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沈黎,需要大量的錢財進行建造仙平縣。
看的見的主要設施,基本上建設好了,但還有沒建設好的。
城南後面的那條污水河,需要清污,來年雨季有地方排洪,另外,到金陵的路,始終沒有進行修繕,稍微寬闊一些的馬車,都得想辦法繞路。
路不通,對於工業重鎮是致命的打擊。
這兩樣,是刻不容緩的。
現在工人們都被拉去修繕地下排污管道以及鋪縣城地磚。
磚縫之間,沈黎打算用水泥進行處理。
好在這個世界已經有了石灰,建築材料不難弄。
有了水泥之後,用來鋪設地磚,將會更好用。
而且現在一些公共廁所裡,已經用上了第一階段的瓷磚。
即便是皇宮之中,也沒有這麼奢華過,用陶瓷做磚鋪在外牆上,太過奢侈。
不過效果卻是顯而易見的。
整個縣城的樣貌,煥然一新,即使快到寒冬臘月,四處也煥發着勃勃生機。
至於縣衙之內,還沒進行改造,而且沈黎的城堡,也沒時間去進行建造,只能延後。
這幾日,劉齊病了。
一直高燒不退,縣城內的郎中都來了一遍,也沒辦法。
老道士前來診了一下脈,只能苦笑搖頭:“這是心病。”
苗歡心連忙道:“是不是十娘跟他說話,他就能好起來啊?”
霍十娘柳眉一豎:“憑什麼?要是他好不了,我還得以身相許了?”
沈黎自是不會勉強她替劉齊治病,人家沒那個義務,只能靠劉齊自己挺過來了。
他特意叫了兩個下人,在這裡伺候着劉齊,轉而嘆口氣,回到房間繼續安排縣城內的改造事情。
回到房間後,他輕輕拉開牀鋪,在牀鋪下面的地磚內,找到一處暗格,隨後將懷中一封信,藏在暗格之內。
那是劉齊真正的賣身契,燒掉的,不過是一份空白卷軸而已。
沒辦法,防人之心不可無。
劉齊此人雖然小事做的不錯,但又有很大的弊端。
膽小,怕事。
他知道自己太多的秘密,可以說,從剛開始搬入那座宅子開始,劉齊就一直跟着自己,經手各種事務,對於自己大多數的事情,他非常清楚,甚至火藥需要什麼原材料,他都知道。
正因爲他膽小怕事的性格,沈黎才更擔心他。
仙平縣日益繁榮,在他的預料之內,將來有人想打仙平縣的主意,肯定要從他身邊的人開刀,挖他的污點,找他的小辮子。
苗家姐妹,是反賊,但也有骨氣。
就是劉齊,怕是抗不過對方的嚴刑拷打或者高官厚祿。
這份賣身契書,留在手中,也是一份保障,只盼用不上。
他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回到工作臺繼續製作一臺留聲機。
在他桌上一角,有幾張清晰的圖紙,樣式是紡織機。
有紡織商人進駐仙平,他也想參一股進來,現在處處都是用錢的時候。
他看了紡織作坊,裡面的紡織機,只有一個梭子,每日產量極低,這麼做下去,以後怕是這作坊,根本供應不上,他便開始設計四個梭子的紡織機,將產能拉大,另外官府還能佔兩成股份,一舉兩得。
幾日後,劉齊醒了。
他在房中靜坐半日後,整個人氣質大變。
“少爺。”
他推開門,緩緩走進來,微笑道:“給你添麻煩了。”
“麻煩什麼,該麻煩的,是照顧你的那兩個兄弟。”
沈黎從懷中摸出一張百兩銀票,遞給他:“吶,請他們吃頓好的。”
“不必了,我已經將自己所有的錢,都給他們了。”
劉齊輕笑一聲道:“我想,我該離開仙平縣了。”
“嗯?爲什麼?”
沈黎奇怪道:“你是覺得不好意思再與霍十娘同處屋檐下嗎?若是那樣,我可以讓她搬出去。”
“不用了。”
醒來後的劉齊,渾身上下帶着一種釋然,彷彿什麼事情都與他無關了。
這讓沈黎更加擔憂了,這小子別不是想去尋死吧?
真不至於。
“你聽我說,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女人,多的是,這個不行,少爺我給你說媒,找個比她更漂亮的?”
“少爺,我今日是來辭行的。”
沈黎的話還沒說話,他便微笑着打斷道:“我想出去看看。”
“你怕不是燒傻了吧?現在都十月底了,馬上都入冬了,你看這天色,這第一場大雪還有幾日就要來了,你現在辭行,你能去哪裡?外面天寒地凍的,你在外面也沒有個親人朋友什麼的,你出去做什麼?浪跡天涯也不是你這麼浪的。”
“少爺,感謝您的培養之恩,我劉齊記着的,將來有機會,我定會報答您的!”
“不是,我培養你,不是爲了報答……”
劉齊再次打斷了他,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少爺,挽留的話,就不用再說了,我去意已絕。”
“行吧。”
沈黎嘆口氣,提起爐子上的茶水,給兩人一人一杯:“出去做什麼。”
“學武。”
“不是,你能去哪裡學武?現在朝廷嚴厲打擊門派,你所見到的門派,都是不超過五十人的,大多數還都是一脈相傳,再說了,你少爺我還想學武呢,你沒聽過那萬逸樓怎麼說的?沒希望了,身子骨,定格了,要想學武,必須要去歸墟古國……”
他瞳孔猛然放大:“你不會想去找那虛無縹緲的歸墟古國吧?”
自從萬逸樓說歸墟古國,他都覺得有些扯淡了。
歸墟那是什麼地方,現代有學者說是天國,也有人說是陰曹地府,也就是說,死了才能到的地方。
去歸墟古國練武,那就是做夢了。
他只知道,在現代中,最像歸墟的地方,就是海上一處,大量海水傾瀉一個地方,始終沒有灌滿那裡。
但這是古代,一葉扁舟,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劉齊端着茶杯輕呷一口,微笑道:“正是,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傳說,那這個傳說,一定是真的。”
沈黎嘆口氣:“你這是求死。”
“求生也罷,求死也行,我如今,也就這樣了罷。”
他微笑着放下茶杯:“少爺,小人就先行一步了。”
“等等。”
沈黎皺着眉頭,見勸不動他,便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沓銀票:“去吧,但願你能找到,回頭帶少爺我也去泡泡那天池。”
“多謝少爺成全。”
劉齊看着那一沓銀票,少說也有兩萬兩,他猶豫一番,緩緩接下。
他披着沈黎鋪在他牀上的貂皮大氅,一人一馬,滿眼不捨的看着縣衙,緩緩離去。
“少爺,下雪了。”
苗歡心拿來新的大氅,披在沈黎的肩上。
兩人靜靜的站在縣衙前,看着漫天風雪中,漸漸消失的背影。
而在縣衙屋頂上,霍十娘溫着一壺酒,看着那人離去的方向,神色複雜。
老道士倚在門邊,笑呵呵道:“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