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英雄救美

就當我僵硬地站在街道中間的時候,天忽然暗了一下。人羣還沒有反映過來,我擡頭看了看天。一個人影飛速在我頭頂越過。我的視線追隨黑影,當發現來人的目標是馬上的女子時,我的心忽然就輕鬆下來。雖然還不知道來人到底是善是惡,是邪是正,但我卻在潛意識裡相信他會是一個拯救者。這是一種奇怪的情緒,可是女人的第六感不是一向很準嘛!

果不其然,來人在馬前停下,然後把女子直立着慢慢擡起,動作輕柔地像在擡起一個易碎的瓷娃娃。然後他脫下自己的黑色披風,圍住女子的下體。把女子打橫抱起後,他就像一般描述的大俠一樣,越空而起,飛檐走壁而去。

我是絕對的歎爲觀止,男子飄逸的身影,挺拔的身姿使他看起來就像一隻俯視天下的雄鷹,讓我遐想連篇。沒辦法,喜歡武俠的我一向渴望笑傲江湖的生活。如今一個活生生的大俠出現在我的面前,有點憧憬也是人之常情嘛!

可是,陶醉是不能夠維繫太久的,尤其是當你發現作爲肇事者的自己被單獨留在事發現場時!

認清現實的時候,我一個激靈,渾身冒冷汗,人羣還沒有從變故中清醒過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憑自己的兩條腿是肯定逃不出去的,於是乎,我的目光駐留在眼前的小馬上。你看着挺可愛的,應該不會有太大的殺傷力的吧!?我討好地看着它,卻依稀從它黑幽幽的眼中辨出了嘲笑的成分。我的臉頰開始不和諧地抽搐。不管了,小命要緊。你要嘲笑就嘲笑吧,只要你能帶我逃出去。

我這才發現馬背上的馬鞍和一般的馬鞍是不同的,它的上方有一金屬突起,類似於男性的分身。那一刻,我再次憤怒了,我知道我剛見識到的是什麼,媽的,就是傳說中對不貞女子實行的懲罰。厭惡地卸掉馬鞍,狠狠地丟在地上,看着留在金屬突起上猶自未乾的殷紅血跡,我一陣反胃。

有時候人是可以欺騙自己的,但是自己的器官是不會欺騙自己的,當一個人生氣的時候,他的胃會極度的難受,情緒的波動對器官的影響是不容忽略的。

我掙扎着爬上馬背,先緊緊抱住馬脖子,身子伏在馬背上,一夾馬肚子,小馬嘶鳴了一聲,然後就撒開了馬蹄歡快地跑了起來,邊跑邊小聲哼哼。對的,是歡快,我能夠清楚感受到它的情緒,也許是被壓制地太久,不能暢快淋漓地奔跑,終於逮到機會施展拳腳,這興奮就不可抑制地爆發了!

可是它歡快的情緒絲毫不能感染到我啊!我緊緊閉着眼睛,只聽見風從我耳邊呼嘯而去!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腦子裡一片空白,對死亡的恐懼一刻不離地包圍着我渾身上下。難道我今日竟要這樣死法?我無語了……因爲這種死法絕對不會好看。

不過耳邊人羣的鬨鬧聲倒是漸漸消了下去,我知道我已經衝破人羣的包圍。小馬按照自己的意願繼續歡快地跑着,我除了忍受它賜予的顛簸和緊緊抱住它的脖子別無選擇。可是人是會累的嘛,更何況在緊張的狀態下人的能量消耗更快。

我的氣力一點點流失,手也越來越鬆,再這樣下去,我是必死無疑啊!絕望,相當絕望,尤其當我微微睜開眼發現自己身處一不知名的樹林的時候,絕望是空前膨脹啊!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誰能夠來救我啊?

可是,天降福音,一聲清脆的口哨聲後,小馬突然停下了自己歡快的步伐。我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然後確信這是事實時,手一鬆,身子就從馬背上順溜地滑落下來,像條泥鰍似的,鬼知道我有多痛恨繼續呆在那上面,可是長時間的顛簸讓我的腿麻痹了,落地時沒站穩,就要摔倒的時候,我一閉眼,準備接受命定的摔跤。我一點不害怕,畢竟用一個小跤換來一條小命,再怎麼算也是划算的。可是預想中的摔跤並沒有到來,似乎好像有一個人扶住了我,一股好聞的青草香味鑽進我的鼻子。

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身黑衣,這讓我自然而然聯想到了那個大俠。然後又一擡頭,看到一張比一般女人還要精緻的臉。我腦子又短路了,不知道這種時候應該有什麼表情,用什麼動作,說什麼話。看來我今天命犯桃花,先是看到一個堪比仙子的美女,然後又是一個妖冶如花的美男。上天待我不薄啊!

不要笑話我的類似花癡,不可否認,人都是喜歡美麗的東西的。所以偶爾欣賞一下美麗的人陶冶一下高尚的情操還是不錯的。只要不失去理智就好。

這不,我的理智回來了,我從人家懷中出來,還記得給人家道謝。

“謝謝公子出手相救!”我微微欠身像個淑女地行了一個禮。突然發現我還是很有做古人的潛質的。

“姑娘不用客氣,在下還沒有感謝姑娘的幫助呢!”男子的眼光看向不遠的一棵小樹,樹下,躺着那個絕世大美人,身上依舊蓋着那件黑色披風。

我急忙跑向她,看着她慘白的臉龐,聽着她微弱的呼吸,心裡被攪似的難受。

“你快去找大夫,我在這裡照看她,快去快去!”我對男子說。

“如此,就麻煩姑娘了!”男子對我一抱拳,看得出他眼中真摯的感謝。

“不用客氣,務必快去快回!”

男子吹了一聲口哨,在一邊開心吃草的小馬聞聲乖乖跑了過來。男子翻身上馬,也沒什麼動作,小馬像通人意般飛速衝了出去。以前爲什麼會因爲人家是小馬就小看它呢?看這樣子發展下去,它變成千裡馬也沒什麼奇怪的嘛!

我蹲下身照看這個美女,用手帕輕輕擦去額上沁出的冷汗,然後一直對她說着鼓勵的話。

“你要堅持下去啊,有人一直在等着你!如果你走了,估計他也沒有活下去的意志了,所以爲了你,也爲了他,你千萬不能放棄。我知道你很痛,但只要熬過了這次的痛楚,甜蜜也就離你不遠了,堅持堅持啊!”

其實我並不知道他們兩人的關係,但是在當時那種沒有人願意伸出援助之手的情況下,他卻義無反顧地出手相救,而且看他眼中非同常人的心痛,明顯昭示着他和她非同尋常的關係。

不多時,道上又響起了馬蹄聲。我知道他回來了。

美男一個流利瀟灑的翻身下馬,然後把還在馬上顫抖不已的大夫弄了下來。

“馬太快了,老夫可不會騎馬!”大夫下馬後從容地整了整衣服,還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

“快救救她!”我把大夫引到女子面前,然後無助地看着大夫。

“這是怎麼了?”大夫擦擦額頭上的汗水,詢問道。

“受刑了。”男子的眼中有着噴涌的怒火。

“受刑了?照道理說在這種情況下應該要女子自生自滅的,不過……”大夫還沒有說完,男子一把亮堂堂的劍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救不了她,你陪葬!”男子的聲音猶如出自修羅殿,好看的眉皺在一處。

可是最讓我震驚的是大夫的態度,只見他從容不迫地推開男子執劍的手,然後微微一笑,泰然說道:“小夥子,太年輕氣躁了,等我把不過以下的話說完嘛!不過老夫一向看不慣這種滅絕人性的做法,所以老夫必當盡力而爲。”說完便彎身檢查。

他這一說反倒激起了我的興趣,於是我認真打量起他來。他的身材屬於中年發福的類型,但是不是那種流油的肥胖;臉生就是一副普度衆生相,慈祥和藹;儘管頭髮花白,可是眼睛卻不是這般年紀的人特有的渾濁不清,反而精光四射,而且剛纔笑的時候有絲類似孩童的狡黠。一句話,我喜歡上這個人了。我生就喜歡和聰明人交往,這可愛的老頭,一看就聰明非凡。

大夫熟練地打開醫藥箱,拿出各式藥等,一根根銀針在他手中變成了表演的道具,飛速準確地扎到美女的身上,然後又開藥方交給美男去買藥。

“買來就煎好藥,越快越好!”

然後就剩下我一個人看他在那裡忙活,也不知道有什麼能夠幫忙的。

老頭在那裡搗藥,搗完後把研鉢直接交到我手裡。

“把藥塗到她下體中。”老頭說完就走到一邊打開放在藥箱旁的葫蘆,仰頭喝起裡面的東西。看到我仍然呆在那裡不知所措的樣子,他吧唧丟過來一句:“不想她死的話就快點動手!”

算你狠,抓住了我的弱點。於是我乖乖地走到美女的身邊,不好意思地開始塗藥。美女在呻吟,就算在昏迷中也皺着眉,估計傷得太重,上藥很疼。

“美女,以後不要怪我啊,要怪就怪那個老頭去,我是被逼的。”我一邊憤憤地說道,一邊斜眼看着那邊怡然自樂的老頭,卻正好看見他用狡黠的眼睛看着我。然後我又只能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等我上完藥,美男也回來了,端着一碗藥,也不知道他是怎樣騎着馬端着藥過來的,藥竟然絲毫未灑!

“不錯,還夠速度,現在喂她喝藥吧!”那個老頭懶洋洋地走過來檢查一下藥,一張口一嘴酒氣。

這老頭剛剛喝的竟然是——酒!?我無語了。

他把任務交給我們後,顧自走到一邊看風景去了,手中還拿着那個可惡的酒葫蘆。

於是我扶起美女,美男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一個勺子,一勺勺小心翼翼地喂。可是美女絲毫不領情全部吐了出來。

美男的眉頭越皺越緊,額上小山層疊。

我看不下去了,支了一個相當濫情的招。

“那個,要不你用嘴喂吧,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然後我看見美男臉上升起兩朵可疑的紅雲。

“交給你了,我和老頭看風景去!“說完,我把美女交到他手裡,識相地離開。

走到不遠處,我回身看向他們,美男溫柔地將脣印上美女的脣,又溫柔地把藥吐出來,我能夠想象,他的眼睛現在是怎樣的柔情似水。這是人間最美麗的風景啊!我讚賞地嘆了口氣,以前電視劇演的都沒有這麼好看的說。

但是好像這聲嘆息被某人誤解了。

“丫頭,怎麼,心疼了?”老頭眨着他精光四射的眯眯眼,語氣十分詭異。

“啊,你誤會了,我又不認識他們。”我擺擺手,一臉無所謂,“只是覺得這樣的風景很美罷了!”

“風景?這個比喻不錯,丫頭有點意思啊!”老頭揣摩着這個詞,然後像對待孩子般拍拍我的頭。

“我也覺得你很有意思誒!”我實話實說。

“你這孩子真沒禮貌。”老頭佯怒道。

於是我故意欠身大聲問道:“敢問老頭怎樣稱呼?”

老頭先楞了一下,然後不可抑止地笑了起來。

“丫頭,你真是太有意思了!我姓餘,你可以叫我餘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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