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

“咕咕咕——”雞鳴了。

一抹白晃晃的陽光刺着我的雙眼,我睜開了眼睛。想起身,但是動不了,感覺被什麼壓着。我不甘心得扭了扭身子,好,紋絲不動。我低下頭,就碰到一個毛絨絨的腦袋,腦袋主人的手緊緊勒住我胸前,我的腿也被壓住了……

我:“???!!!”人!我牀上爲什麼會有人!發生了什麼!

“咔嚓——咔嚓——”門外有人劈柴的聲音。

“師父——救!”我大吼着,話還沒說完,就被捂住了嘴巴。

“噓”捂我的主人說着。我擡眼,看清了來人。一個脣紅齒白,意氣風發的少年……

腦子裡突然閃過一些片段:巷子、師父、幻術……阿暮!昨晚的事我全想起來了。原來是阿暮啊,我鬆了一口氣,還是有些不清醒。

等,阿暮?!他在我牀上??啥情況?!

我一把扯下了阿暮的手,驚恐的看着他,問:“你怎麼在我牀上?!”

他搖搖頭,也很迷惑,皺着眉頭,環顧四周。

這是間極爲簡單的房間,一張能容納兩人的牀,白色的牀幔帳垂在牀邊,牀前是張半人高的木桌,桌上鋪着厚厚的布料,可以把桌子當牀睡的……桌旁一張椅子也是鋪着布料,桌前是紙糊的木窗。下牀左轉就是一扇紅木屏風,我家屏風賊多,什麼色的都有,不知道哪來得。

我和阿暮都只穿着中衣。早春的清晨還是透着寒氣,我感到有些冷,擡手將被子攬到胸前。阿暮感到動靜,將壓在我腿上的腿迅速挪開,一下子退到了牀的裡側,嘭的一聲背砸在牆上,面上泛紅,神色緊張。

“幹嘛啊你,我又不是會吃了你,怕什麼啊?再說兩個大男人有什麼好害羞的,快過來,那邊被子是冷的。”我嘆了口氣,無奈道。

聞言,他臉色到是慢慢地不紅了,只是依舊被抵着牆不過來。

“誒你這小孩真是好生奇怪,你背不痛啊?”

我醒了,睡不着了。起身朝他移過去,把他從牆邊拽過來,用被子將他裹成一個蠶寶寶。

“好好睡覺,早飯叫你。”我揉了揉他的頭,下了牀。余光中望見他轉了個身,把頭都蒙起來了。

“不要蒙着頭睡覺,小心待會你醒不過來。”我穿着衣服道。身後立刻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你……沒事吧?”他問。

我轉身,他依舊是蠶寶寶的模樣,蒙着頭只有五官露出來。

“嗯?”

“昨晚……壓、壓着……”他才變白的臉又紅了起來。

“壓着我睡啊,沒事,那藥浴效果挺好的,一般泡完過後兩三個月都不會有出現被拍兩下就滲血的情況,況且昨晚那種程度還不至於留下印子,放心吧,我還沒那麼脆弱。”我坦然道。

話說……都是兩男的,這小孩怎麼那麼容易害羞呢?臉還那麼容易紅,果然和我這種厚臉皮不一樣。

“對了,這椅子上的,就是你待會兒穿的。你看合不合身,母上大人找的衣服應該挺合身的,不合身喊我,我就在外面,哪也不去。”我回憶起昨日他跑怕我跑掉的場景,解釋道。

“祝好夢。”話落,我將懸起的牀簾放下,穿好衣物,抽出個抽屜,拿出裡面的木梳,將頭髮隨意扎到了脖頸,出了房門。

出門後,西側便是昨日的藥房,我下了白石階,前方牆後傳來砍柴的聲音。我朝右轉,直走七八步。西側便是東門,我朝東門出去,看到堂前的師父。

明明還是早春,師父卻只穿了兩件白衣,中衣和外衫。他將衣袖用白線綁到了手臂,手中拎着斧頭,一下又一下地劈着木樁上的木頭。及腰的長髮也只是隨意的紮成了個馬尾。明明幹那麼累的活,卻不見他臉上有絲毫汗水。

“你在幹嘛啊?師父。母上大人呢?”

師父一般不幹活,平時喊好幾聲都不去,今日那麼主動,着實令人懷疑動機。

“三黎姐上街去賣藥了。”師父擡頭回我,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斧頭,才突然想起了什麼,氣急敗壞地罵道,“還有!你還有臉問我在幹嘛?!”

“啊?”我十分疑惑。

“如果不是你小子把面具丟了,你師父我需要大老遠的去梧桐山,把梧桐木砍回來給你做面具嗎?”師父抱怨着,手上力度卻絲毫未停。

“啊……抱歉啊……”我愧疚道。

“算了,饒你一回,你也是爲救那小子。”師父嘆氣道。

救?師父怎麼知道我用面具救人?是又去哪鬼混了?可憐的師父還不知道自己把自己賣了,還在爲我解脫。

“所以……師父,你到底看了多少呢?”我微笑着問。

他似乎也反應過來自己說漏嘴了,有些心虛道:“啊、這、也,也沒看多少,就看到你扯麪具砸那混混頭子,拉那小子逃出來那裡。不是我說,小念真是帥炸了!”說完還我拋了個媚眼。

“所以……剩下都是被你喝酒醉過去了嗎?”我語氣冷了下來,用眼神凌遲着他。

“哇,徒兒,你這可是大大誤會師父了,師父是那種在銅雀臺醉生夢死的人嗎?我也是看了那一幕就從銅雀臺來找你的,只是……”師父越說越心虛。

“只是?”我再次揚起了嘴角,溫和地問。

“哎呀!小念。別在意那麼多細節,師父是不是最後趕到了?看,師父還親手幫你做面具呢,小念你喜歡什麼樣的面具啊,師父給你做。”師父打着哈哈,看樣子是不打算說實話了。

算了,我也沒心思跟他計較。

“隨你吧……”我突然想起昨晚阿暮說我像女的,我立即改口:“咳,別做小動物的了,做些別的,最好能體現我陽剛之氣!”

“噗——小念啊,人呢,有理想是好的,但小念你根本就沒有陽剛之氣啊。噗哈哈哈哈哈!”師父笑得像個傻子。

……我現在就想把他打成個傻子!揉手腕中。

“咳。爲師錯了。”師父立刻扔下斧頭,右腳踩在木樁上,誇張的指着天又說:“我們家小念,是世界上最有男子氣概的人!”

我一巴掌糊在腦門上,心中默唸:他不是我師父,他不是我師父,他不是我師父……

“小念你怎麼啦?”他一臉傻氣地看着我問。

我心裡默唸的更兇了:我不認識他,我不認識他,我不認識他,我不認識他……

我默默轉身,退到水井邊,搖了桶水上來。

師傅嘟囔了幾句,就沒人聲了,身後又響起削木頭的聲音。

我用手捧着水洗漱了一番,蹲在木桶旁,盯着水中的倒影想:怎麼可能沒有陽剛之氣?看看這眉毛,看看這眼睛,不就是杏眼嗎?杏眼怎麼了?杏眼就沒有男子氣概嗎?不就長得精緻點了嗎?皮膚白點了嗎?怎麼就沒有陽剛之氣了?看人家阿暮還不是和我差不多,我就覺得他挺有男子氣概的。啊不對,怎麼感覺我在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啊……算了,我懶得糾結了。又捧了一捧水,直接糊臉上了。

“母上大人什麼時候回來啊?”我起身問師父。

“可能還要半個時辰。”師父不知道從哪兒變出的錘子和鑿子,一手拿一個,朝着剛纔砍下的木頭邊鑿着邊說。

“啊……行吧。母上大人是賣什麼藥去啊?”我百無聊賴地問。

“不知道啊,三黎姐說這是之前就約好的,似乎是什麼起死回生的藥……”師父低着頭,認真鑿着。

“什!……”我震驚,腦內瞬間閃過無數想法。我轉身衝進東門,撞開藥房,三步做一步地躍到屏風前,大力扯開。屏幕內只有一個大木桶,桶裡沒有一滴水。地上什麼都沒有。

“幹什麼呢?急急躁躁的。”師父手上還拿着鑿子,那上面還帶着木屑。他抱着手靠在門欄上,呼吸平穩,一臉溫和的笑着問我。

怎……怎麼可能!以我這樣的速度……他是怎麼追上我的?

“藥呢?阿暮帶回來的藥呢?你應該是最清楚裡面有什麼的人。”我喘着氣着急地問他。我已經下意識的認定是他把藥拿走的了。

“小念啊,你我好歹師徒一場,我教你那麼多年,你爲何不信我?反倒相信一個半天時間都沒有處到的小鬼?”師父有些委屈道。

“別給我貧,他還是個孩子,你們怎麼能一樣。告訴我,藥在哪裡?”我皺眉問。

“你覺得它在哪裡呢?”師父他還是笑着。

“嘖。我沒耐心了。這個藥對那小孩很重要,那能救他家裡人的命。你不需要,還給他。”我說。

“小念,你到底怎麼了?你可不是這麼一個毛躁的孩子。爲什麼一提到那小孩你就如此激動?而且你怎麼知道我不需要?”他就像故意逗我玩一樣的,不說實話。

“你別給我轉移話題,你不告訴我藥在哪兒?好,行。這房間怎麼回事?不,應該說這屏風怎麼回事?”我指着那琥珀色的屏風道。

“誒?它還能怎麼回事?不就那樣嘛。也不過只是阻隔五感,讓你能在裡面好好休息,不被外界打擾罷了。”師父說的很無辜。

以前我都是昏着進來,昏着出去,不可能沒有這屏風的事,我心覺這屏風還是有蹊蹺,但師父不告訴我真實原由,一時半會兒也問不出個什麼……

“……你把藥拿給母上大人了?”我沉默一會兒說。

“哎……徒兒,你太高估我爲師了,不要以爲爲師真的能騙過你娘,你不信我總感覺你娘吧。你到底是怎麼了?神經過敏?”師父靠近我,手上的東西憑空消失了,走到我面前用手用力揉了我的頭。

“不要一天神經兮兮的,看到那個椅子沒?”他指着木頭邊的一團空氣問我。

我:“???”我看得到個寂寞?

“啊,我錯了,昨天晚上搬你兩個的時候太累了,隨便變了一下,椅子都變沒了。”他拍了一下頭說。

“嘿,你看,它不就在上面嗎?”師父唸了個咒,除了水桶裡沒有水以外,和昨晚佈景一模一樣,地上還是亂七八糟的,阿暮的藥也安安靜靜的擺在在椅子上。

“師父。若讓母上大人知道你是這樣收拾屋子,可沒你好受的。”我心下鬆了口氣,無奈道。

“嘻嘻,你不說,我不說,就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師父一把摟住我,揉着我的頭說。

“你們……在做什麼?”門口聲音傳來,是阿暮,他額前的髮梢還在滴着水。

“嗨!早安,小暮醒了,昨夜可還睡得慣?”師父說。

“嗯。”阿暮應着,看着攬在我胸前的手,皺了皺眉頭。

我感覺他眼神怪怪的,就像是要把師父的手剁掉那種感覺,我被他看着心裡有點毛,就對師父說:“師父,你再不收拾這裡的東西,我就要告訴母上大人了。”言下之意就是趕緊放開我,趕緊滾蛋。

師父哼了一聲,一下子放開我,癟了癟嘴,“開心”地收拾東西去了。

我自覺的走到阿暮身旁,輕咳一聲說:“也沒幹什麼,來幫你找藥……”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那麼自覺……可能……也就單純是心裡害怕?

“接好咯!”師父突然出聲。

哇,師父,要不要那麼刺激?我還沒準備好呢。想是這樣想,可我還是認命地轉過身準備接他扔過來的東西。

“噗”東西入懷的聲音。一個黑色的身影躍到我身前,他懷中緊緊抱着扔過來的東西——藥方。

不過彈指間。我呆了呆,突得覺得阿暮穿黑色真挺好看的。儘管只是外面套了一層黑色外衫……等等,我好像關注點不太對?

“噓——不錯啊,小子,真不打算做我徒弟?”師父吹了聲口哨,對阿暮說。

“……”阿暮沒說話,轉身看着我。

“看我幹嘛啊,你自己選。”我頭疼地伸手將他扳回去。幹嘛幹什麼都看我,我是你孃親嗎?

“真的小暮!跟着我,你絕對會成爲全天下最強的男人!想要什麼都可以得到!想做什麼都可以做到!信我!……”師父又開始了他誇張的表演,把幻術吹得天花亂墜。

“哈——欠……”我聽着直犯困,捂着嘴不由打了個哈欠。

阿暮靜靜聽着一言不發,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小念……”師父看我聽困了,看我的眼神就越發怨婦了起來。

“嗯?”我裝作自己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你不幫我就算了,你還打瞌睡!”師父憤憤道。

“哦……”我擡頭望着屋頂,認真思索了一番,心下了然,道,“我錯了。”

“這纔對……”師父還沒欣慰夠。

我又道:“我應該直接回房睡,站着多累啊。”

“噗——花念!!!”師父氣急敗壞道。

“怎麼?你不就是想讓我表達這個意思嘛?”我裝作無辜道。

“花!念!”師父咬牙切齒道,感覺要把我吃了。

“你收徒我沒啥意見,但是啊,師父,你知道你現在特像啥嗎?”我道。

“像啥?”師父沒好氣道。

“江湖上拐賣小孩兒的人販子。”我道。

“你你你,你還是我方濼漌的徒弟嗎?怎麼老是壞我的事啊?”

我伸手一勾,把阿暮勾到我身前,阿暮瞬間就炸毛了,耳朵迅速紅了起來,伸手去扳我的手臂。

“哎呀,配合一下啊。”我漫不經心道。

阿暮整個人僵在那兒。

我手擔在阿暮肩上,拍拍阿暮,對師父道:“師父你看看,阿暮他底子那麼好,肯定先前有不少江湖騙子忽悠過他,你忽悠得過那些江湖騙子嗎?”

而且我現在都幻術五階了,還只能讓人家做做夢。還成爲全天下最厲害的男人,師父真是不打打腹稿再說話。

“小念你什麼意思啊?我說的不是大實話嗎?啊?”師父有些傷心道,眼看淚水就要掉下來了。

這個戲精……

“誒誒,打住,你繼續,我不說話。”我又打了哈欠急忙道,順帶鬆開了阿暮,拖了個凳子坐下,手杵在腿上,閉着眼睛聽師父鬼扯。

“咳咳,小暮啊,跟你說啊,這幻術啊……”

師父還真是不嫌口乾舌燥啊……

“嗯?”有人來搖了搖我的肩,我迷糊的睜開眼,有些疑惑。

師父還在那兒大肆渲染,手舞足蹈的。真有精神,鼓勵鼓勵。

擡頭,發現搖我的是阿暮,他貌似聽着也有些犯昏,怕是來詢問我意見的。

我看了眼師父,道:“就,沒多少特別實用的,能保個命,技高不壓身。”

他愣了愣,轉身看着師父,又聽着師父嘮叨了半天。

我真佩服我師父,有本事扯了一炷香的時間,幻術的內容一點都沒扯到。還是師父狠。

過了一會兒,阿暮點了點他毛絨絨的頭。他頭髮挺短的,纔到肩,應該剛纔起牀的時候沒有找到木梳吧,蓬蓬鬆鬆的,有些凌亂,鬼使神差地我就上手了……

“嗯!你!”阿暮一下躲得遠遠的,捂着頭,紅着臉望着我,不知道是害羞還是氣的。

“咳,手滑。”我臉不紅心不跳地扯着慌。

師父看阿暮點頭了高興瘋了,上來就抱起我親了一口。我……這人是怪物嗎?我好歹也是那麼大一隻啊……

“師父。”阿暮望着我和師父道,語氣涼涼的。

“哈哈哈哈哈,新徒兒真乖,就已經會叫師父了。”師父一把把我放下,衝到阿暮身前歡喜的像個傻子。

我記得當初我好像是過了一個多月才喊他師父。

不過……天,怕是師父他有媳婦兒了,他都沒那麼開心吧。

“小念,端茶。”師父突然正經道。

“嗯。”我應着,將隔間的茶端了進來。

我將茶倒了七分滿,遞給阿暮。

阿暮恭敬的接過茶,雙手握着茶杯,走到師父身前。

師父坐在不知哪兒找來的紅木椅子,嚴肅道:“即日起,我方濼漌,收小暮爲徒,一日爲師,終身爲父,授其幻術,助其尋途。你,可願?”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阿暮朝師父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

師父將茶接過,一飲而盡,他一起身,身後的紅木椅子便憑空消失,他又恢復了原來那個傻子模樣。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今兒開心!走走走,師父帶你倆去吃好吃的!”師父伸手想來拉我和阿暮。

我和阿暮默契地朝他兩側躲開,他一個都沒拉到。

“你們……”師父一副怨婦樣。

“小念!方濼漌!來搭把手!”母上大人的聲音穿過牆壁,傳了過來。

“去吧師父。”我笑着朝他揮揮手。

“你不去啊?!”師父問我。

“不去,拜拜。”我裝作沒聽見師父心碎的聲音,對阿暮招了招手,“你跟我來一下。”又徑直走出藥房,帶着阿暮去到我房門前。

“你在這等我。”我側身對阿暮道,轉身又進了我的房門。

我朝裡走了幾步,推開屏風,拉開楠木櫃,拿了把木梳和一條長長的黑髮帶就出房門去了。

“給你,你剛纔應該是沒有找到吧?”我把東西遞給阿暮,他遲疑地沒有接。

我……我難不成還會在髮帶上下毒啊???

我沒啥耐心了,抓過他的手就把東西全塞他手上。

“拿好咯,我鬆手了。”我道。

他震驚着,還是乖乖握住了髮帶。

“我上去了,你打理好了喊我。”一直站着怪累人的。

我手一鬆,擡頭看了眼瓦磚堆砌的屋頂,翻身上去了,我躺在屋檐上,雙手枕在腦後,看着這要明不明,白茫茫的天,一時有些恍惚。

我屋後那棵棗樹上,幾隻布穀鳥,布穀布穀地叫個不停,這顆棗樹長得很大,樹枝都快漫到我屋前了,我這個角度,只要往後伸手,就可以碰到那沾着露水綠色小巧的棗葉,露水的氣息和清晨的微風交織在一起,不時又卷些泥土的芬芳到我鼻尖。

我坐起身,在我這裡可以看到整個家的全貌,我屋檐下的小男孩,乾淨利落的將頭髮豎起,那黑色的髮帶一繞上,便在空中隨風擺動了。

“我好了。”那小男孩仰着頭,朝我道。

很恍惚啊,這個小孩子,明明只是我昨天從那個令人恐懼又厭惡的巷子裡隨便救出來的一個人,今日就突然變成了從今往後都要朝夕相處的師兄弟,說實話,先前真不打算和他有任何交集,想着救了再溜了,再當從來沒見過就此別過來着的……

“你下不來麼?”那小男孩兒張口又問。

我輕笑一聲,道:“你太小看我了啊,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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