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城距離宛城還有一點距離,四人登程,攜伴而行。
經介紹,那個小隨從名叫佩兒,因家中窮困姐妹過多,所以自小便被賣入宛城太尉府,作爲婁靖明的玩伴也是貼身丫鬟。
身爲下奴,可對佩兒來說算是一步登天了,比以往吃不起穿不暖的日子不知好了多少,再說婁靖明從未把她當作下人看待,沒人時她們甚至姐妹相稱。
相識不久,但也算的上彼此熟知,果兒生性開朗活潑,臉上時刻掛着甜美的笑容,無形中與婁靖明親近不少。
“果姑娘你與王公子是如何相識,從你二位年紀來看,應該不是媒妁之言吧!”
果兒紅着臉,也不知該怎樣回答,其實她與靳軒彼此之間從未許下過什麼承諾,關係至今都不明朗,只是二人互相傾心,所以誰也沒主動提說過,或許年齡還不到吧。
“呃……這個,我也說不清楚,總之稀裡糊塗的就這樣了!”
稀裡糊塗,這叫什麼話。
“以果兒姑娘的容貌,追求者怕是不在少數吧,爲何選擇了王公子!”
靳軒一個人在後面走着,一聽此話心裡很不痛快,選擇我怎麼了,我很醜嗎?
婁靖明意識到自己言語不當,立刻解釋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隨便問問!”
果兒頓了頓,其實在靳軒出現之前她從未想過今後會嫁給一個什麼人,會有怎樣的生活,也不知道什麼是喜歡,覺得那些都很遙遠。
直到靳軒出現,徹底顛覆她原有的生活,當然她自己也樂在其中。
“其實他不一定是最好的,卻是最適合我的,也不知是爲什麼,只要有他在身邊,就算天塌下來我都不會眨一下眼睛,因爲他絕對不會讓我受到任何傷害!”
果兒聲音很低,也很真誠,靳軒正在那生悶氣呢,根本沒聽到這番肺腑之言,不過卻令婁靖明羨慕不已。
王軒,你究竟有什麼魔力竟能讓如此美人對你死心塌地,婁靖明偷偷看了一眼,不由得好奇起來。
幾人步伐緩慢,走走停停,幾十里路足足走了一天,太陽完全墜落這纔到了宛城城下。
城樓佈置跟涼州城大同小異,守備倒沒有那麼嚴密,畢竟涼州屬於邊境之城,自然要把守嚴密一些。
回到這裡,婁靖明心中彷彿一塊巨石壓心,回來也就意味着自己即將走上一條被設計好的路,看似光鮮亮麗,實則卻是痛苦煎熬。
放眼望去,夜色淡淡,街道上並行着形形色色的人,公子少爺前呼後擁,貴夫人乘坐小轎往來人羣之中,街道兩旁店肆林立,叫賣叫買之聲絡繹不絕,時至暮色,可遠處的紅磚綠瓦依舊清晰可見,無限熱鬧的光景看在婁靖明眼中卻是索然無味。
穿越熱鬧的街上,向前走不到一柱香的時間,遠處佇立着一處寬大宅院,那裡也就是宛城太尉府了。
佩兒牽頭帶路,婁靖明越走越慢,再有一會兒便可回家,可是那個曾經溫暖的房舍此刻在婁靖明眼裡卻是刀山火海一般。
“小姐,快到了!”佩兒輕聲提醒着。
“嗯……”婁靖明回答的毫無生氣。
果兒看着心裡不免擔憂起來,被迫做一件自己最不想做的事應該很痛苦吧!
“婁姑娘,放鬆些,還未到山窮水盡那一步,說不定會有和緩,你只需放鬆即可!”
果兒稍稍安慰,婁靖明好過一些,但卻治標不治本,嬌滴滴的美人變得憂愁滿面,看着就讓人心疼。
“你放心,有他在什麼問題都能解決的!”果兒信誓旦旦的指着靳軒道。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又向前走了一會兒,佩兒驚呼道:“小姐,你看那是怎麼回事?”
聲音滿是慌張,幾人緊走幾步,向前探看,原來太尉府已被官軍圍裹得裡三層外三層,官軍佩刀懸劍,一臉的冷漠,讓人不敢直視。
“怎麼會這樣?”婁靖明心頓時提了起來,隱隱預感到此事絕對跟自己有關。
靳軒本以爲看看情況再做打算,誰知婁靖明早已忍不住,率先跑了過去,她害怕婁書良出什麼意外。
無奈之下,靳軒和果兒只能跟着。
可是還未接近太尉府便被人攔了下來。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一名士兵問道。
“這是我家,你們憑什麼不讓我進去!”說着婁靖明便往裡硬闖,可那點力氣連官軍一隻手都拉不過。
這時一名軍官模樣的人走過來,臉色陰沉的嚇人:“怎麼回事?”
士兵緊忙收手,抱拳道:“軍頭,此人來歷不明欲闖太尉府!”
“我不是硬闖,這裡是我家!”婁靖明解釋道。
軍頭上下打量一番,一個白淨淨的小姑娘,根本不可能是什麼壞人。
“小姑娘,你說這裡是你家,那你是什麼人?”
“我叫婁靖明,宛城太尉是我爹!”
呦……軍頭心裡一驚,原來她就是婁書良的女兒,隨手招來一名士兵,後者會意,趕忙前去稟報。
不多時,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連跑帶顛的來到門前,見狀也不知是喜還是怒。
“靖明,你跑哪去了!”老者急忙跑到近前,老淚縱橫,兩頰凹陷,看得出來這幾日沒少上火。
“爹,我沒事,就是出去玩玩。”婁靖明強顏歡笑:“他們是什麼人?”
婁書良看了看軍頭:“先別說這個了,快跟我進去!”說着拉着婁靖明就走。
靳軒等人當然要跟着,只不過被官軍攔下,後來婁靖明說他們是我的朋友,這才得以放行。
剛到屋子婁書良便哭訴道:“靖明啊,你若在遲迴一些,你爹這顆項上人頭怕是保不住了!”
“到底怎麼了!”婁靖明急急問道。
“門前那些軍兵你們不都看見了嗎,他們就是承王親自派過來的,過了今日你還是不能回來的話,爲父便會被押至大涼城,說是進城修養,可誰不知道,那就是軟禁!”
“不是說給您十天時間嗎,這才過了一半,怎麼又變了?”
“誰知道啊,不過現在好了,你回來了,爹爹也就沒事了!”
婁書良也是夠懦弱的了,靳軒一邊聽着一邊暗歎。
婁靖明抿着嘴,半天不說話,眼睛淚汪汪的,道不盡的委屈。
“爹,我不想嫁給承王,您能不能別讓我去!”
“胡說,這是涼王旨意,豈能違背,再說嫁給承王有什麼不好,那樣你就是王妃了,一步登天吶!”
“可女兒不想,您非得逼着我去?”
婁書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這又不是什麼壞事有什麼大不了的,再說你早晚都要嫁人的,嫁給承王豈不是更好?”
果兒聽着都要氣炸了,若不是靳軒阻攔她早就發火了,這事若放在苗闊身上,只要果兒不同意,苗闊永遠站在她這一邊。
爹和爹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事已至此,容不得變更,明日你便隨着官軍一同回京吧!”
“明日?”婁靖明心灰意冷,彷彿整個世界都塌了。
靳軒畢竟是外人有心出言阻攔,卻無法插言。
事已至此,萬難更變,即便再想逃走,門外那些官軍如銅牆鐵壁一般,根本無路可走。
婁靖明好像丟了魂一樣默默返回自己房中,佩兒緊緊跟隨,生怕小姐在做出些出格之事來。
婁書良但還算客氣,既然是閨女的朋友,自當善待,各自安排了住處他也可以心滿意足的好好睡上一覺。
“靳軒哥哥,該怎麼辦呀,婁姑娘明天就要走了!”果兒追着靳軒問道。
“我也沒辦法,這裡是大涼又不是承國,我們人輕勢微,能有什麼辦法?”
“那就放着婁姑娘不管了?”
靳軒想了想:“到時再說吧,反正我們會隨着婁靖明一道進京,見機行事唄!”
“怎麼知道見機行事?”果兒一揪不放,刨根問底。
“現在還不知道,如果說婁靖明中意承王也就算了,反之的話我一定給他攪合黃的。”
別的可能不在行,攪屎棍靳軒可是很在行的。
“那樣最好,不過就怕那個可惡的承王又要拿婁書良作爲要挾!”
靳軒沒說話,直直的看着果兒:“小丫頭,有長進呀!嘿嘿……”
“你放心,若真到了那時,承王只會記恨我,甚至婁書良都會記恨我,這樣一來就不存在要挾啦!”
話雖如此,可靳軒心裡沒底,此次不同以往,對於涼王肅慎和承王虞璟軒他都不瞭解,一旦稍有差池,別說別人,自己恐怕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
與此同時,大涼王城的軍營裡,孟良對着跳動的燭火不知想些什麼,又像在等待着什麼。
不多時,一個精瘦的漢子推門而去,眼神小心謹慎,生怕別人撞見。
“怎樣!探聽清楚了嗎?”
那人點點頭:“打探清楚了,之前的傳言都是真的,承國確實有一少年,名叫靳軒,而且此次勸說虞明基進兵的人就是他!”
孟良眼睛一亮:“還有什麼?”
“您在南疆遇到的人就是他,而且還聽說,自從我們兵敗之後,這個靳軒就消失不見,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