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陸沉寒的孤滄劍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宗門弟子斬斷, 這個消息瞬間傳遍整個修真界,誰不知道陸沉寒曾用孤滄劍斬殺過天魔,青年修士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結果居然有人把他的劍斬斷了, 這得多厲害才能做到這個地步?
修真界各處本就時刻關注着宗門大比, 這條消息一出來, 到處議論紛紛。
“哪個宗門弟子這麼厲害?”
“千機門。”
“是那個煉製出八歧變的千機門弟子?”
“不是, 好像是另外一個, 叫什麼遊……遊伏時。”
“崑崙面子都丟乾淨了,這麼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宗門壓在頭上打。”
“千機門名不見經傳?雖然如今他們快要廢宗,但好歹也曾經是和兩派五宗並列的超級煉器宗門, 神殞期之前,唯一一家憑藉煉器就能成神的宗門, 遙想當年, 崑崙都要敬其三分。”
“真的假的?千機門以前這麼厲害?”
“不然你以爲要廢宗的門派那麼多, 憑什麼千機門最出名?”
“難道不是因爲他們成天打秋風?”
“……”
“我聽說前三就有兩個千機門弟子,放到前十有四個, 幾乎佔了一半!”
“就是佔了一半,還有一個無名宗散修其實也是千機門的弟子。”
“往屆前十佔一半的都是崑崙,這回崑崙只進了一個,還不知道能不能拿第三,畢竟劍都斷了, 真是世事弄人。”
誰能想到呼聲最高的崑崙, 最後連第二都沒能拿到, 所謂的崑崙第一人甚至連劍都斷了。
“要我說, 那陸沉寒的劍斷得好, 這叫什麼,叫天理循環, 報應不爽。”
“怎麼說?”
“你們沒數過陸沉寒斬斷了多少人的劍?這些年和他對上的人,只要沒有當場讓步,哪個下場不是斷劍重傷?”
旁人仔細回想,還真發現這話沒錯。
此時此刻,崑崙賽場內,陸沉寒手握着孤滄斷劍,沉默站在陰影處,似乎所有的聲音都化成竊竊私語,在議論他,議論他的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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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淺瑤一路找過來,手中握着另一截斷劍,她站在陸沉寒對面,滿臉焦急:“陸哥哥,我幫你把劍修復好,你再去比下一場。”
陸沉寒擡眼看了她許久:“你自己還有比賽,不必浪費在我身上。”
“我不在乎第九還是第十,但是陸哥哥拿第三和第四的區別太大。”寧淺瑤上前一步,半張臉也同他一起陷入陰影中,伸手握住他持劍的手,“你信我,我很快就能修復好孤滄劍。”
良久,陸沉寒從她手裡抽出孤滄劍的斷刃,連同自己手中另一半斷劍,全部扔在地上:“一把會膽怯的劍,沒有值得修復的價值。”
這時候,一個白衣清冷女子從璇璣峰踏劍飛來,她落在陸沉寒面前,看也不看旁邊的寧淺瑤,只望着陸沉寒。
“……師父。”陸沉寒見到她,垂眸彎腰拱手喊了一聲。
清冷女子指尖一勾,便用靈力阻擋他拱手彎腰:“那場對戰不是你實力差,只是孤滄劍比不上那把劍。”
陸沉寒沒有否認。
清冷女子忽然拿出一把劍,對陸沉寒道:“拔.出來。”
陸沉寒視線落在那把褐黃荔紋鮫魚皮劍鞘,眸中掠過訝異,他看向白衣清冷女子:“師父?”
白衣清冷女子握着劍鞘,劍柄朝向陸沉寒:“能拔.出來,這把劍就是你的。”
高臺上的萬佛宗宗主忽然坐不住了,他望着陸沉寒師父手中的劍:“那是……想不到這劍還在,還以爲和它的主人一起消失了。”
陸沉寒單手握着那把劍柄,立刻便察覺到不一般,臉上瞬間變得鄭重,他雙手緊握着,釋放出靈力,片刻額間便佈滿了汗,靈力被極具消耗,直到最後一刻,才用力將劍拔了出來。
剎那,原本角落內被照亮,這把劍身上有七顆半星排成一列。
陸沉寒握住這把劍,便能感受到一股龐大力量,他甚至覺得手中的劍是活的,等見到七顆半星時,心口更是重重一跳,看向白衣清冷女子:“師父,這是……”
“七絕劍。”白衣清冷女子嗓音如溪水輕緩,“一直放在我這保管,既然你能拔.出來,便拿着用。”
七絕劍!
周圍的修士們聽到這一句話,頓時大驚。
這把劍和重明刀並稱,但又比重明更耀眼,凡經手過它的劍修,無一不是修真界的人物。
“去吧,比完最後一場。”白衣女子對陸沉寒道。
不愧是崑崙,孤滄劍斷了,轉頭就拿出七絕劍。
……
葉素和遊伏時也要進行第一和第二之爭,兩人並排走上去,遊伏時邁向最後一個臺階時,不知爲何,竟然踏空了,若不是葉素及時扶着他,恐怕他要摔下去。
“困?”葉素偏頭問他。
遊伏時‘嗯’了一聲,從放回泣血劍後,他便開始產生睏意,或者說消耗過大,需要休息。
兩人還未走到擂臺中央,葉素忽然鬆開他的手,轉身往擂臺下走。
“我認輸。”
葉素愕然回頭,便見到遊伏時站在擂臺上,對負責記錄的褐發老人道。
褐發老人奇怪掃了兩人,一個站在臺上說認輸,一個邁出一隻腳快踏出擂臺,居然都不打了,他還是點頭判定道:“葉素勝。”
遊伏時轉身朝葉素走過去,伸手扯住她袖子:“我們可以回去了。”
葉素沉默片刻後道:“好。”
“你們現在要走?”顏好問葉素,“陸沉寒剛剛拿着七絕劍去對戰了,不留下來看嗎?”
若放在以前,葉素還對七絕劍有些好奇,不過……
“不看了,我們先回去休息。”葉素又和明流沙幾人打完招呼後,便帶着遊伏時穿過人羣,回到休息院落。
遊伏時幾乎沾牀便睡着了,更確切地形容,像是暈了過去。
葉素彎腰將牀上薄被拉了過來,蓋在遊伏時身上,再將他的玉簪摘下。一頭墨發瞬間傾瀉,冰絲綢緞般的髮絲流淌在指間,讓她忍不住撫了撫。
泣血劍老老實實靠在牀尾,彷彿什麼也沒見到,只是被人放在這裡的一把無辜的劍。
遊伏時長睫微闔,雙脣沒有一絲血色,明顯由於拔.出泣血劍,導致靈力消耗過量。
葉素轉頭掃了一眼泣血劍,它頓感一陣寒意,飛快撞門躥了出去。
她揮手一擡,將門重新帶上,伸手交握住小師弟的手,閉上眼睛,將自己靈府內的那些無處可去的靈氣抽取出來,全部匯入他體內。
葉素倒是做好被抵禦的準備,結果遊伏時的靈府大敞開,她輸過去的靈氣順暢無阻。
等小師弟醒了之後,得教他在靈府內設置結界,不能讓人隨隨便便進去,否則以後出事,有心人想要做手腳太容易了。
遊伏時體內的靈府似乎比她還要深不可測,無論多少靈氣輸進去,也無法填滿。
這點,葉素倒也不算太驚訝。
如果他是某位大能轉世,這種情況並不稀奇。
將自己靈府中所有未轉化的靈氣全部匯入到遊伏時靈府內後,葉素才睜眼鬆開手,她轉身坐在榻上,有些放空。
這麼長時間,宗門大比終於快要結束了。
能進所謂的輪轉塔是額外的驚喜,原本葉素只是打算來這裡爲千機門打出名聲來。
如今……效果似乎好出了頭。
身後傳來細微的聲音,葉素以爲遊伏時醒了,便轉身看去。
短短一刻,他額間耳後的髮絲全部被汗浸透,袖口露出來的手腕上……
葉素眯了眯眼,爲確認自己沒有看錯,伸出手去碰他的手腕,熟悉的黑色玉片,或者說鱗片,冰冰涼涼,帶着玉澤光亮。
這麼輕輕一碰,手腕那塊鱗片便突然掉落下來,底下是淺一色的新鱗片。
葉素從乾坤袋中拿出之前在房間內撿到的黑玉片,兩塊一起對比,只有大小的區別。
那一瞬間,葉素想得不是遊伏時鱗片的事,而是下意識去看他的臉,徹底被汗浸透。
他這是要變回妖了?
下一刻,葉素傳訊給黃二錢,要他用卷軸過來。
黃二錢來得很快,幾乎是見到傳訊後便立刻過來了。
聽見敲門聲,葉素將薄被裹住遊伏時的手,出去開門。
“你們比完賽了?”黃二錢剛剛還在和一些劍修談生意,準備收材料。
“我比完了。”葉素看着黃二錢,“萬境通卷軸能否送我們回千機門?”
“現在?”黃二錢詫異。
“現在。”葉素潛意識不想讓這裡的人發現遊伏時的身份。
“當然可以,雖然說一般用在各種秘境、洞府中,但我這卷軸也可以當傳送陣用。”黃二錢立刻答應下來。
葉素先是用神識探進房間,確認遊伏時沒有太大的變化,便帶着黃二錢進去。
“這……遊公子受傷了?”黃二錢見到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遊伏時,下意識問道。
葉素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將人扶起來:“麻煩了。”
好在黃二錢也沒有多問,拿出卷軸將兩人送走。
“這個時候回千機門?”黃二錢撓了撓頭,轉身出去,結果和飛進來的泣血劍撞見,嚇一跳,“怎麼還有一把劍?”
被丟下的泣血劍:“……”
葉素眼前一花,便轉移到了千機門原先她的房間內,和以往沒多少變化。
她來不及去找掌門師父,只能先將遊伏時放在牀上,這時候他側臉甚至能見到細小的黑色鱗片。
不醜,反而有種詭異驚心的美。
葉素不是第一回見到妖化形,上次簡湖當着所有人化成一隻九尾狐,她心中沒有太多波瀾。
這一次不一樣,小師弟似乎不止是化形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