑的看着莫晗說道:“你身上有什麼東西,竟讓我的小黑如此害怕?”
龍崢身後的兩個老人,此時也一臉警惕的望着莫晗。儘管莫晗的修爲看起來只是築基中期的樣子,但不知爲何,他們從莫晗的身上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危險,總覺得一旦動手,他們不一定會是莫晗的對手。
莫晗聳聳肩,隨意的晃動着手中的殺生刃:“似乎沒什麼,如果一定要說有,那就是它嘍!”
一股濃郁的殺氣從莫晗晃動的殺生刃上傳來,甚至還帶着嗜血的渴望。
本就顯得十分壓抑的氣氛,在這股殺氣的作用下,更是平添了幾分森冷。
龍崢眼皮一跳,身後的兩個老人更是下意識的就上前兩步,將龍崢擋在身後。周圍密切注意着這裡的四大勢力與散修,眉頭更是不禁皺在一起,定力不足的修煉者,臉色瞬間蒼白,全身冒汗,似經歷了一場大戰。
“安靜點,暫時不到你撒野的時刻。”莫晗的眉頭微微皺起,用手指輕輕彈了一下刀刃。
殺生刃彷彿聽懂了莫晗字裡行間的意思,嗜血的渴望終於消失,只是上面的殺氣一如既往。
龍崢袖中玄蛇的不安仍舊沒有停息,似乎玄蛇害怕的不是莫晗手中的殺生刃,而是另有他物。只是莫晗不說,他也不會繼續問下去,只需知道莫晗對他沒有惡意就行。
“嘿,小子,我說你有沒有見到什麼寶物出世啊,要是見到了,就跟大夥說一聲,也不要讓大夥在這等着,是不是啊!”
類似的起鬨聲,不斷的從周圍的修煉者口中傳出,幾大勢力也默許了他們手下的喧譁。甚至到了後來,如此般般的質問聲已形成聲浪,一波一波的朝莫晗涌來,彷彿要將莫晗三人淹沒在聲音當中。
“小子,爺爺告訴你,如果今天你還想活着走出這片沙漠,那麼就乖乖將寶物交出來,否則讓你站着進來,躺着出去。”
莫晗的名字,莫晗的事蹟,關於莫晗的一切,只要是修煉中人,沒有幾人會沒有聽過。但從此刻的情況來看,在貪婪與慾望之前,他們早已忘記了枯葉大陸上的有一個叫魔都的龐然大物,忘記了在玄夜國重賞之下仍舊活的好好的莫晗,忘記了四大勢力領頭人保持的沉默。
“交,又怎樣?不交,又怎樣?”莫晗的聲音輕而飄忽,如果不仔細聽,甚至不能聽清他說了什麼。但這冷漠的聲音卻彷彿有魔力一般,清晰的響徹着所有人的腦海裡面,不帶一絲感情。
所有的叫囂,所有的嘈雜一瞬間消失,周圍忽然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你也想要獲得我身上的寶物嗎?”
莫晗沒有搭理周圍的一切,轉頭似笑非笑的望着龍崢,手中斂去嗜血渴望的殺生刃在陽光下,在目光中,閃爍着紅色的光芒。那輪鮮紅的殘日,彷彿在訴說着黑夜到來的殘酷。
龍崢一怔,不曾想到在這個時候,莫晗不是去解釋或者對付其他人,而是來反問他。其實他剛纔的確在想,莫晗到底在那紅色的雲彩中得到什麼寶物,也在思考得失利弊,要不要動手搶來。
“自古以來,寶物有德者居之,是我的終究是我的,不是我的強求也沒用。況且要從你手裡拿東西,也要打得過你才行,不是嗎?”龍崢咧嘴一笑,悄然將剛纔的心思收起,與莫晗站在一起。
也就在龍崢決定了與莫晗站在一起的時刻,他未曾留意到站在他身後保護他的兩個老人,明顯鬆了一口氣。
也許是因爲他們金丹期的修爲要比龍崢敏銳一些,也許是從他們出現,莫晗就給他們不一樣危險的感覺。總之不論如何,他們不用再面對莫晗。就連他們自己也沒發現,不知何時他們已將莫晗列入極度危險的行列,比面對這裡所有人都要危險。
莫晗微微一笑,冷漠的目光掃過周圍所有的人,唯有在君修宗赤安、羽皇谷鬆傑、聞仙殿歷羽、焚天宗諸葛晶以及他們身後一兩人稍有停留外,都是一掃而過。
只不知何故,凡是莫晗目光所到之處,周圍所有的修煉者都會下意識的低下或轉過頭顱,避過莫晗的視線。
“剛纔的血雲裡面沒有寶物,都是戾氣,我只是不小心打開了一扇門,一扇通往這裡核心之地的門。”
莫晗仰頭望天,似乎想要透過這晴朗的天空,熾熱的太陽,看向極遠極遠的地方,又似乎在等待着什麼東西的降臨。
龍崢又是一怔,他沒有想過莫晗給他解釋,但莫晗卻給了他解釋。他沒想過去相信這個解釋,但他卻相信了這個解釋。
壓抑的氣氛如一團沉沉的烏雲壓在每一個人的頭頂,令他們喘不過氣來。他們不明白爲何晴朗的天空下,熾熱的陽光明明烤的所有人大汗淋漓,他們心中卻是一片陰霾。
一盞茶,兩盞茶,一刻鐘,兩刻鐘。
終於有人受不了這無形的壓抑,心境開始崩潰,在寂靜中邁出腳步,一臉瘋狂。
是不是所有人在這裡都會瘋狂?是不是所有人的深心裡都有那麼一兩處抹不去的執着?
驚叫聲不知從何處響起,如一顆落在水面上的石子,打破了這裡的平靜,也喊醒了朝莫晗三人前進的幾人。
赤安、鬆傑、歷羽、諸葛晶、龍崢以及他們身後的一兩人,莫晗回過神來,望着莫晗的目光裡全是駭然。若不是那一聲驚叫,或許他們就這樣子默默的離開了。
莫晗手中紅光一閃,殺生刃又在他的手指尖跳躍,彷彿要舞出一場永不謝幕的優美舞蹈。
剛纔邁開步伐的幾人,連忙後退,沒有人知道他們冷汗淋漓,全身衣服已然溼透。
轟隆。
地面傳來一聲巨響,安靜平穩的沙漠忽然間晃動起來,彷彿地震來臨一般。
無數的沙粒朝着莫晗幾人不遠的一個地方涌去,那裡正在不斷的沉陷,似乎下面有什麼東西開始甦醒、站起,使得沙粒流動。
南柯一夢,如癡如醉,是誰在午夜裡魂牽夢繞,是誰穿過千年萬年只爲一眼。
莫晗的悲傷來的無影無蹤,去的了無痕跡。彷彿一場夢,彷彿鏡中花水中月,留下的只是那個白色的身影。
沙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朝着同一個地方陷落,沙沙的聲音如漆黑夜晚羣蛇移動的摩擦。
一顆如沙粒一般顏色的珠子從沙粒陷落地方緩緩升起。
這顆珠子碗口大小,表面凹凸不平,滿是風雨侵蝕的痕跡,只是不知掩埋在沙粒下的東西又哪來風雨的侵蝕。
隨着珠子的出現,蛇蠍沙漠一陣晃動,晴朗的天空風起雲涌,比窮奇殘魂出現的聲勢還要浩大。
窮奇殘魂出現伴隨着無盡的戾氣以及狂風暴雨,這顆珠子的出現只是攪動了蛇蠍沙漠的天氣環境,並未有太大的異相,也或者是它還沒有完全出世,剛剛甦醒。
連接着珠子的是一塊四面呈三角形的石頭,這塊石頭剛剛冒出來一個尖,就讓人感覺到它的龐大,四五個人直接圍不過來,與它上面的石珠根本不是同一個級別的。
莫晗望着完全露出來的珠子,與連接着珠子的三角形石頭,忽然感到一陣熟悉,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他的玲瓏塔,是的,這就是一座塔的頂端,塔剎。
“漠塔是怎麼來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正在出世的漠塔吸引過去,莫晗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漠塔的塔剎,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口中卻朝肩上的聖譽問道。
“我沒有從窮奇殘留的記憶中找到漠塔的記憶,不過從掩藏在蛇蠍沙漠中的窮奇骨骼找到了漠塔的記錄。窮奇與麒麟大戰雙雙隕落後,墜落在此地。如果沒有人專門爲他們建造了無妖谷這個墓穴,就算他們是異獸,也逃脫不了時間的摧殘。這座漠塔就是有人從外界帶來,支撐無妖谷的一根支柱,不過那個人也只是帶來了一座殘塔,甚至連塔都不算,只是某座塔的一角。”
聖譽說完,似有意無意的瞟了莫晗一眼,彷彿要從他的臉上找出什麼東西來。
“漠塔裡面有什麼?”
莫晗的心裡一動,立即就想到了他的玲瓏塔。隨着修爲的深入,他知道玲瓏塔的確是一件了不得的神物,但不知何故早已殘破,許多能力都不能發揮出來。要讓玲瓏塔恢復到鼎盛時期,必須尋找到它曾經的殘骸,或者找到比煉製它更好的材料,方有可能重新煉製。
就這麼片刻間的功夫,漠塔已完全出現在所有人的視野裡面。高大敦實的塔身,如擎天之柱一般,讓人望而生卻,高不可攀。
一眼望去,滄桑的氣息迎面撲來。帶着時間的流逝,帶着歲月的沉澱,彷彿要將你與它一起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