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與苗歡盈對視一眼。
“賞賜東西的話,陛下完全可以送來仙平縣,沒道理讓少爺特意進京吧。”
柳升之前只是個江湖人士,對這些事情也不是很清楚,少爺這麼一說,貌似很有道理。
他雲裡霧裡的點頭道:“那少爺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
沈黎一攤手道:“先給那錦衣衛送禮,看看他知道不知道什麼內幕。”
苗歡盈也點頭贊同:“此舉甚好。”
說罷,她忙去賬房取錢,用來賄賂宣紙的錦衣衛。
而沈黎還在書房中,一邊琢磨爲什麼讓自己進京時,一邊在宣紙上書寫接下來仙平縣的具體發展方向。
第一,淤泥河必須清理出來,另外還要將越縣和仙平縣之間的這個山頭平掉。
到時候雨季來臨,即便仙平被淹,那還有大量的雨水衝向越縣。
越縣與仙平之間的道路上,到處都是定遠伯的私人良田,也是個很好的緩衝地帶。
第二,便是這伏牛山了。
山間兩邊的路,必須要擴大,而且要用最近研製的水泥材料進行鋪墊。
另外,從越縣繳獲的那些刀槍什麼的,都拿來融了,並且購入大量鐵礦,進行製造鐵路。
伏牛山上,各處也要注意落石以及泥土鬆動的現象,若是出現泥石流,那對百姓的生活造成的影響巨大。
第三就是快速購糧,眼看着糧價已經漲到八十文了,今年糧價上漲勢在必行,若不提前做好準備,到時候人們吃不起天價糧,好不容易建起的仙平縣,又會成爲原來的樣子。
苗歡盈備好一萬兩銀票,放在一個精緻的小盒子裡,送來書房。
一萬兩已經很多了,按後世購買力,相當於二百萬軟妹幣。
而錦衣衛不過是朝廷的一個傳旨……官員,大臣都算不上。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沈黎拿着盒子,半夜三更的來到錦衣衛居住的客棧。
這客棧叫友來客棧,當初還是他取的名字。
而且客棧四處設施,也是他着手安排的,包括屋頂的蓄水池,還有每個房間的抽水馬桶等等,可謂是一應俱全。
錦衣衛姓於,據說是都指揮使萬江樓的心腹。
他看到客棧內的各種設施,也是一陣新奇,但不會用的話,每個物件上都有木牌標註,加上小二的講解,他越發覺得這位年輕的伯爵大人,深不可測。
臨行前,指揮使對他特別交代,要尊重這位伯爵大人,路上有什麼要求,務必滿足他。
快馬加鞭數日,他也覺得非常勞累,加上這客棧的牀墊,看着就十分柔軟,而且白色的牀墊,可以讓客人更好的看出上面有沒有污垢,看着這樣的牀墊,他一陣睏意襲來,簡單洗漱一番後,倒在牀上,鼾聲漸起。
只是,外面響起的輕微敲門聲,很快就驚醒他,這也是他以往常年行軍練就出來的特殊技能。
他連忙起身,按住枕頭下的繡春刀柄,沉聲問道:“誰?”
“我是定安伯,來找於大人有要事諮詢。”
他長出一口氣。
剛開春,客棧屬於淡季,整個二樓,基本上沒什麼人,讓他有些擔心這家店是黑店。
不過他是來報喜的,定遠伯絕對不會對他起什麼殺心,也是他沒防備的原因。
打開門後,外面站着的,果然是定遠伯沈黎,在他身後,站着領他進門的侍衛。
沈黎招呼一聲柳升:“看好外面,不要讓閒雜人等靠近。”
柳升一陣腹誹,這個客棧正屬淡季,哪裡有幾個客人?整個二樓,就三個房間有客人,還閒雜人等,閒雜野貓都沒有。
但他還是老老實實的答道:“是。”
錦衣衛披好衣物,點燃油燈後:“不知伯爵大人,深夜前來,所謂何事。”
“呃,本伯爵想着於大人一路辛苦,半個月的路程,日夜兼程,硬是七天跑到,想必路上十分辛苦,想着於大人對本伯爵的事情如此上心,本伯爵心裡難安,唯恐這小客棧照顧不周,怠慢了於大人,你看,這也是本伯爵的一點小小心意,還望於大人笑納。”
沈黎笑着,從懷中將那個裝滿銀票的精緻小盒子送到錦衣衛面前:“於大人辛苦。”
那錦衣衛愕然,這小盒子裡面,應該是銀票,看寬度,應該有不少吧?
但臨行前,都指揮使可是千叮嚀萬囑咐,不可得罪這位伯爵大人,他的錢自己豈敢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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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拒絕道:“伯爵大人,這可萬萬使不得,下官奉命送信,乃是分內之事,這東西,還請伯爵大人快快收回,可折煞下官了。”
“不不不,你還是收下吧,不然本伯爵內心難安。”
沈黎將木盒放在他的手中:“也不是特別貴重的東西,只夠於大人換雙靴子什麼的,天這麼冷,於大人總得換身衣物再回去覆命吧,而且本伯爵送出去的東西,斷然沒有收回的道理,怎麼,你是想駁了本伯爵的面子麼?”
“下官萬萬不敢。”
這已經讓錦衣衛於大人很惶恐了,他一個錦衣衛,只能算是編制軍人,連官都算不上,定遠伯還親自上門送禮。
不過,他也不笨,很快猜出定遠伯是有事相求。
既然銀票不多,那就收下,人家都說了,買雙靴子的錢而已,想必沒什麼問題。
他輕咳一聲,不留痕跡的接過小盒子揣在懷中:“伯爵大人這麼晚造訪,應該是想問問,咱們什麼時候出發的問題吧?不過下官對路上的行程瞭解的並不多,只能盡力解答。”
出發的事情他白天已經講過,這也是提醒沈黎,有什麼事情,可以問了。
沈黎點點頭,微笑道:“萬逸樓你可認識?”
“甚是熟稔。”
“他現在怎麼樣?”
“一切安好。”
於大人自知伯爵大人這是想攀關係,問起事情來也方便許多,但他的回覆顯然有些敷衍了。
朝廷大臣萬萬不可與錦衣衛攀關係,那是皇帝的禁臠,任何人碰,都得死。
很顯然,沒有去過京城的伯爵大人,不知這其中的東西。
他輕咳兩聲,聲音漸漸強硬,也是隱晦的提醒沈黎,別的都可以有,但攀關係,萬萬不行。
“伯爵大人,臨行前,都指揮使可特意說過了,要下官好生照顧伯爵大人,萬萬不可開罪了大人,因爲伯爵大人,可是陛下眼中的紅人啊。”
他聲音極低,但沈黎全都聽進去了。
陛下眼中的紅人?
我幹什麼了就變紅人了?
這也太容易紅了吧?
不過,他現在漸漸安心下來。
陛下眼中的紅人,那不就是說明,沒什麼事情嗎?
他豁然開朗,笑着拍拍錦衣衛的肩膀:“多謝於大人,於大人連日奔波,這兩日在仙平縣好好感受一下風土人情,時間如此倉促,本伯爵也得安排下人收拾一番才能出發,你看是吧。”
“伯爵大人言之有理,下官聽從伯爵大人的安排,不過都指揮使說了,陛下急着見您,務必二月初一前,到京城。”
現在都一月十四了,這還二月初一前。
馬車行駛的速度,最快要半個月才能到達京城。
如果沈黎明天不走的話,怕是時間上來不及。
他苦笑一聲:“沒事,晚個一兩天也不耽誤。”
這麼着急,肯定不是因爲要賞賜了,陛下應該另有安排什麼的。
不過既然不是禍,那就沒事,頂多路上加快一些唄。
“明白了,於大人早些休息吧,有什麼需要的,直接去城門或者縣衙找人,只要你拿出令牌即可。”
“多謝伯爵大人,伯爵大人慢走。”
錦衣衛於大人連忙躬身行禮。
等沈黎走後,他掂量着錢盒。
倒是挺沉,錢盒也挺精緻。
錢,應該不多吧?買雙靴子能花多少錢?一百兩?二百兩?
他趁着燭火,緩緩拉開小盒子上的蓋子,取出錢後,只覺兩腿哆嗦。
一萬兩!
他每年的俸祿,除去官府發放的糧食,真金白銀不過才二十兩,這可是一萬兩!!!
伯爵大人,出手當真闊綽。
他艱難的嚥下口水,小心翼翼的將銀票取出,藏在靴子內,結果銀票太多,兩個靴子都漲的鼓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