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沈黎帶來了兩百私軍。
現在城內兩個隊伍,一個隊伍一百人。
完全就是賊喊捉賊,順便還哄搶。
“天道宗”在萬逸樓這個四品高手的帶領下,簡直就是所向披靡。
那些老闆手下的護衛,雖說都是外家高手,但在四品面前,簡直就如紙糊的一般,一個照面便被掀飛。
如此公然的做反賊,讓萬逸樓這個四品高手很是興奮,一路狼嚎着衝撞,到後來那些糧倉的人,聽到動靜都已經跑的沒影了。
其中一人氣的直哆嗦:“我,我要下去阻攔他們,揭穿這狗賊的真面目!”
“我也要去,媽的,吃着皇糧的官家人,竟然能在朗朗乾坤下,做出如此禽獸行徑!”
劉老闆盤着念珠,氣的嘴脣發青:“你覺得,那些假天道宗的人,敢搶糧,敢不敢殺人?”
衆人頓時沉默下去。
反正他們打着反賊的名號,乾脆直接殺人唄。
朝廷本來就痛恨商人,殺了他們,也算是爲民除害了。
“可那些糧食,是我畢生心血啊!!!”
其中一人捶足頓胸,眼淚鼻涕一大把:“要是早知道,打死我也不來佟州啊!”
劉老闆哆哆嗦嗦的摸着念珠,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沒事沒事,他們不過是一百人,就算讓他們去搬,也不可能全部搬完。”
可很快,他臉色大變。
他咬牙切齒,齜牙咧嘴的看向糧倉方向,那裡的人影在逐漸增多。
是那些難民,試探着拿了一袋糧食之後,發現並沒什麼問題。
於是乎,更多的難民加入搶糧隊伍。
城中浩大的聲勢,讓守城士兵很是糾結,尤其是隊長荀雷。
手下着急上火的找過來:“大人,咱們再不進去抓反賊,城中怕是大亂了啊!”
荀雷能從一個小兵,做到百夫長,自然有過人的頭腦。
幾個時辰前,欽差大人意味深長的跟他說,一定保護城門,防止反賊進入。
若是城內出現問題,欽差大人絕對會派人來通報。
他沉吟一番:“當兵的,以服從命令爲天職,城內有縣衙守衛,還有沈大人的精兵,區區暴亂,沒什麼影響。”
“真沒什麼影響嗎?”
小兵皺着眉頭,有些地方,已經燒了起來,火光沖天。
“服從命令,守衛城牆!”
他一咬牙,堅持自己的猜測,儘管縣衙房大人派人過來請兵,他都不帶動的。
欽差大人,自然比縣令要大。
城中暴亂了一夜,自然是人人難以入睡。
災民們興奮的在城中掠奪,扛回家的糧食,大多數人都埋起來,防止官府找到治罪,這麼多的糧,撒的到處都是。
沈黎站在黑暗處,遠處燈火將他臉上照的忽明忽暗。
“誰說佟州饑荒了?你看看,這滿地,都是糧食。”
從外面搞完事情的萬逸樓回來,嘿嘿笑道:“當而皇之做反賊,當真刺激。”
“一羣百姓的吸血蟲,這次也給他們一個教訓。”
萬逸樓點點頭,忽然眉頭微皺看向黑暗處。
一個黑衣人從牆頭上跳下來,拱手道:“卑職見過大人。”
錦衣衛的人。
“怎麼,錦衣衛又有什麼事情安排了?”
沈黎似笑非笑道:“我現在忙着賑災呢。”
黑衣人摘掉面巾,微怒道:“沈大人當天下人是傻子嗎?”
“哦?此話怎講?”
“你打着天道宗的旗號,在城中掠奪,這本沒什麼,但你又用天道宗的名號放糧,這是什麼意思?”
黑衣人有些訓斥道:“大人此舉,無非是栽贓了天道宗,又想還個人情,兩不得罪!你知道不知道,此舉只會加深天道宗在民間聲望,你相當於在助紂爲虐!”
“那你說說,我該怎麼辦?”
沈黎眉頭微皺,就連皇帝陛下也沒這麼訓過我,你一個錦衣衛分部千戶,這麼指責朝廷大臣,有沒有上下級觀念?
“官是官,匪是匪,官匪不得沆瀣一氣!”
黑衣人冷哼一聲:“大人立場應該堅定,與他們不共戴天!”
“哦,那你知道,天道宗在佟州的勢力麼?你覺得,我這些外家高手,能不能擋得住天道宗的高手?若是我被他們刺殺,怎麼辦?”
他挺起胸膛,正義凜然:“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生當作人傑,死亦爲鬼雄,爲國盡忠而亡,乃是光榮之舉!”
“你在說什麼屁話?”
沈黎頓時就火了,誰知道我在爲國盡忠?我只是和你們錦衣衛有些見不得光的交易,這就叫盡忠了?
黑衣人愕然:“大人,請您注意言辭。”
“我言辭你大爺啊?你什麼人?什麼身份?”
“我乃錦衣衛佟州千戶。”
“我呢?
“您是佟州欽差大臣。”
“誰大。”
“您大……”
……
沈黎瞪着他:“我看你是做千戶做飄了,這要是京中,我讓你吃板子你信不信?”
“我信。”
黑衣人牙關緊咬,顯然是不服氣。
他可是千戶,手底下有一千個手下,近日錦衣衛逐漸崛起,他們的位置也是水漲船高,每日見到各地官員都是趾高氣揚,即便是府尹大人,見到他也得客客氣氣,端茶遞水。
久而久之,就養成了他目中無人的毛病。
上面人的任務,他還沒完成,等這位欽差大人做了事之後,他有的是辦法整治他。
“行了,你走吧,跟萬江樓說,不合作了。”
沈黎擺擺手道:“還沒徹底崛起尾巴就翹天上了,這要是讓你們在朝中一家獨大,嗬,到時候怕是在官場橫行霸道了。”
黑衣人頓時有些不可置信:“大人,您說拒絕錦衣衛的合作?”
“怎麼地?”
“錦衣衛的合作,不是說拒絕就拒絕的。”
一旁的萬逸樓眉頭一跳,你一個千戶就敢和陛下眼前的紅人硬剛?
他還沒來得及阻止,黑衣人便脫口而出:“大人今日此舉,涉嫌與天道宗勾結,有意圖謀反的嫌疑,請大人隨我去錦衣衛衙門!”
沈黎揹着手,一臉玩味的看向他:“抓我進錦衣衛?我怕你好抓不好放啊。”
“呵呵。”
反正已經撕破臉皮,黑衣人也不藏着掖着,從懷中掏出生死簿,用舌頭舔了舔毛筆寫道:“康歷十四年五月十七,沈黎勾結天道宗,意圖謀反。”
“大人,這生死簿已經記上,合不合作,您看着辦吧。”
他有些得意的將生死簿揣入懷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沈黎聳聳肩,然後看向萬逸樓。
“殺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