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蘇衣深深的覺得,最近的S大很是熱鬧。具體就表現在,她不管走到哪兒都能聽到跟那個新來的代課老師有關的字眼。

星期六的一大早,蘇衣按照國際慣例跟夏微藍、謝嵐泡在圖書館裡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蘇衣正皺着眉頭研究着這周的微積分作業,隔壁桌突然來了兩個女生,一坐下就開始嘰嘰喳喳熱火朝天的討論起來。

“哎,跟你說,我剛剛看到那個新來的帥哥老師了,帥的一臉血!”

“真的啊?在哪裡在哪裡,我也要去圍觀!”

“我剛剛在學校門口看到他開車走了,背影都那麼帥,簡直是人神共憤好不好。”

“早知道我這個學期也修商務英語了,你說我點兒怎麼就那麼背,上個學期的商務英語老師明明就是一個五十多歲的滅絕師太好不好!”

那兩個女生說話的聲音大的讓人想無視都不行,學霸謝嵐瞥了她們一眼,皺了皺眉。而夏微藍則是豎起了耳朵津津有味的偷聽,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轉了幾圈,然後拽了拽蘇衣的袖子,壓低聲音饒有興致的問:“衣衣,那個新來的代課老師,真的像傳說中的那樣帥的令人髮指啊?”

正在聚精會神跟筆下的反求導習題作鬥爭的蘇衣聽到夏微藍的話,筆下頓了一下,她歪着頭想了想,然後輕聲回答:“是真的帥的令人髮指。”

旁邊一直沒有搭話的謝嵐聽到蘇衣這麼說,似乎是頗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看着蘇衣說:“如果連你都這麼說的話,那就是真的很帥了。”

夏微藍一聽更加激動了,連連追問道:“真的有那麼帥啊?衣衣衣衣,下次你上課的時候一定要叫上我,帥哥在的地方怎麼能沒有我呢!”

蘇衣囧了,默默道:“夏大小姐,你先看看你起不起得來再說吧。”

旁邊的謝嵐瞥了花癡的夏微藍一眼,揶揄道:“你這麼說可就大錯特錯了,爲了看帥哥,微藍就算再懶也起得來。”

到了下午2點左右的時候,飢腸轆轆的蘇衣她們從圖書館出去。

到食堂吃飯,蘇衣拿着托盤找了個位子坐下來,百無聊賴的等着還在打飯窗口排隊的謝嵐和夏微藍。

“哎,你聽說沒有,昨天下午法語系的系花跟宋老師表白被拒絕了。”

聽到這句話,本來還在發呆的蘇衣瞬間來了精神,偷偷的豎起耳朵開始聽隔壁桌女生聊八卦。

“真的假的啊?連向來眼高於頂的季如玫都拜倒在他的牛仔褲下了?這個新來的代課老師魅力真有這麼大?”

“千真萬確,我聽我法語系跟季如玫一個班的閨蜜說的,說她昨天下午跑到宋老師辦公室去了,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沒過一會兒就哭着出來了。嘖嘖,其實說實話,季如玫雖然長得漂亮,不過跟宋老師這個段數的妖孽比起來,還是差了不少。”

“嘖嘖,季如玫眼界一直高的要死,這個看不上那個也看不上的,現在好了,認栽了吧。”

隔壁桌討論的熱火朝天,蘇衣聽的津津有味。沒過一會兒,夏微藍和謝嵐就打好飯過來坐下了。

夏微藍剛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開始說她剛剛排隊的時候聽到的八卦:“衣衣,我跟阿嵐剛剛在排隊的時候聽到幾個女生在聊八卦,我就進去插了幾句,你猜她們在說什麼?”

蘇衣喝了一口只見紫菜不見蛋花的紫菜蛋花湯,回道:“該不會是說季如玫跟新來的那個老師告白被拒的事兒吧?”

夏微藍瞬間瞪大了眼睛,有點泄氣的說:“哎呀你怎麼知道了啊?本來還想跟你分享一下呢。”

蘇衣無奈道:“剛剛隔壁桌就在說這事兒呢,我想不知道都不行。”

一直在旁邊默默吃飯的謝嵐擡頭往周圍掃了一眼,語氣淡漠的說:“看來S大最近是太平不了了。”

午飯吃完,謝嵐要去找導師做實驗,夏微藍文娛部有事,而蘇衣接了一份便利店的兼職,於是三個人在食堂門口就分手了。

蘇衣家裡情況談不上有多富裕,但說小康也是綽綽有餘了。之所以接這份兼職工作,是因爲再過兩個月就是蘇爸爸的生日了,蘇衣想用自己賺來的錢給他買一份禮物。正好離學校大概兩站路的地方有家24小時便利店,最近正在招工,蘇衣就去應聘了。

看了一眼手機,現在是下午3點半,她上班的時間是從每個週六週日的下午4點到晚上9點。那家便利店離S大雖說不遠,但也不算近。蘇衣站在學校門口的車站等了五六分鐘,公交車遲遲不來,看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心急如焚的蘇衣咬咬牙狠狠心,頂着大太陽一路跑了過去。

當蘇衣氣喘吁吁的站在那家便利店門口的時候,剛好是3點58分。蘇衣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遲到。

蘇衣剛推開門走進去,老闆娘譚麗看到她臉色通紅滿頭大汗的樣子,趕緊從冰櫃裡拿出一瓶礦泉水朝蘇衣遞過去,心疼的說:“哎呀,怎麼搞得滿頭大汗的,晚點來也沒事的,反正這個點兒人也少。”

蘇衣接過礦泉水喝了一大口,覺得整個人都舒服了不少。她笑着說:“譚姐,我沒事兒,現在都四點了,你該去幼兒園接孩子了吧?”

譚麗看了眼牆上掛着的鐘表,一邊拿過櫃檯上的太陽鏡戴上,一邊跟蘇衣說:“幼兒園是該放學了,那先不跟你說了,晚上9點鐘的時候哄完兒子睡覺我就過來接班,店裡就先交給你啦。”說完不等蘇衣回話,譚麗就風風火火的出了門。

蘇衣從雙肩包裡把工作服拿出來,走到衛生間換上。因爲蘇衣在正式工作之前試了幾天班,所以現在她對於便利店收銀的工作已經很熟悉了。

一個下午很快就過去了,不知不覺時針就指向了七點,蘇衣揉了揉有點酸澀的眼睛。這個時候,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蘇衣定睛一看,竟然是顧小茹。

顧小茹走進來看到收銀員是蘇衣,也愣了一下。過了大概三四秒鐘的樣子,她看着蘇衣,語氣裡帶着些許嘲諷的說:“喲,真是想不到,我們的蘇大才女竟然在一家便利店裡打工。”

蘇衣雖然很明顯的能感覺得到她話裡的冷嘲熱諷,但因爲不想多生事端,所以只是看了她一眼,沒有答話。

而顧小茹卻並沒有打算就這麼放過她,她又朝蘇衣走近了幾步,仔仔細細的打量了蘇衣幾眼,冷笑一聲,道:“是不是男生都喜歡你這個樣子?清純?不食人間煙火?蘇衣,你渾身上下到底有哪一點比我強,把陸恆遠迷得神魂顛倒?聽說就連新來的那個代課老師也對你格外青睞,嘖,真是好大的魅力啊。可是蘇衣,你也不問問自己,你憑什麼?”

蘇衣聽了顧小茹的話,瞬間恍然大悟,一直聽學校裡的那些女生說顧小茹一直喜歡陸恆遠,原來是真的。

看蘇衣始終不答話,顧小茹怒火更盛,她步步緊逼,走到離蘇衣不到一尺的地方停下,冷哼一聲:“怎麼不說話?啞巴了?還是,你也覺得自己不配?”

蘇衣擡頭往門口看了一眼,看到已經有幾個客人因爲顧小茹橫眉冷對的樣子剛進了門又出去。皺了皺眉,蘇衣擡起頭跟顧小茹對視,心平氣和的說:“顧小茹,你再怎麼看我不順眼,但我現在在上班,你如果想跟我吵架的話,能不能換個時間?”

顧小茹冷哼一聲,不屑的撇了撇嘴,她看着蘇衣,沉默了一會兒,可能是覺得再這麼和蘇衣糾纏下去也沒什麼結果,伸出一雙塗着大紅指甲的手,她隨意的從旁邊貨架拿了一個打火機扔在櫃檯上,語氣裡有些不耐煩的道:“結賬。”

蘇衣沒多說話,動作乾淨利落的把打火機接過來裝在袋子裡。

顧小茹走了之後,蘇衣也徹底的沒了睡意,而且晚上的客人又多,真心把她累得夠嗆。當已經快到九點半的時候,譚麗終於又風風火火的推門進來。

她一進來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小蘇啊,今天兒子幼兒園的作業多,所以睡得晚了。怎麼樣,今天下午沒什麼事兒吧?”

蘇衣看她回來,終於鬆了一口氣,笑道:“沒事兒,一切正常。那我先回去了,學校十點半門禁。”

把工作服換下來,跟譚麗打了個招呼,蘇衣一臉疲憊的走出了便利店門。

現在已經是晚上9點半多了,蘇衣還是第一次那麼晚一個人走在外面。錘了錘有些痠痛的肩膀,蘇衣往車站的方向走過去。正走着,卻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人在跟着自己,還沒來得及轉身看看情況,就被一個人抓住了肩膀。

蘇衣心裡一驚,扭頭一看,自己的身後竟然站着三個喝得醉醺醺的小混混,其中之一此時此刻正緊緊的揪着她的肩膀不放。

搶錢?劫色?這還是蘇衣第一次碰見這種情況,饒是心裡已經風起雲涌六神無主,蘇衣表面上還是強作鎮定的說:“你放開我,我可以把身上的錢都給你。”

聽她這麼說,那個小混混神態猥瑣的咧嘴笑了笑,他湊近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下蘇衣的臉,調笑道:“看小妹妹這話說的,哥哥不要錢,只要你陪哥哥玩一會兒就行了。”

聞到對方身上傳來的濃濃的酒味,蘇衣強忍着一陣陣反胃的衝動,大腦中迅速的思索着對策:“我剛剛走過來的時候,看到有兩輛警車停在前面,你們如果不現在放了我,一會兒鬧起來萬一把警察引來了,你們也知道後果的吧?”

抓着蘇衣胳膊的那個小混混聽到她這麼說,臉色變了變,不過很快,他就又恢復了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滿不在乎的說:“小妹妹,你就別想着撒謊騙哥哥了,這條街的情況,哥哥可比你清楚。”說着,他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蘇衣痛的皺起了眉頭。旁邊另外一個小混混也跟着搭腔道:“大哥,別跟她廢話了,趁着現在沒人,趕緊把她先帶走再說。”

蘇衣聽他這麼說,不再猶豫,開始大聲呼救。剛喊了沒幾句,另外一個小混混就一個閃身過來迅速的用手把她的嘴牢牢捂住。幾個人拖着蘇衣就往旁邊的小巷子裡面走,蘇衣使出全身的力氣開始努力掙扎,想呼救,無奈嘴被對方捂的太嚴實,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想也知道,她一個小女生,再怎麼也不可能比幾個男人的力氣大。

就在蘇衣已經有些絕望了的時候,黑暗裡突然傳出來一個慵懶低沉的聲音:“嘖,真沒想到,大半夜的還能看到這麼一出好戲。”

聲音莫名的熟悉,蘇衣滿懷希望的擡起頭,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往出聲的方向看過去。

卻看到一個清瘦挺拔的男人懶懶的倚在牆邊,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骨節分明的右手中隨意的握着一個菸頭,在黑暗中閃爍着明明滅滅的微光。

竟然是新來的那個代課老師。

這還是在蘇衣從小到大的人生裡,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需要一個人。

一直緊緊捂着蘇衣的嘴的那個小混混看到他,冷哼了一聲,他放開蘇衣,吊兒郎當的往***着的方向走了幾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幾眼,不屑的說:“你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啊?想英雄救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救我!”終於可以出聲的蘇衣掙扎着說出了這兩個字,可能是因爲剛剛長時間的掙扎,她的聲帶受損,導致聲音有些沙啞。她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見,已經快要窮途末路的蘇衣只能默默祈禱,祈禱他不會丟下自己不管。

黑暗中,蘇衣聽到男人輕笑了一聲。他掐滅了手中的菸頭,漫不經心的直起身子,一步一步的朝蘇衣的方向走過來,步步生蓮的姿態,莫名的高貴優雅。

“夠不夠分量,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一直牢牢禁錮住蘇衣的小混混聽到男人漫不經心的語氣,一下子就被激怒了。他看了其他的兩個混混一眼,冷聲道:“你們兩個,去給他點顏色看看。讓這個小子知道,我看上的人,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帶走的!”

“包在我身上,老大!”

也就是那麼一瞬間的事兒,雙方就打了起來。蘇衣心裡七上八下的看着,心想,宋老師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也不知道打不打得過他們,萬一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自己豈不是連累了他。

可是下一秒,蘇衣就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原來這個新來的代課老師,除了課教得好,打架也很厲害。

他的動作很快,行雲流水,快得蘇衣都沒有看清楚發生了什麼,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兩個小混混就已經疼得“哎喲”、“哎喲”的躺在地上了。

“我靠,還真有兩下子。”蘇衣聽到身邊的那個小混混裡的頭兒喃喃自語了一聲,聲音裡已經有了些許懼意。

而男人揚了揚眉,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彷彿剛剛什麼都沒發生,。他又走近了幾步,看了蘇衣一眼,黑暗中,他的眼神烏黑深邃,透着滿滿的安全感,不知道怎麼的,在這種明明就很危急的時刻,蘇衣竟然莫名其妙的被他的眼神安撫了下來。

看着男人一步一步的走近,那個小混混又看着倒在地上自己鼻青臉腫的同夥,情不自禁的倒退了幾步。他緊緊抓着蘇衣的肩膀,語氣裡隱隱帶了三分怯意:“你、你別過來,否則可別怪我對這個丫頭不客氣!”

男人聽了他的話,輕笑一聲,丹鳳眼尾微微揚起,說不出來的蠱惑人心。他看着那個小混混,略有些人畜無害的聳了聳肩,輕聲說:“如果我非要過去不可呢?”

那個小混混聽到他的回答,似乎是愣了一下。也就是那麼一下子的工夫,等蘇衣反應過來的時候,男人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她看到剛剛還一副凶神惡煞模樣的那個小混混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同時,她聽到男人輕柔的語氣:

“再近一寸,你說會怎麼樣?”

蘇衣聽到他這麼說,不解其意,心裡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突然覺得有銀光掠過,她有些難受的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下意識的往下一看,卻看到男人右手拿着一把精緻的銀質匕首,正抵在那個小混混的胸口。蘇衣有些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在這種時候,她的腦海裡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一個正常人會隨身攜帶一把這麼鋒利的匕首出門麼……

隨後,她感覺得到那個小混混扣在她肩膀上的力道開始減輕,再減輕,隨後,他終於神色頹靡的放開了她,聲音裡帶着絲絲顫抖的說:“大、大哥,我錯了,我錯了!”

男人卻不看他,他轉頭看着蘇衣,語氣平淡不帶溫度的說:“小丫頭,你站到我身後來。”

蘇衣愣了一下,隨後,幾乎是本能的擡腳走到了他的身後,在一步一步走過去的時候,她突然覺得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像場夢一樣。

站在他身後的蘇衣,聞着從他身上傳來的淡淡薄荷香氣,終於覺得有了些許的真實感。

直到那三個小混混姿態狼狽的走遠,蘇衣終於回過神來,她看着站在她面前神色淺淡的男人,有些尷尬的說了一句:“宋老師,剛纔謝謝你救了我。”

男人聽到她道謝,看了她一眼,眼神中竟是少見的溫柔,幾乎快要將人溺斃。好看的脣角微微揚起,男人第一次語氣溫柔的對她說:“不用謝。我只是覺得,你很像一個人。”

很像一個人?蘇衣有些疑惑,雖然她很好奇他口中的那個人是誰,不過,自己好像還沒有跟他熟到那個地步……這麼想了想,蘇衣也就按捺下了自己的好奇心,沒有追問。不過,相比起這個,她更加好奇的是——

“那個……宋老師,你爲什麼出門的時候身上會帶着一把匕首?”

男人聽到她的問話,沒有回答,只是伸出右手,攤開放在蘇衣眼前,掌心裡安安靜靜的躺着那把精緻的銀質匕首。然後,他漫不經心的回答:“這是我買給小侄子的塑料玩具,怎麼,嚇到你了?”漂亮的丹鳳眼朝她一瞥,頓了頓,他又有些玩味的問,“還是說,你也想要?”

聽到他的回答,蘇衣囧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那把小小的匕首,好像的確不像自己剛剛看到的那麼鋒利……蘇衣瞬間覺得自己簡直是蠢到家了。她有些臉紅的說:“呃,不、不用了……那啥,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啦。”

男人滿不在乎的揚了揚眉,把匕首收了回去。

眼尖的蘇衣卻看到他的左手手臂上有一個青色的紋身,小小的,並不顯眼,在她眼前一閃而過,快的讓她看不清楚那個紋身的圖案是什麼。

她突然覺得,這個新來的代課老師,好像,真的很神秘。

蘇衣看了一眼手機,才發現已經是晚上10點了,蘇衣暗呼一聲糟糕,女生宿舍10點半就要門禁了,趕不回去的話自己就只能睡大街了。她擡起頭,急急忙忙的說:“宋老師,我得趕緊回去了,要不然一會兒女生宿舍門就關了。”

男人聽她這麼說,幾乎是半點沒有遲疑的就說:“我送你回去吧。”

蘇衣愣了。她沒有想到對方會這麼回答,在大腦中迅速的思考了幾秒鐘,然後努力扯出一個她自認爲很甜美的笑容,說:“那就謝謝宋老師了。”

畢竟,經歷過剛剛的事情,她現在心裡還是有些後怕的。

當男人開着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過來的時候,在上車之前,蘇衣內心着實是糾結了一番,最後她還是選擇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畢竟只有他們兩個人,她要是坐在後面的話也實在是太過刻意了一點。

兩人一路無話。

車上放的音樂是Elton John的《Sorry seems to be the hardest world》,前奏響起的時候,蘇衣眼睛一亮,因爲,這是她很喜歡的一首歌。

“What have I gotta do to make you want me,what have I gotta do to be heard……”蘇衣偷偷斜眼看了男人一眼,確認對方沒有在注意自己,於是便略微放鬆的輕聲跟着旋律哼唱了幾句。

“你也喜歡這首歌?”

冷不丁的,剛剛還目不斜視面向前方的男人轉頭,意味不明的問了她一句。

蘇衣被嚇了一跳,莫名的覺得有些尷尬,她囧了一下,說:“是啊,看《尖峰時刻》的時候就很喜歡。”

蘇衣沒敢轉頭看他的表情,只是聽到男人好像笑了一下,春暖花開的感覺。然後,他開口,隨意接唱了下面的兩句:“What do I say when it’s all over,sorry seems to be the hardest world。”聲音很輕,伴着舒緩的音樂,帶着絲絲蠱惑,竟然出乎意料的好聽。

妖孽,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妖孽了……饒是一向淡定的蘇衣,此時此刻也不禁承認,這個男人,實在是優秀的過分了一點。在心裡默唸了幾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蘇衣眼觀鼻鼻觀心,默默的低着頭不看他。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越發的熟悉了。如果……是那個人在現實生活中的話,應該也是這副模樣吧。想到那個人,蘇衣的神色忍不住的變得溫柔了一些。愣愣的看着車窗外,蘇衣心想,不知道他此時此刻,在哪裡,和什麼人,在做什麼呢?

汽車快要開到女生宿舍的時候,蘇衣擔心被宿管看見誤會,適時的說了一句:“那個,停在這就好,不麻煩你啦。”

男人沒有拒絕,穩穩地將車停下。

蘇衣取下安全帶,下車之前,想了想,又鄭重其事的說了一遍:“宋老師,今天的事情,真的很感謝你。”似乎是覺得這樣還不夠誠懇,她又很是認真的加了一句,“這個學期你的課我一定一節都不會翹的。”

男人失笑,略略垂下了眼簾,車上昏暗的燈光照在他身上,他整個人就好像是身在畫裡一樣,美的如夢似幻,霧裡看花一般。蘇衣看着他,很是沒出息的愣了幾秒。

一雙漂亮的過分的手無意識的在方向盤上敲擊,他微微一笑,歪着頭,懶洋洋的說:“蘇衣是麼?你剛剛說的話我可記住了,如果我的課你哪天沒來的話……”他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意味深長的看着蘇衣,帶着些許散漫的笑容,眼神清澈而深邃。

在蘇衣下車的前一秒,她聽到身後的男人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

“還有,我叫宋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