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滄瀾倒不是危言聳聽,實際上,天閣一百零八分舵,每一個舵主,都是從天閣年輕弟子的身份走來的。
每一個舵主的背後,都有一段天閣大王屋山考覈的經歷。所以,每一個舵主背後,都有盤根錯節的關係。
天閣組織,旗下弟子數十萬。包括天閣總部,一百零八分舵,真正能混到中高層的,也就是那幾千上萬人。
而這幾千上萬人,自然都是精英。
精英之間,必然有各種小團體。燕滄瀾與莊震南差不多是同期的弟子,而且兩個分舵之間,也算毗鄰。所以燕滄瀾對莊震南還算有些瞭解。
“供奉大人,要說這莊震南,除了性格霸道囂張之外,其本事倒是一般。因此這麼多年來,纔會形成莊震南和石天豪兩大巨頭的局面。很多分舵,其實分舵舵主是一人獨攬大權的。所在城市的城主,充其量只能算副手。很少有分庭抗禮的局面存在……”
“這些都是題外話。要說這莊震南,他的心思,其實並不在這地周分舵。地周分舵,只不過是他瘋狂斂財的一個途徑。當初,與這莊震南同期的,有幾個交情特別好。分別是天微分舵舵主史天煥,地煞分舵舵主牧天機,以及那地隱分舵的常秋,這四個人,在大王屋山試煉的時候,便是出了名的抱團。據說,這四人在任分舵,都是瘋狂掠奪財富。而他們背後,似乎有一個靠山。他們瘋狂掠奪的財富,據說都是流向這個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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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靠山是誰?”
燕滄瀾搖了搖頭:“靠山應該是來自天閣高層,具體是誰,無人知曉。但這靠山,應該非同小可!”
“嗯,燕舵主有心了,他日到天閣總部公幹,莫忘了到我百草堂靈眼峰一坐。”任蒼穹淡淡笑着,便不再多說這個話題。
任氏家族,在黑石城逗留了大約六七天,萬里堂的任命終於下達。讓任蒼穹沒有想到的是,帶來這任命狀的使者中,赫然有崔航在內。
崔航以六級月華勳章的資質,進入萬里堂,果然被重點培養。如今幾個月過去,以他那精明的性格,倒是如魚得水,居然混出了一點頭臉出來。
如今這次來地周分舵公幹,顯然是萬里堂給他的特殊機會,同時也是向任蒼穹發出的善意信號。
萬里堂的使者到來,那萬劍通高懸在心頭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地了。根據天閣規則,任命分舵舵主,須得挑選黃道吉日,焚香沐浴,祭拜天地,然後才能正式宣佈委任。
正巧,查了一查黃曆,發現第二天便是黃道吉日。
整個黑石城,一派喜氣洋洋。新的舵主要上任,這便代表着地周分舵進入一個新的紀元,必將有新的面貌。
從黑石城上上下下載歌載舞,普天同慶的樣子可以看出,莊震南這個分舵舵主是當的很失敗。
這麼多年,地周分舵被搞得烏煙瘴氣,各種盤剝,確實讓得地周分舵各地一片烏煙瘴氣。
也難怪燕滄瀾會覺得奇怪,那莊震南的心思似乎根本不在地周分舵這裡,完全是一種過一天,算一天的心態。
黃道吉日到來,萬劍通沐浴更衣,焚香祭拜天地。一切程序走過之後,那萬里堂的使者高聲宣佈:“經萬里堂審覈,前任舵主莊震南倒行逆施,暴斃身亡。特擬前任副舵主萬劍通就地提拔,晉升地周分舵舵主。地周分舵各方勢力,當全心輔佐,共建大局……”
“謝天閣隆恩,我萬劍通當竭盡全力,鞠躬盡瘁。”
萬劍通心情盪漾,有一股激流在胸中澎湃。踏步上前,要接過那委任狀。
就在此刻,忽然虛空傳來一陣雷霆般的厲喝:“且慢!”
這聲音,好似晴天霹靂,帶着強烈的丹田之氣,噴薄而來,倒似一頭咆哮的蒼龍,卷得人耳膜發痛。
黑石城上空,忽然席捲而來一道驚天的亮光,彷彿虛空之中打開了一扇門,射出一道光華。
一名全身黑衣的男子,鷹鉤鼻,目光陰冷如同地獄裡走出的陰魂一樣。坐下一頭火紅色如同蜥蜴一般的變異飛龍,張牙舞爪,殺氣騰騰。這對組合,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殺氣重。
燕滄瀾見到此人,猛地想起什麼,失聲道:“厲道宗?”
聽到厲道宗三個字,那萬劍通的表情也是微微一變。這三個字,在天閣象徵着什麼?
殺戮!
沒錯,這厲道宗,乃是斬空道弟子,心狠手辣,殺伐決斷。當年爲了證道,弒父殺母,敗在了斬空道道尊尤天戰座下。
這麼多年來,這厲道宗修爲突飛猛進,以不到六十的年齡,便已經修煉到金丹九轉。
有人說,他在百歲之前,當可晉升神通境!
這份天賦修爲,在斬空道中,也算排得進前五。
天閣十六年舉辦一屆選拔考覈,每一屆能被天閣四道看中的弟子,鳳毛麟角。一旦被天閣四道看中,基本上也就預示着,此人將從此飛黃騰達。
因此,天閣的弟子,最高級別,是大道級傳人。這種弟子,在天閣十殿堂鍛鍊的時候,起步就很高。
這厲道宗,如今已經混到了神戰殿的供奉,地位非同小可。他這次出馬,可謂是意外之極。就連精通各種小道消息的燕滄瀾,也深感意外。
這厲道宗,好端端怎麼幹涉起地周分舵的事了?
厲道宗目中無人,彷彿任蒼穹,燕滄瀾等人在他眼裡,只是泥塑木雕一般,看都不看一眼。
直接對萬里堂的那個執事頤指氣使說道:“這萬劍通是篡逆者,罪該萬死,沒有資格當舵主。把任命狀給我。”
那萬里堂的執事,看到厲道宗這個神戰殿的供奉,心裡也是直打鼓。雖然天閣十殿堂各有職司,互相不能過多幹涉。
但是這厲道宗的強橫,他也是有所耳聞的。此刻聽他開口就直接要委任狀,這着實是霸道之極。
委任狀是萬里堂高層審覈敲定的,就算是神戰殿的老祖,也不能沒有理由就將它沒收。
這厲道宗,莫非是想公然干涉萬里堂的內務不成?
“厲供奉,這委任狀是我萬里堂老祖簽訂的,卻不能給你,請見諒。”那名萬里堂的執事硬着頭皮說道。
“什麼東西!”厲道宗猛然雙眼寒光迸射,喝道,“我跟你討要,是給你面子。你竟然不給?是誰給你這麼大的狗膽?”
厲道宗呼喝之間,虛空中又飛來幾頭靈禽,紛紛落在厲道宗身後,其中一人赫然是地隱分舵的舵主常秋。
那常秋眯着眼睛,盯着下方的燕滄瀾,附耳在另一人耳畔說了幾句。
另外一人,目光陰狠地盯着燕滄瀾望了幾眼,此人,正是天微分舵的舵主史天煥。也是莊震南幕後四人小團體的老大。
而另外一名道人,一身道袍繡着陰陽太極魚的圖形。挽了一個道髻,神態蒼古,正是天煞分舵舵主牧天機,神機妙算,極爲精通各種卜算之法。
顯然,這兩批人,先是厲道宗強勢出場,再是其他三人聯合出場,目的都是一個,組織萬劍通接任地周分舵舵主的位置。
“萬劍通,你以下犯上,作亂篡位,罪不容誅,速速給我跪下,束手就擒,可免你九族不死。若有遲疑,大軍一到,滅你九族,雞犬不留!”地隱分舵的常秋,跳出來叫囂道。
早些日,他被燕滄瀾斥退,心裡一直不爽。如今自己的靠山來了,他心中底氣十足,叫罵過後,還不忘示威地瞟了燕滄瀾一眼。那意思明顯是說,你燕滄瀾不是牛逼嗎?現在給我跳出來看看?
萬劍通面色十分難看,卻知道這一盆髒水過來,不能不辯解一下。
“莊震南爲非作歹,這些年在地周分舵早就天怒人怨。我萬劍通只不過是替天行道,爲天閣剷除敗類,何罪之有?若是有罪,萬里堂的諸位大人,怎會賜下委任狀?爾等分舵舵主,不在自家地盤修心養性,卻來干涉我地周分舵的內務,莫非將天閣的規矩視若無物不成?”
“羅嗦!”那厲道宗冷喝一聲,擺手制止常秋說話。
上前一步,以那居高臨下的態勢,藐視說道:“萬里堂那些老傢伙,尸位素餐,早就老糊塗了。他們的委任狀,做不得數。既然他們老糊塗,我厲道宗就幫他們儘儘本分。今日,黑石城上下,若有違抗我厲道宗者,死!”
厲道宗可不是動嘴皮子的人,每下壓一步,那滿身的殺氣籠罩的範圍,便擴散一圈。
漸漸的,漫天都是厲道宗的威壓,如同一團血海籠罩,讓下方之人,感到一陣陣窒息。
一些修爲低的人,甚至連呼吸都急促起來。而天人境以下的武者,更是煩惡欲吐,說不出的難受。
有些甚至連心跳都急劇加速,彷彿一顆心隨時有可能蹦出胸口。
唯獨任蒼穹,冷眼望着這厲道宗,忽然上前一步,淡淡一聲喝道:“厲道宗是麼?在天閣總部耍耍威風也就罷了,在這小小的地周分舵耍威風,很有快感麼?”
任蒼穹這一席話,沒有龍吟虎嘯,也沒有大肆嘶吼,但就是這淡淡的口氣,每一個字,都包含着不朽帝氣那股無堅不摧的氣勢。
這不朽帝氣的音殺之術,卻是如同摧枯拉朽的利刃一般,將厲道宗辛苦佈置的殺局,如同撕扯紙張一樣撕裂。
厲道宗只覺得胸口被重錘襲擊了一般,差點噴出一口血來。
王對王!
這是兩邊的王,直接對上了!
厲道宗不怒反笑,用那陰森森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任蒼穹,臉上的殺機頻頻浮現:“你就是任蒼穹?李逸風那老鬼收的新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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