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救人如救火,於宏這麼做當然不能算錯,但是卻也留下了很大的隱患,那就是如果真的受到了敵人的阻擊或是戰事不利,根本無法速戰速決,時間拖得久了,又無法補充糧草,等待他的必然是相當嚴重的後果。
於宏多年帶兵,這個道理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他此時只想着兵貴神速,就將這些忽略掉了。
起初一段路於宏的兵馬走的還算是相當順利,即便是偶爾遭受到一些零星敵人的攻擊,對他也造不成什麼太大的影響。這讓本來一直繃緊了心絃的於宏逐漸就鬆懈了下來,以至於他就忽略掉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之前派出的斥候已經很久沒有回來報信了。
正當於宏的軍隊來到了一處足有百餘丈寬十數里長的山谷中時,轟隆一聲巨響,無數的巨石從天而降,隨即就有無數的箭矢如同狂風暴雨一般從天而降,朝着最前方的兵馬狂射而至。
糟糕,中埋伏了!於宏暗叫不好,心中暗罵派出去的斥候竟然沒有發現山谷兩側的危險之時,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已經有段時間沒有接收到斥候回報的敵情了。之前他一直急着趕路,也就將此事給忘了,現在回想起來頓時就意識到只怕自己派出去的斥候多半早就已經遭了敵人的毒手。
這山谷雖然並不算狹窄,但是想要放下他麾下的八九萬兵馬卻也不行,因此突遭攻擊之時,於宏的軍隊也不過只有一多半進入了山谷。此時被巨石攔腰阻斷,頓時就成了兩截。前面的兵馬正遭受攻擊,免不了有些慌亂。而後面的兵馬突然間跟主將失去了聯繫,照樣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兵法之中,設伏攻擊敵人時,講究攔腰截斷,半渡而擊,其實道理都一樣,爲的就是讓敵軍首尾難以呼應,造成敵軍慌亂,進而才能收穫最大的戰果。此時同樣也是如此。
“不要驚慌,你們幾個去轟碎攔路之石。”於宏能夠成爲一軍主將,自然有其不凡之處,在短暫的震驚之後很快就冷靜下來,隨手點了幾個實力不弱的心腹校尉,命他們前去清理道路,確保大軍前後連成一氣,而他則是晃動了一下手中的一把長刀,催動胯下馬,喝道:“其餘人等,隨我殺出去,將設伏之人盡數滅殺。膽敢攔我大軍,真是螳臂當車。”
於宏此話一出,原本有些慌亂的衆人頓時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軍心也隨之穩定下來。
“繼續拋擲石頭,絕對不能讓他們將道路清通。”山谷兩側的崖頂之上,步封侯居高臨下看着谷內的情景。看到因爲遭受了突襲的敵方軍隊隨着於宏的一番應對而很快恢復了平靜。即便作爲敵人,步封侯也不得不在心中暗贊這個於宏的確是有些本事。
只不過讚賞是讚賞,作爲敵人步封侯卻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他現在想的最多的還是如何將於宏的這支軍隊徹底殲滅,就算無法全殲,起碼也要將其徹底混亂。
爲此,步封侯對身邊的手下道:“按照之前我所安排的,盡你們最大的努力去分割他們並且製造混亂,同時最大限度的擊傷他們的人馬。記住了,我不強求一定要殺死很多人,但是我要受傷的敵人越多越好。”
說到這,步封侯又朝着一直跟在身邊的十餘個身形壯碩,人高臂長的精兵一揮手,道:“爾等隨我來。”
這些精兵跟其他手持刀劍槍矛的士兵大不相同。他們手裡拿着的是一把十分精緻的長弓,弓身上篆刻有符文,時不時的就有一道光芒閃過,正是滅神弓。
滅神弓在大漢軍隊中算不上多麼稀罕,但是也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夠弄到手。當初夏凡擒拿了藍皓天,用以要挾呂川,很是敲詐來了不少的法弩和滅神弓,這次爲了擊敗以方森爲首的三十萬軍隊,夏凡也着實是下足了本錢,就將這些滅神弓分發給了麾下的各支隊伍。
用當初從呂川那裡敲詐來的滅神弓,來打敗他的敵人將其救出來,真可謂一飲一啄,暗含天數了。
步封侯的手下也同樣分來了不少,除了一部分被他發給了個別的精銳,用以在攻堅時滅殺敵方軍隊中的強者外,還有十五把被他留了下來,並且特意找來了十五個精銳的弓箭手。爲的就是來應對此時的情況。
“你們聽好了,瞄準那廝,每人連射三輪,便即散開,自行尋找其他有價值的目標。”步封侯指着正騎着高頭大馬,手拎長刀,帶着一衆心腹精銳全速朝着山谷出口猛衝的於宏下令道。
戰場之上,爲了取勝當然可以無所不用其極。步封侯俯瞰着於宏,雖然頗爲敬佩他的武勇,但是卻也不會因此就放棄將其射殺的想法。相反正是因爲發現了他的存在對他的手下的士氣影響極大,步封侯才更希望一舉將其幹掉。
“遵命。”爲首的弓箭手答應一聲,朝着其他人做了個手勢。
一衆弓箭手打開了背後的巨大箭囊,從裡頭取出了三根靈符箭,隨即搭箭開弓。隨着他們逐漸用力,見長弓拉到仿如滿月,弓身之上的符文開始閃爍起了耀眼的光芒,同時四周的天地靈氣也在符文的吸引下進入其中,附着在靈符箭上,
原本就閃爍着淡淡光芒的靈符箭此時也越來越亮,尤其是箭簇之上的符文更是光芒耀眼,熠熠生輝,彷彿每個符文都像是活了過來,隨時會跳出來似的。
“殺!”
此時爲首的弓箭手大喝一聲,猛然鬆開了手指。
“嘣……”
衆弓箭手早有默契,又有爲首之人的號令,幾乎是同時鬆弦。剎那間弓弦回彈,破空之聲轟然作響,宛如驚雷炸響。十數聲連在一起,更是如同平地起了一聲驚雷。不但是聲音巨大,並且連周圍百餘丈內的空氣都隨之震盪起來,勁氣激盪之下,連地上的土都被震的飛揚起來。
“轟隆……”
弓弦回彈尚且有如此威勢,那十五根靈符箭離弦飛射而出時聲勢更加浩大。本就遠比一般箭矢長許多粗許多的靈符箭此時激射而出時,頓時化爲一道耀眼之極的光芒,不像是一根箭矢,而像是九天之上隕落的流星,雲霄之上轟落而下的雷霆,勢不可擋的朝着於宏轟落下去。
“不好,有滅神弓,保護將軍。”
“殺了他們。”
“還擊,還擊!”
……
靈符箭一出,聲勢驚人,於宏身邊的那些精銳親衛頓時就察覺到了。怒吼聲中,頓時就做出了應對之策。
有的端起手中盾牌,騰空而起,豁出性命想要擋住那呼嘯而至的靈符箭。還有的則是從胯下的馬背上也抽出了同樣的滅神弓,搭箭開弓,以射對射,不爲殺人,只是想要擾亂對方。
“轟……”靈符箭迅如疾電,瞬息便至,因此不等那些親衛的防禦措施起效,十五道雷霆一般的利芒就到了近前。
“嘭……”雖然親衛們的反應稍慢,但是還是有一人擋住了一根靈符箭。只是他手中的盾牌上雖然也有靈符閃爍,防禦力也不弱,顯然是專門爲了擋箭而煉製的,可是此時在靈符箭的轟擊下,卻只是堅持了不到兩息就轟然一聲崩碎開來。隨後那親衛也嘭然一聲,被靈符箭轟爆成了一團血霧,場面血腥到了極點。
只是此時卻沒人在乎這些,幾乎八九成的人都在看着那餘下的十四道利芒還有正跨馬提刀的於宏。
他能不能抵擋的住?會不會死呢?這是幾乎所有人在想的問題。
“呔!”於宏斷喝一聲,驟然揮刀,雪白的刀芒瞬間爆發而出,不但剎那間激射出百十丈遠,更是變得高有百丈,不像是一道銳利的刀芒,而像是一波正在不斷攀升的海潮似的,以鋪天蓋地之勢朝着那十四道靈符箭轟去。
“轟隆……”
刀芒和靈符箭相撞,頓時發出驚天動地一般的聲音,在山谷之內久久迴盪,不絕於耳。有不少離的比較近或是實力相對弱一些的兵卒,更是直接被震得七竅流血而死。
這還只是個開始,當刀芒和靈符箭對轟所爆發出來的強大威力和狂暴勁風席捲四面八方時,方圓五六百丈內的人馬幾乎全都或多或少受到了衝擊。輕一些的就是被震飛或是摔倒在地,可是嚴重的就是骨斷筋折,一命嗚呼。
不但是人,就連山谷兩側的崖壁都被震得轟隆作響,碎石四散,塵土飛揚。
“噔噔噔……”
在強勁的衝擊力下,於宏胯下的靈馬不由自主的向後急退。只是剛剛退了沒幾步,就嘶律律一聲悲鳴,倒斃在地,顯然是被強勁的衝擊力給生生震死了。
能夠成爲武將的戰馬,一般都並非尋常的靈馬,要不然如何能夠承受得住武將拼鬥時的強勁衝擊力。於宏這匹馬自然也不尋常,可是依舊死於非命,可見剛纔的對轟之力何等強勁。
雖然胯下馬幫着分擔了不少的衝擊力,但是於宏此時依舊不怎麼好受。畢竟這可是十四根靈符箭齊射。就算他實力不弱,但是這樣正面硬擋,照樣也不太好受,沒有當場吐血已經算是很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