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與苗歡盈商議城牆的改造方案後,已是天黑了。
“你弟弟那裡,一切安好,不用擔心。”
雖然苗歡盈嘴上沒說什麼,但還是很擔心弟弟的。
山寨中,明槍暗箭無數,防不勝防,若是弟弟有個好歹,她會心疼死。
苗歡盈點點頭道:“謝謝少爺,我推您出去吃晚飯。”
“好。”
兩人除了帳篷,右側石階上等候的劉齊託着腮,時而傻笑,時而鬱悶。
“他,這是怎麼了?”
苗歡盈有些不解,未經人事的她,自是不懂這裡面的含義。
沈黎撇了撇嘴:“發騷了唄。”
隨後,他大聲喊道:“劉齊!”
劉齊慌忙起身:“少爺,我來了!”
“想什麼呢?”
“沒呢。”
他嘿嘿笑着撓頭,接過輪椅,推着沈黎前行。
“少爺說過了嗷,你要是看中誰家姑娘,少爺我給你說媒,前提是人家姑娘得同意!”
“少爺哪裡話呢,小人願一輩子服侍少爺。”
“你可算了吧,你這嘴巴,都咧到耳朵後面去了,說說,看上誰了?”
……
兩人說話間,越走越遠,苗歡盈思索片刻,輕笑一聲搖搖頭,繼續監督城牆建造了。
現在有了錢,城牆的工期也得提前了。
每日都是日夜輪班倒,即使這樣,建造速度也並不是很快。
山上的轟鳴聲,若隱若現,今晚倒是有些意外了。
慢慢的,炸藥聲緩緩停止。
倒是有些奇怪了,難不成是火藥不夠用了嗎?
她搖搖頭,這事情,不是由她負責,她的任務,就是管理城內的各處改造。
爆炸停止,不是火藥不夠用,而是準備發起總攻了。
這幾日的輪番轟炸,讓觀雀峰上的人已經麻了。
山寨前院被炸的一片狼藉,他們睡覺時,紛紛用棉花堵住耳朵,外面封上一層黃泥。
但是,那火藥爆炸後,引起的震動,對他們還是有所影響。
剛開始,大多是人睡不着,到後來,都睡的跟死豬一樣。
軍師在穿風廳的桌子上打盹,當家的不在,守護觀雀峰的重任,就落在他的手上了。
半夜三更,他迷迷糊糊間,聽不到習以爲常的炮聲,頓時悚然驚醒,背後的冷汗快速落下來。
他看着靜悄悄的山寨,只覺滿身汗毛豎起。
“快起來,滾起來!他們打算強攻了!”
那些人迷迷糊糊的起牀,什麼強攻,明明一點動靜都沒有。
吳大牛不愧是駝牛峰的寨主,思考片刻後也猛然驚醒。
是啊,爲什麼突然不騷擾我們了?
怕是覺得我們精疲力盡,他們打算強攻了!
他立馬起身,拿着大刀,用刀背拍打自己的手下:“他孃的,趕緊滾起來,要打起來了!”
所有人睡眼惺忪的起牀,拿起武器走上牆頭。
山寨外面靜悄悄的,完全沒有任何動靜。
與此同時,山下仙平縣內,斜躺在牀上的豆豆姑娘,接過劉齊送來的草藥後,艱難的喝下去。
她看着昏暗的窗口,輕聲道:“要打起來了。”
劉齊疑惑道:“豆豆姑娘,什麼打起來了。”
她忙搖頭:“沒事,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
劉齊笑呵呵的接過藥碗:“大夫說了,你這是失血過多,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嗯。”
豆豆報以微笑:“對了,我聽說,仙平的定安伯爵大人,年紀不大,本事可不小呢。”
“哈,那你可問對人了,伯爵大人,正是我家少爺。”
聽到有人誇讚自家少爺,劉齊頓時覺得臉上有光,他拍着胸脯笑道:“我是我們家最早跟着少爺的,當初少爺只有一間小宅子,後來做各種生意,纔有瞭如此大的家業!而且我們家少爺,待人隨和,是萬里無一的好少爺!”
“那你運氣可真不錯呢。”
豆豆笑意更濃了些:“你就在這裡看着我睡吧,沒有你看着,我害怕。”
她楚楚可憐,一臉無辜的樣子,劉齊毫無抵抗力,頓時滿心歡喜道:“沒事啊,乖,快些睡吧,我不走。”
……
帳篷內,沈黎看着各種賬簿,上面是這幾日修建城牆耗費的銀錢。
倒也不是很多,每日只需兩萬兩銀子左右。
五百個小工,日夜來回倒,吃飯每日都得近三百兩銀子。
這已經很奢侈了,每頓都有三菜一湯,就連越縣的屠戶,每日也不在街上吆喝了,宰了豬,直接送到仙平縣。
越縣很多賣菜的商戶,都知道仙平現在很多人,需要大量的菜品,賺錢也方便許多,一時間,越縣近半的賣菜小販,每日從越縣出發,來到仙平買菜。
城牆處,苗歡盈每日要一早起來,驗收各種菜品,並且讓專人用銀針試毒,防止有山賊混在其中搗亂。
各種材料,加上人工費用,還有夜間施工的火把油燈等等,都是一大筆開銷。
而且,金陵府尹閆海容那個叼毛,派人過來,就是吃白食的,一千人,每日大米饅頭能炫近千斤,平均一人一頓能炫一斤米飯!
這種食量,生產隊的豬也不敢這麼喂啊!
這還只是主食,還沒有肉,算上肉,一千人的軍隊,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他深深陷入一種無力感。
七十萬兩,估計也就能堅持五十天的工期。
五十天,應該……差不多能修完吧?
他看着上面的報表,摸着下巴。
等山上的炮聲停止後,他緩緩擡起頭,揉了揉脖子。
“歡心啊。”
在他身後的苗歡心,一直守着他,坐在小板凳上,小腦袋埋進雙膝內熟睡。
只是,在她的雙腿下的地板,有一些亮晶晶的液體。
是口水!!!
苗歡心睡眼惺忪的起身,嘟着小嘴,聲音裡帶着慵懶:“少爺,您找我?”
“口水都滴到地上了。”
沈黎調笑道:“衣領都溼了。”
她連忙擦拭。
等發現身上並沒有口水時,她又嗔怪道:“少爺又在騙我。”
說話間,她眼角餘光,看到地上的一灘晶瑩口水,連忙用小腳踩住,又深深嚥下口水。
沈黎笑着道:“推我出去吧。”
外面軍營內,一片寂靜,只有少量的火把照明,城中不時有巡邏隊走過,一炷香一趟。
他坐在輪椅上,看着漆黑的夜色。
九月初,夜間天寒露重,苗歡心也凍得抖了一下,連忙拿來厚實一些的衣物,替沈黎披上。
“你快進去吧,我就在這裡看着。”
沈黎拿着苗歡心送過來的茶杯,吹了吹氣:“後半夜要起來,有熱鬧看了。”
“少爺,要打起來了嗎?”
“嗯。”
他靜靜的看着遠方:“炮聲停止,是爲了更好部署人員。”
苗歡心搖搖頭,表示不懂。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叫做狼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