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哥哥在家想了大半天,怎麼也想不起來家裡有什麼東西不屬於我們自己。
哥哥對我說:“我記得很小的時候,我們家很窮,窮得連飯都吃不飽,爹說爺爺給人家淘了一輩子金子,自己卻窮得叮噹響,他臨死的時候沒有給家裡留下什麼東西,卻留給爹一句話,就是隻要能有口飯吃,以後再也不要淘金了!
“爺爺去世以後,爹也不想再幹淘金的活兒了,可他又不會別的,不給別人淘金他連自己的家人都養活不了,我的親孃就是在生下我之後被餓死的!”
哥哥說到這兒已是泣不成聲,而我也是到現在才知道哥哥的親孃是怎麼死的!
哥哥用手抹了把眼淚接着說:“娘餓死以後,爹不忍心眼睜睜地看着我再被餓死,便答應金旺的爹給他們家採金,那時候正好金旺也剛剛出生,爹唯一的條件就是要我天天吃金旺孃的奶,而且我吃飽了才能讓金旺吃,金旺的爹爲了讓爹給他採到更多的金子,便答應了爹的條件。
“說起來,我是吃金旺的孃的奶才活下來的,可是,金旺是人家的親生兒子,雖然金旺的爹答應得很好,但人家有奶當然還是先讓金旺吃飽,我只能飢一頓飽一頓地勉強顧住小命,就是因爲那個時候嚴重缺乏營養,從小我就是一幅瘦骨嶙峋的可憐樣兒,不管怎麼說,我總算慢慢地長大成人了,但我心裡清楚,我的命是爹用違背爺爺的遺訓爲代價換來的!”
說起自己心酸的往事,哥哥的情緒很激動,這些事他和爹肯定不願向任何人說起,也許,不僅我是聞所未聞,就連娘也不一定知道!
哥哥陷入了對痛苦往事的回憶之中,我沒有打斷他,只是靜靜地聽着……
“我長大以後,爹就不給金旺家採金了。他帶着我在村外開了幾塊坡地,我們靠幾畝薄田艱難度日,家裡只有幾間土屋,連一件像樣的傢俱都沒有,那時候的光景真可以說的家徒四壁房子空哦。
20多年前,我認識了趙堡子的水靈兒,通過幾次接觸我們相愛了,可是,靈兒的父母嫌棄我們家裡太窮,對我說話尖酸刻薄,還硬逼着不許靈兒跟我交往。一氣之下,我對靈兒的父母發誓,我這輩子一定會掙很多很多的錢,說什麼也要把靈兒娶回家!”
哥哥下面的故事娘已經跟我說過了,他一心爲了娶靈兒,竟然不惜跟爹翻臉,硬着頭皮進山開起了自己的金礦,哥哥開金礦的時候可以說是什麼也沒有,甚至連怎麼把金脈都不知道!
不過,人們卻知道哥哥是“金把子”的傳人,沒有人相信他根本不懂採金。哥哥就是利用了人們這個心理,向鄉親們借錢把自己的金礦開了起來,他跟借給他錢的鄉親們許諾,金礦開採一年後以十倍的數目歸還,因爲他是“金把子”的後人,鄉親們相信了他。
哥哥的金礦開起來了,誰也想不到他把自己的金礦選在了爺爺和爹有意留下的“金窩窩”裡。一年以後,哥哥如期跟借給他錢的鄉親們兌現了自己的承諾,手裡也有了屬於自己的第一桶金,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靈兒遭人強暴上吊死了,接着哥哥也在礦上出了事,災難就這樣從他開金礦的第二年開始了!
哥哥的金礦開了20多年,誰也不清楚他手裡有多少財富。我們家裡現在的房子和所有的家產都是哥哥用血汗開金礦掙來的,怎麼會有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呢?
我覺得哥哥分析得很有道理,哥哥的錢都是光明正大地掙來的,他不偷不搶,還給村子裡做了很多好事。因爲小時候家裡實在太窮哥哥從沒上過學,他的心裡一直對學校有着一種神秘的嚮往,以前金家村的學校破舊不堪,是哥哥出錢蓋了一座漂亮的新學校,他還幫村子裡好多家境不好的孩子買書本交學費,讓上不起學的孩子們不至於因爲家裡沒錢而輟學。像哥哥這樣的好人又怎麼會拿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呢?
可是,那個詭秘的無常鬼卻要他交出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我和哥哥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來那件東西究竟會是什麼!
“金安,按照前天夜裡無常鬼所說,我是因爲開金礦驚動了一羣怨鬼的魂魄才惹禍上身的,那件東西會不會
也跟我開金礦有關呢?”哥哥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
就是這句話提醒了我,我猛地一拍自己的腦門子對哥哥說:“哥,娘曾經跟我說過關於你的金礦上的事,現在你的金礦關門是不是因爲你要開採的那座亂石冢裡鬧鬼?”
哥哥點點頭說:“金安,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說對說錯都沒關係。”哥哥可能是擔心我說出他忌諱的事兒。
“哥,你有沒有聽爹說過,那堆亂石冢下面埋着百年前數千慘死的冤魂呢?”
哥哥又點點頭說:“這個我知道,他們都是爲官府採金的苦工。”
“那麼爹有沒有告訴你,那座亂石冢裡不但埋着數千名淘金工人的冤魂,還埋着他們被殘殺之前偷偷藏起來的金粒子?”
“什麼?亂石冢下有金粒子?”哥哥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地問道。
“是的,亂石冢下不但有金粒子,而且還不是少數,沒有人知道到底有多少!”
哥哥不在驚訝,而是恍然大悟地說:“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爹爲什麼死活不讓我開金礦的原因了,他是擔心我把金礦開到亂石冢,不想讓我發現亂石冢裡埋着黃金的秘密呀!”
我接口道:“哥哥,你說的很對,亂石冢下埋着黃金確實是個天大的秘密,我們的曾祖父和爺爺還有爹按照祖上傳下來的祖訓,一直保守着這個秘密,他們是不想讓自己的後人去驚動那數千被殘殺的亡魂,更不想讓人去拿那數千亡魂用自己的生命換來的金子啊!”
哥哥沉痛地說:“那座鬧鬼的亂石冢裡埋藏的哪裡是黃金,而是一個罪惡的詛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