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兒姑娘,本公子素聞你喜愛詩詞,前幾日風雪大作,偶有所得,還請點評。”
禮部尚書之子韓子貴一席白衣,輕搖摺扇,顯得溫文儒雅。
只是,這麼冷的天,還搖扇子,多少是帶點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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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奴兒清脆如鈴的聲音在紗帳後響起:“韓公子請賜教。”
韓子貴輕咳一聲,頗有些得意。
這詩,可是他的老師,今天下午偶有所得,還沒來得及說出去,便被他看到,頓時驚爲天人。
老師不愧是老師,當真文采傲世。
他收起摺扇,緩緩踱步道:“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爲有暗香來!”
衆人眼前一亮,頓時爆發出一陣激烈的喝彩聲。
“好!”
自古以來,梅花都是文人墨客爭相描寫的花卉,它在文學中,以傲然不屈爲名,多用來體現風骨。
韓子貴這首五言絕句,不敢說後無來者,怕是前無古人了。
整個順天,怕是沒人寫梅能超出其右。
衆人紛紛讚歎,就連紗帳中的小奴兒也忍不住較好。
尤其是“牆角”這個地方,特定的環境,更添梅花傲骨。
若是改成花圃,花壇等詞,完全沒這個效果,因爲牆角更加孤僻,梅花在此盛開,偏偏有種“遺世而獨立”的美感。
而且後面層層遞進,將自己的思想表達出來。
其中,凌寒中的“凌”字,煉字煉的極好,一個“凌”,已然突出梅花的迎頭而上的不屈風骨,多一字少一字都寫不出這種感覺。
遙知不是雪,爲有暗香來,層層遞進,引出自己的思想。
碧如做學問,做人等,就要如梅花一般,暗香,詩中寫的是梅花的香味,實際上是想表達文人的才華。
這怕也是韓子貴的自我形容吧?
衆人一陣讚歎,什麼時候,韓子貴也能寫出如此好的詩了?
不過在場大多是讀過書的,深知這詩,在古文上是沒有的,應該是近期所做。
而且附和時令,冬天剛過,韓子貴有所得,也是正常。
小奴兒想的不同。
正常?正常個屁?
這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他豈能寫出如此詩句?
她可以斷定,是抄襲的。
可衆目睽睽,也不好揭穿他吧。
剛好上樓的沈黎,聽到樓上文人墨客的點評,不屑的聳聳肩。
這不是中午自己寫給國子監蘇老的詩嗎?怎麼流落到青樓泡妞了?
他欲言又止,本想拆穿這個韓子貴,但想想明日早朝,自己就要與他老子一起共事了,現在要是得罪了他,明日怕是更難在朝堂上存活。
小奴兒嫣然一笑:“這位,就是奴家與衆位公子所提的定遠伯沈黎,此人在詩詞上造詣極高。”
剩下的,她不用說了,這些公子哥,自然會與沈黎糾纏起來。
沈黎一愣,轉身就要走,卻被兩個小廝攔住。
韓子貴無比騷包的搖着扇子:“你就是沈黎?花了三百萬兩銀子買官的那個?”
“正是,你想怎樣?”
事到如今,人家都找上門了,不接招倒是顯得自己慫包了。
“想怎樣?不是說你詩詞造詣高嗎?這樣,你能寫的勝出我這首《詠梅》的,便算你贏,如何?”
“我贏了又如何?輸了又能咋地?”
“能咋地?”
韓子貴不屑的聳聳肩:“贏了,你可以順利的滾,輸了,老子就乾死你,讓你沽名釣譽!”
沈黎深吸一口氣,單手緩緩摸到腰間火槍。
沒必要,不殺他,留着他,殺了他,我也走不出順天城。
他內心瘋狂的安慰自己,隨後邪笑一下:“誰告訴你,這首詩,叫做《詠梅》的?”
“嗬,自然是本少爺自己取的,本少爺的詩,想怎麼取名就怎麼取名,還要通知你麼?”
“國子監蘇老,跟你是什麼關係?”
韓子貴一怔:“怎麼着?你是打算攀關係認親戚嗎?告訴你,不好使!”
沈黎輕笑一聲,繞過他,拉開一張椅子坐下,對着侍女勾勾手指:“上茶。”
侍女連忙送來茶水。
他輕輕呷了一口茶水:“我呢,今日一早,剛到的順天城,便被蘇老接過去在夢迴春酒樓吃飯,吃飯之時,大家互相攀談了一句,本伯爵呢,便將東西偶有所感告知了蘇老。”
“還本伯爵,你一個花錢買的伯爵位,囂張什麼?告訴你,這裡在座的哪一位,都要比你的家世顯赫。”
韓子貴也學着他,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下,翹着二郎腿,對侍女勾勾手指:“上茶。”
沈黎無奈聳聳肩,小孩子思想而已。
“這位,是戶部尚書之子,朝廷二品大員,掌管天下錢糧,這位,是禮部侍郎,從二品大員,這位,是咱們大渝當今皇帝的兒子,四皇子!”
“至於我,禮部尚書之子,韓子貴。”
他緩緩湊過來奚落道:“你一個買的伯爵,還是三品,你裝什麼?”
“哦,禮部尚書之子,禮部,應該管理朝中禮制禮儀的吧?”
沈黎慢悠悠的學着他翹起二郎腿:“禮部尚書之子,居然連最基本的坐姿都沒學好,這……嘖嘖嘖……”
這就是明顯的說韓子貴沒有家教了,坐在紗帳內的小奴兒莞爾一笑,她一副看戲的姿態,也不去勸架。
對她來說,打的越激烈越好呢。
韓子貴惱羞成怒的一拳砸在桌子上,將被子震倒,茶水灑了一桌,他也不在意,隔着桌子怒氣衝衝的湊到沈黎的臉上:“小子,你再敢多說一句廢話,老子就廢了你!”
迎接他的,是沈黎黑洞洞的槍口。
“年輕人,別這麼暴躁嘛。”
沈黎微微笑道:“你看,大家都是以文會友的嘛,你這出口成髒的,實在有辱斯文啊。”
“你以爲你拿個破管子就能嚇住我嗎?”
韓子貴不屑的撥開他手中的火槍:“今天晚上,本公子不想動武,趕緊寫。”
他沒見過火槍,自然不知道這裡面的威力。
無知者無畏。
沈黎緩緩收起火槍,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繼續道:“當我將這首《梅》念給蘇老後,蘇老還沒說話,隔壁包廂就打起架來,那個領頭的打人者,自稱是什麼禮部尚書之子呢。”
“小子,給過你機會了。”
韓子貴羞的臉面通紅,頓時惱羞成怒,他朝後勾勾手指,兩個護衛獰笑着捏着手指,緩緩走過來。
四皇子姜魁連忙起身:“韓子貴,定遠伯說了,今日以文會友,你收起你那紈絝一套,你越是惱怒,越是說明人家說的是真的。”
實際上,不管沈黎有沒有說出經過,這在座各位,哪個對韓子貴不瞭解的清清楚楚?
就這聲色犬馬,聲名狼藉的紈絝,能做出如此好詩?
狗都不信。
韓子貴悻悻的揮揮手,示意侍衛退下,他冷哼一聲威脅道:“小子,今日有皇子殿下保着你,改日,你可得小心些!”
沈黎點點頭,微笑道:“多謝四皇子殿下。”
隨後,他又看向韓子貴:“韓公子,你家世顯赫不假,我雖然是買的官,也是朝廷三品大員,你當衆威脅要我好看,是要打算半路截殺朝廷三品大員嗎?哦,我明白了,禮部尚書的家世,果然顯赫,連朝廷也不放在眼中,朝廷大員說殺就殺,好大的官威啊,這要是再做幾年的禮部尚書,怕不是比皇帝還厲害啊,怎麼着,你韓家是打算謀反嗎?”
“放屁!”
韓子貴再愚蠢,也不敢當着四皇子的面搭這腔,這口黑鍋誰敢背?他頓時怒道:“沈黎,你嘴皮子玩的再好,有些話,陛下與殿下都不會信你,我韓家忠心耿耿,你再誣陷我家,明日早朝我爹必定參你一本。”
“哦,你爹參我啊,那你怎麼不參呢?怕是你沒資格上朝吧,你有功名嗎?貌似沒有哦。”
沈黎微微笑着,下面的萬逸樓好奇之下,跟護衛說了聲是他的護衛便上了五樓。
“辦完了?”
“嗯,辦完了。”
萬逸樓看着沈黎,沈黎正在看着上面燒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香,若有所思。
“不是,我還沒辦呢,聽到上面吵,就來看看。”
“哦,沒事,吵架呢,你來的正好。”
沈黎聳聳肩,繼續笑着看向韓子貴:“韓公子這是怎麼了?惱羞成怒了?氣急敗壞了?還是黔驢技窮了?”
韓子貴深吸一口氣,走到四皇子姜魁面前:“殿下,您也看到了,這小子,欺人太甚。”
姜魁沉吟片刻:“最好還是不要仗勢欺人。”
“我要是能忍下去,那還是個男人嗎?”
他怒吼一聲,直接破音了:“給我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